《黎晖的女武神》序之卷：齿轮与英灵的叙事诗第三部分

（六）　　

　　

大圣都，巴黎，下午六点。

　　

在警署大楼崩坏，通缉犯现身之后不到二十分钟。蜂群般的铁骑士们就已经涌向希农前小广场，将其团团围住。

　　

但是，即便如林的钢枪何等躁动，钢铁的战马如何嘶鸣，骑士们都不得不按捺住心思，强行在那小小的方圆前止步。

　　

在他们面前那堆积如山的尸骸……或者说，甚至连参战都没有做到，仅仅只是尝试突破那四人的余波，便已经折损近半的同僚面前。

　　

曾经被铁与冷漠压抑在他们灵魂中许久，某种名叫“畏惧”的情绪——正如同野火般延烧开来。

　　

希农广场正中。

　　

拉海尔咆哮着挥动拳头，那巨大的铁拳此刻已栓套上钢骨的锋尖，自远处看去几乎如同巨大的钻头。

　　

他把铁拳重重地砸向前方，而面目恬淡的贞德也毫不退缩，直接迎上。

　　

“艾蒂安，冲锋吧，你就是我的矛尖，你就是我的锋矢，你就是我的愤怒（La Hire）啊！”

　　

“用不着你说，老子现在确实是，无比的愤怒（La Hire）啊！”

　　

他再度加大力量，将抵达住他铁拳的贞德狠狠地击入地底，连带着她身后的地面，一并打的瓦裂龟碎，甚至在广场上撕裂开了一条塌陷的鸿沟。

　　

而战场的另一方，迷雾二度被甩开之后，也毫无迟疑的向着洛基发起了冲锋。

　　

她舍弃了双臂的光刃，转而拔出腋下的纤细军刀，向着洛基挥出疾风暴雨般的连斩，而洛基连武器也不使用，只是再度展现出伪装下那神铁铸就的巨人双腕，便将雷鸣的锋刃逐一拆落，架势水泼不进。

　　

“呀啦啦，迷雾酱，我亲爱的……嗯，该说是侄女吗，还是说妹妹？嗯，对我来说不管哪个都没差啦。你知道吗，第一次听说你越狱的时候，我可是震惊到不~行呢，我可是确确实实地拔下了你的双手啊，这样都能越狱，难不成你是用你这丰腴的大腿撕开监狱的围墙的吗。”

　　

几句言语间，迷雾的长刀就已斩废，本来锐利的刀锋已经成了满是缺口的铁条。她不回话，只是伸手向着腰下，想去拔出手炮，但是洛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只是如邀舞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狠狠地一脚踹进她的腹心。

　　

咔擦！

　　

迷雾倒飞进了不远处的水池，将那费尽此世界工匠心血的喷泉砸了个粉碎。

　　

她打了个滚从其中起身，再度想拔枪，却发现本来的手臂部分再度回到了空荡荡的局面。

　　

洛基端详着手中撕扯下来的断臂，眼中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神情。

　　

“哦？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查理的腕啊，这可是我特意使用了阿斯加德技术的心血，即使是在最初的神机改造中，也属于最先进的一具啊。拉海尔这混蛋，当初他主动提出要去给查理酱守坟的时候就没安好心了吧。”

　　

“因为那是查理的遗志，查理的不甘，查理的愤怒！弥额尔……不，洛基啊啊啊！”

　　

一旁的鸿沟中，拉海尔狂吼着跃出，他手上提着依旧无垢的圣女，狠狠地向着洛基砸来。

　　

轰！

　　

在凶狠的对撞之后，他们迅速的拉开距离。

　　

洛基抱住被甩飞的贞德，轻飘飘地落往了广场一侧，而拉海尔也借着对冲的惯性降落在了迷雾身旁。

　　

洛基松开手，被她抱着的贞德直接摔落在地上。

　　

经历了刚才一系列的摔打，贞德此时的状态看起来就宛如不慎跌入滚筒洗衣机的人偶，四肢扭曲成诡异的模样，宛如孩童玩弄过的铁丝。

　　

但是，就在下一刻，她的头在脖颈上转了三圈，喉咙里便传来咔哒咔哒的密集发条声。

　　

“你好，我叫贞德，我叫贞德，我叫贞德，你也是赶来支援的战友吗……拉海尔，肉干还够吗，不要黑面包，不要黑面包，不要黑面包。”

　　

伴随着她头颅的旋转，各种不着逻辑的言语都依次从她的声带中蹦出。而伴随而来的，则是破碎肢体的逐渐复位。

　　

“她是……怎么回事。语言逻辑障碍吗？没有英雄的尸骨，难道连这部分功能都无法保障了吗。”

 

迷雾捂着断臂，一边手中展开应急恢复术式修复伤口，一边向拉海尔投去疑问。

　　

“不，倒不如说，她会这样说话，反倒是功能运行良好的证据，看来刚刚给她的打击也就是擦破了点皮的程度，该死，看来会和以前一样，发展成持久战吧。”　

　　

“功能运行良好？”

　　

“我之前有说过吧，洛基那家伙为了修复贞德，拆走了属于我们的肢体……”拉海尔对着迷雾伸出双手。

　　

“查理的动力炉。”

　　

“吉尔.德.雷的双腕。”

　　

“阿朗松的铠甲。”

　　

“亚瑟的双腿。”

　　

“我的肋骨。”

　　

“让.德.梅斯的肩。”

　　

“皮埃罗内与她师妹的脚掌……”

　　

每念叨一个，他就弯下一根手指。

　　

“为何，如果仅是为了塑造身躯，使用完全新造的躯壳即可。”迷雾疑惑问道。

　　

“没错，那是个陷阱……可悲的是，那时我们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那其中的阴谋……洛基讨要我们的部件，其真正的目标不是肢体，而是那其中隐藏的『记忆』！”

　　

“那个空壳圣女，虽然有着贞德的名字，但是根本不是贞德。真正的贞德早就已经牺牲了！但那个家伙为了达成所谓奇迹，掩盖了这一事实，还从我们捐赠的肢体里提出记忆放在那具傀儡之中，就成为了现在的灰之圣女！”

　　

“你不是觉得她的言语很混乱吗？恰恰相反。”

　　

拉海尔伸手向背，从脊椎中握住了什么，他猛的伸手一抽，从躯壳中直接拔出了一把巨剑。

　　

“她有的就只有那些记忆，和我们之间的对话，全靠着我们所记忆的与贞德交流的『回忆』，根本没有自己的思维。”

　　

“她就是个……永远只能按部就班地提取对应对话的复读机罢了！”

　　

巨剑先是指向还在挣扎的贞德，但是，又很快转向怀抱双手的洛基。

　　

“而用这种空壳玷污圣女的遗骸的元凶，洛基……”

　　

他压抑着声音，眸中凶光暴动。

　　

“我要杀了你！”

　　

“竟然真的对我拔剑，噗嗤，哈哈哈哈哈，干得漂亮啊拉海尔……你终于不是当年那个发觉真相之后就心态崩溃，躲进监牢里，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啦！”

　　

洛基狂笑着，拔出了一直隐藏在腰间的太刀。

　　

他们在一刹间起步。

　　

接着，又在一刹间交错。

　　

两人以难以分辨的速度分别对撞，刀剑相格，发出清脆的锻铁声，余波直接撕碎了剩余的一半广场。

　　

“拉海尔，原来如此，你是拉海尔啊，久闻大名。啊，不过现在战事紧急，能否请你立刻加入战场呢，不用担心，只管看向前方吧，我的旗帜就在那里！”

　　

看到洛基出手，空壳的机关傀儡——本来还在休整的灰烬圣女也猛然拔剑起跳，划着仍显扭曲的剑招跃入了战圈。

　　

面对两人的围攻，拉海尔却没有丝毫退缩，他只是咆哮着，将巨剑挥舞得更加凶猛，在这万里无云的下午，无风的白日，他的剑却在平地中造出雷鸣，卷起满是砂石的漆黑龙卷。

　　

在那奔流的骤风中，深紫色的巨剑，赤红的太刀，白金的圣剑，三种颜色搅在一处，却没有瞬间呈现出一边倒的架势——

　　

“呜哦哦哦哦噢噢！”

　　

拉海尔大吼着，嘶鸣着，愤怒地咆哮着。

　　

——他竟然真的以一己之力，抵挡住了两人的围攻！

　　

“这就是，人类的勇士……”

　　

迷雾捂住断腕，一向淡漠的眼眸中也露出些许震惊。

　　

但是，那眼色又很快转向忧郁。

　　

因为她已经看见了，在那瞬息千击的战场中，拉海尔绝非如他表现出的一般那样游刃有余。

　　

以伤换伤，以牙还牙——他借助自身装甲厚实的特点，在强行用一刀的伤势换取两刀的机会。

　　

但是那样没有用！

　　

经过刚才的战斗，迷雾清楚的知道，哪怕是摇摇欲坠的降神贞德，她表现的也绝没有表面上那样羸弱。而若是洛基的话，更是没有拖死她的可能。

　　

来自顶中天界的她，清楚地知道巨人们的底牌。故而也她知道洛基此刻仍保持住人形的战斗表现，本质上有多么可怕。

　　

如果自己再不回归战场的话……

　　

她转头看向地上的断腕碎片，皱了皱眉头。

 

拉海尔曾无比自豪，小心翼翼地收藏的金腕，现在已经被完全破坏，可是现在回过身去找其他零件也绝不可能。

　　

那么，要使用那张底牌吗？

　　

感受到体内的能量残余，迷雾的脸色也显得略有犹豫，但仅仅一瞬之后，又再度坚定了起来。

　　

她大踏步上前一步，张嘴，口腔中闪烁起璀璨的符文烙印，带有神之智慧的语言拨动大气，勾连现实，好似在下一刻就要将一切完全扭转。

　　

“所谓……”

　　

但是，突如其来的。

　　

在她沉寂许久的耳机中，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音，强势地插入她的行动频道，打断了她的行动。

 

“姐姐……”

　　

“吾姊……”

　　

“队长……”

　　

迷雾愣住了。

　　

“这个声音……”

　　

她转过头，猛地看向了广场的中心。　　　

　　　

（七）

　　

宛如微风吹破水面，一阵细微的电流搅动了频道，让几个沙哑的声音传入迷雾的耳中。

　　

她的脸色剧变。

　　

“这个声纹……希瑟薇？安南贝尔？莎曼瑟？”

　　

迷雾猛地回头，把视线投向广场中心的行刑架。那荆棘缠裹的十字架上，束缚着已然失去形骸的少女们。

　　

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们的眼眸中，还隐隐流动着万千数字的奔流。

　　

“已确认建立起通讯网络……吾之长姊，美丽的涅贝利亚啊，请聆听我等卑微败战之众的报告。”

　　

即便不依靠嘴唇，同出一胞的女武神们仍靠着共心共感的力量，在此时的战场中建立起微弱的连接。

　　

世界仿佛被数字的锁链所束缚，迷雾四周的风景在一瞬间定格。几道模糊的身影浮现于她的脑域中。

　　

“没事吧，大家……”

　　

迷雾话音未落，本来模糊的通讯声便猛地流畅起来，将她的话语硬生生打断。

　　

“请小心，姐姐大人！”

　　

眉眼与迷雾如出一辙，只是留着靛青长发，扎出双马尾的铁少女急促地说到。

　　

“洛基她……洛基她不知道通过什么违规操作，现在竟然在这边境地带，就可以调动神明级的力量！啊，如果您已经见过了的话，就请立刻撤退！就算是姐姐大人，现在的话也没法对抗那个啊！”

　　

“承认……我等真正的力量在于『引导英雄』，而不是所谓孤军奋战。”

　　

橙色卷发的铁少女说道。

　　

“没错，换而言之，如果能够引导足够强大的英雄，队长的力量就能够瞬间完成数倍、十倍，甚至更强的增长。但是，我等的败北已然揭晓一个事实……在这洛基掌心中的玩物宇宙里，所谓『英雄』，已然消失不再了。”

　　

灰色寸头的少女握紧拳头，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

　　

“没有斗志，没有自由，没有灵魂，没有功绩，失却天生的尊严，与对那家伙举起剑刃的决心。即便是如今与长姊共斗的那男人，也只是依靠愤怒在行使纯粹的复仇……可惜，那并非我等能够发掘、引导的『信念』啊。”

　　

数道话语，此起彼伏。

　　

曾经的下属、姊妹们，争先对迷雾发起劝谏。

　　

“撤退吧，队长！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拯救的可能了。”

　　

“就说是这样啦，只是充斥行尸走肉，已经腐败的世界而已……没有英雄诞生的世界，对阿斯加德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那样的话，那不如把它变成干掉洛基的炮弹！”

　　

“姐姐大人现在只需要脱离世界壁的束缚，再呼唤大神的目光前来，把这整个世界一口气碾碎就好……”

　　

“听取完毕……”

　　

经历了短短的失措后，迷雾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峻脸色。

　　

“但是，我的判断为『拒绝』。”

　　

“为，为何！？”

　　

“长姊，你想步入我们的后尘吗！”

　　

橙色卷发的铁少女大吼。

　　

“要问为什么，因为根据『阿斯加德驻军安全条例』，擅自舍弃战友是遭到唾弃的行为。”

　　

“战友？难道说，是那个复仇者吗……队长，我们毫无疑问说过了吧，那家伙只是被复仇驱动的怪兽……没有足够耀眼的信念的他，现在已经无法成为『英雄』了！”

　　

“虽然只是不信奉大神的外道，但想必，你们也已经看到他奋战的身姿了吧——那份舍命的武勇，他毫无疑问，也是足以受到大神赞赏的勇士。”

　　

“所以，即便并非英雄，我也不想舍弃他。”

　　

停了一停，迷雾的语气更坚定了些许。

　　

“……当然，更不会舍弃你们。”

　　

“根据计算，即便我独自脱离世界壁，呼唤大神投来目光，能够稳定束缚住洛基的几率也不足0.02%，但届时，你们幸存的概率将比那更低……无限趋近于零。”

　　

“即便我等钢之女武神本身即是为了使命而诞生的蜉蝣，但是，在还有最后的希望的情况下，就武断地要求做出牺牲……如果真的答应了的话，我要怎么做姐姐呢。”

　　

她露出一道不甚明显的微笑。

　　

“最后的希望……”　

　　

“好帅~一段时间不见，姐姐大人越来越有姐姐大人的气质了！”　

 

“既然是队长这样说，我们也无力反驳……你直到现在，都是这么油盐不进。”　　

 

灰色寸头的少女无奈地摇了摇额头，然后，向着迷雾伸出了拳头。

　　

“那么，收下吧。”

　　

“没错，收下吧，长姊。与我等同出一脉的领导者，吾之长姊，涅贝利亚啊，我等乃是由一体神机所铸造之骨，也由一柱大神赐予灵魂……如今，也正该回归初始，再度合神——请取走我们还完好的部件，回归完全的身体吧！

　　

“那样，不管是战斗，还是脱身，都能……”

　　

“没错，这也算是我们的，『最后的希望』吧。”

　　

“姐姐大人/长姊/队长啊，请与我等败战之众……再度合而为一吧！”

　　

“计划计算中……匹配率已度越阈值，抵达186%以上——虽然是第一次尝试合体，但是没想到，匹配率竟能如此惊人。”

　　

“纵使一度败北，依然斗志不落，心怀羽翼高歌。我等为极光的使者——斩铁的天鹅！”

　　

她低下身，面朝着女武神尸骸们的方向做起跑状，伴随着脚步喷口猛然喷出的焰流，她以几乎悬停在空中的姿态开始狂奔，与此同时，其身上本来不属于原配的零件也开始逐一掉落，转眼间就已经变回最初监狱牢笼中，那副破损不已的形象。

　　

但是，她身上却反而闪现出彩色的光晕，光晕扰动大气，令一旁混战的三人也不由得注视到这一侧的异常。

　　

“阿斯加德秘仪启动，传承代码通过，代号——”

　　

她大吼。

　　

“『极光』！”*5

　　

而回应着她的怒吼，十字架上垂落的尸骸中，仍显完好的手足也发出尖锐的蜂鸣。

　　

它们猛地挣脱原主，向着她飞来。

　　

咔擦！

　　

仿佛如同原装一般优秀，那本来外表龟碎的机关四肢完好、完美地接入了她的断腕接口，汹涌的神性在她的四肢中奔腾，化为流淌的银河从其上的缝隙中喷出，显露出其下完好无损的内构。

　　

那是少女们面对洛基霸道的蹂躏，在几度绝望中所保留而下，并传承至今的最后的希望。

　　

现在，终于传递至迷雾手中。

　　

“战斗力回归……完整度98%！”

　　

那奔涌的神性在天空中漂流不落，如光子的辉环般漂流半空，最终化为巨大的法阵。在地面上激战的洛基窥见这一幕，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拉海尔近乎自杀的攻势强制阻遏在了原地。

　　

“吾之妹妹，吾之部下，吾之手足……啊啊，如同心中有太阳在燃烧的这份感觉。”

　　

“接受到了这样的嘱托，若不展现对应的回应……还怎么能称得上引导英雄之神啊！”

　　

她猛然挺胸，巨大的轮盘从她的怀中挣脱而出，于是，四周奔涌的神性力量开始停止，在短暂的沉默后，疯狂地向着中心的罗盘呼啸而去。

　　

“停滞，发生，再度停滞，如此循环之树根，环绕泉眼，缀下卢恩之符文。”

　　

她念诵起那古老的咒文。

　　

“所谓『Eihwaz（力量）』，思念『Algiz（保护所爱）』，证明『Tiwaz（胜利）』，寄身于梣木与榆树之中的宵星啊。若渴望名冠恩赫里亚，跨过瓦尔格兰的话，便就此应答。”

　　

那汇聚的神性，颤抖着，蜂鸣着，暴动着，最终俱都化为神圣的光束，贯穿轮盘上下。

　　

纠结的外壳就此拉开，露出其中美丽的符文环，与黄金颜色的，小小的种子。

 

“汝之神正呼唤着你啊！”

　　

然后，不知何处而来的虹光击穿了天地。

　　

大圣都，巴黎，晚上七点。

　　

太阳已经西坠，永夜吞噬黎明，黑幕已包裹半座天空。

　　

但在这日与月共同占据天之一角的短暂时间里。

　　

大圣都，巴黎，希农宫，祭典广场，正上方。

　　

一道彩虹却击穿天地，化为令世界为之侧目的光柱。

　　

“信息采集完毕，此处大地乃『光』之世界——所以，应召而来吧，应召而来吧，汝乃万民呼求的救赎，乃经岁不朽之传说，正在此刻，与神站在一侧吧。”

　　

“轮盘神召（skjebnens kall）！”

　　

于是，种子开裂，发芽，化为小小的，承载着九个世界的小树幻影。

　　

那彩虹的光柱瞬间冲刷而下，将幻影灌注得渐渐凝实，最终，神树化为某个如光的身影一跃而下，消失在风中。

　　

“怎么……可能？”

　　

迷雾愣了愣。

　　

命运轮盘——那是大神奥丁所赠送予她的底牌，是给予没有英雄可以引导的孤独的女武神的传说秘宝。按照说明书，在明了世界之属性，灌注全身全灵之后，轮盘就会从历史的洪流中呼来身影，作为狩神的爪牙。

　　

但是，如今除却已经消散的光点之外，迷雾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事物。

　　

“不可能，为何……这可是大神奥丁……”

　　

她的脸色有点焦急，连带着些许不可思议，迷惑，以及……崩溃？

　　

“原来如此，在节日的最后，果然还是要靠烟花来作为收尾啊。”

　　

与此同时，地上的烟尘也散去。

　　

洛基轻轻地甩了甩手上的鲜血，亦或者说冷却液，那份嫌弃的脸色没有丝毫掩饰的欲望。

　　

在她背后，拉海尔的身影巍然耸立。

　　

……只是胸口，多出了四五个大洞。

　　

在那激烈无比的战斗最后，她挥舞太刀，将拉海尔与降神贞德逼迫至同一直线上后，挥舞出解开封印的铁拳。而那可悲的复仇者在其生命的最后，还是没有彻底割舍开旧日的记忆，即便知道身后的身影只是虚伪，依旧义无反顾地挺起胸膛。

　　

最终的战果，就是现在这幅蠢样了。

　　

“虽然耗费了些时间，但是这样一场好戏，不管等待多久，都可以称得上物超所值啊……自以为能够反转一切，却最终发现自己终归是无能的那份绝望，哎呀呀，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嘲的属性在，但是对我来说，遇到这种事情，若不『嗤笑』，简直对不起我的神职呐！”

　　

擦净了双手，洛基再度抽出腰间的大太刀，对着身后喊到。

　　

“喂，贞德酱，别管拉海尔啦，在战斗中胆敢分心，炉心被我穿透四五次也是活该哦，希望你不要犯这种错误呢。啊，忘记了你没有那种功能，抱歉~”

　　

但是，意外的没有回应。

　　

洛基眉头一皱，回头看向那尸骸所在之处，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场景。

　　

不知为何，本来该癫狂着复读过去的回忆，挥舞剑花斩杀敌人的空壳圣女，此刻却望着那屹立不倒的巨大尸体，默默失声。

　　

“……拉海尔？”

　　

“呜哦，圣女啊……”

　　

那已然破碎的喉咙中，传来最后的遗音。

　　

“在下……艾蒂安·德·维尼奥勒，这次终于有……保护到您吗……”

　　

“嗯，做的很好，不愧是我的愤怒（La Hire），我的矛尖……你直到最后，都是货真价实的战士。”

　　

“……太好了，那么，圣女啊……请你展示吧……展示您为何战无不胜……展示您的崇高……您的……愤怒（La Hire）吧……”

　　

那巨大的钢铁躯壳上，显现出点点暗紫色的火苗，并飞快地蔓延至整个身躯，最终将复仇者化为巨大的火炬。

　　

火炬坍塌，将本来屹立的灰之圣女紧紧拥抱，那英雄的余灰遍撒其上，为本来残破不堪的机关躯壳，带上一丝不磨的辉彩。

　　

“呼……”

　　

她伸手插向火炬的遗骸，狠狠一拔，巨大的残躯便被她从中拽出。

　　

虽然身上还流淌着烈火烧熔的痕迹，但是外表无比类似铁枭的那残躯，却发出愤怒的尖啸，在短短的挣扎之后，便化为纯粹的机械生命复苏，回头瞪向洛基，眼眸中充斥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灰之圣女，贞德，松开抓紧铁枭的手，转而握住了腰间的圣凯瑟琳之剑。铁枭化为奔驰的紫电盘旋于其身，那奔放的光辉如此夺目，甚至就连仍在观察的洛基也不由得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玩弄战士之狂人，冒立吾主名号之僭徒啊，吾乃战无不胜之天矛，乃救导此世的鸢尾花，『奇迹』之『贞德』！”

　　

她抬头看向天空中的迷雾，对着她点了点头。

　　

“与我同在之神，曾与我同行之战友们啊，若仍在欣赏……

　　

“便敬请见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