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月光

作者：国红

       外出办事跑了一天，着实累了。北国滨城的夏夜好凉爽，小区里草木葱茏，晚风送来阵阵暗香。但我无心乘凉，匆匆洗了个澡后，只想早点睡觉。刚要关窗，却发现窗前一轮明月高悬。好久没有这样悠闲地赏月了。今晚的月色太迷人，应该又是农历十五了吧？明月太完美，又圆又亮，那么大，那么近，简直让人移不开眼，我又怎么舍得拉上窗帘呢？索性开着窗，窗帘也不挡，就让月亮那充满诚意的笑脸对着床头吧，枕一缕皎洁的月光入睡，该多好！

       仿佛回到童年，月亮变成了妈妈的脸，月光就是妈妈的手，时而抚摸着我的额头。她哼着催眠曲，并和着节奏，轻轻拍打着小小的我。我又像是一条小船，沉醉在和风细浪里，慢慢摇着，一会便滑入甜美的梦乡。

       当明月挂在窗前，如水的月光撒满房间，所有烦恼和疲劳也都烟消云散了。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月光穿越古今，明察秋毫。虽然沉默不语，却足以化解千年的悲哀。宁静的夜里，面对明月，也是回归自然，回归自我。由于疫情，今年项目明显少了很多，节奏慢了下来，时间也宽松了许多。最近又开始重试典籍，自学中医。周末就抽空啃《黄帝内经》。今夜的明月，让我又有了新的灵感。是否可以有一种“月光疗法”？很简单，月圆之夜，独自赏月，逐渐入静，心平气和，不急不燥，不悲不喜，从而达到天人合一，阴阳平衡，水火既济。

       周遭越是安静，思绪就飞得越远。我在月下怀念童年和母亲，母亲是否也在月亮上看我呢？始终不敢相信，有一天她会离我而去，总感觉她从未离开。不然，今晚的月光为何如此温柔？知女莫如母，回想从前母亲说的话，基本都一一对应了，越发震撼于她高深的智慧。

       又想起前年冬天，和儿子一起在楼下看“蓝血月亮”的情景。月亮到底是蓝色，金黄，还是血红的？也许不同时间，不同的人，看到的都不一样。这也正是她神秘莫测的美。人类登月60年，很多事还是未解之谜。那天晚上的月亮，显然要高冷得多。因为离得太远，也显得小很多。我们还是仰头观察了很久，试图分辨出“蓝血月亮”的特别之处。当时我脑海里忽然闪过，蓝血月亮每隔150年才出现一次。下次我和儿子，还能有缘作为母子，一起赏月吗？人生苦短，结缘也难啊。我那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儿子问我想什么？我说没想什么，就是外面太冷了。青春期的孩子，他还无法理解，我说的冷，其实包含着生命无法预料的苍凉。

胡思乱想之间，月亮更高更亮了，周围出现了几道光晕，也可能是云彩。夜空是那样纯净，明月看起来更加华美、神秘、梦幻。也许我的心事，月亮都知道吧。

       夜深了，风更凉了，穿透整个房间。我恋恋不舍地关窗睡下，依然没有拉上窗帘。因为明月没有走，她一直看着我，沐着月光渐渐地睡着，在梦里和母亲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