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素恐怖游戏居然有同人?】《HOUSE》同名小说【第三章】浪漫主义的拯救
“美乐蒂……我的妹妹……”
你站在床前看着你的妹妹,张开嘴怜悯地乞求着,而那个红色衣裙的小姑娘正睁着眼睛盯着灯管,任其在眼睛上灼烧出形状可笑的光斑。

指路上期


日记:
“The Song”
我记得爸爸总在睡前给我们哼那首歌。那首歌总是让我们放松。但现在它仅仅让我的耳朵很痛。
ed内容:
你妹妹的歌充满了整个屋子,随着声音的回响,黑暗逐渐消失。
深深的阴影从你父亲的眼里消失了,诅咒消散了……但代价是什么呢?

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粘住了你的眼皮,你用力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睛,带下来一抹已经干透的血。
……血?
你觉出自己仿佛渐渐脱离了循环,因为经过了“昨天”的事,你的思维很难再与这座房子里的任何一个生物产生联系,就好像这从来就不是真的一般。“明哲保身”是这场游戏里贯穿前后的词语,然而只要你还在房子里,就不会有死去的一天,且你也已经似懂非懂地体悟到了这栋房子的本质,因此你无法在意这里的“演员们”了。自然也就无需顾虑,只要将全身的精力都投入进“获得自由”这唯一一件大事里就可以了。
稍稍平复一下心情,你从床上爬了起来。
娃娃朝你得意地咧了咧嘴,她的脑袋就像是一个小号的保龄球:“你好啊,你醒了吗,亲爱的小傻瓜,又见面了。”
“早上好。亲爱的娃娃。”你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顺手按下了电视机的按钮。老式的电视机屏幕上立刻跳出了彩色的图像,画面上的小人跳着滑稽的舞蹈。
“醒醒,你不可能在第三个结局时离开这里,所以今天你又会失败的。”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浪漫主义的反讽罢了。”娃娃嬉笑着,“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在奇怪。你妄想离开这里的念头是怎样钻进你那小小的脑瓜中去的?”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该起床了。”你态度强硬地打断了娃娃的话。然后甩着长长的袖子一蹦一跳地出了房间的门。
“祝你好运——”娃娃女士轻佻地说,在那之前,你已经关上了房门,所以她说话的声音就好像一个人把嘴伸进罐子里讲话一样,闷闷地挤成一团。
其实“把这里的一切想象成假象”这种事情并不很难,尤其在是这里的生活虽然符合你的常识,但却又有太多漏洞的情况下。
杀戮不行,所以今天你要试试逆向杀戮——也就是拯救
你跑去了地下室。
你看着那个名叫托比的男孩。苍蝇在他身旁起舞。你蹲下来,盯着他曾是双目的位置。
“托比。”你说,“你可以把弹弓给我吗?我需要用它来救美乐蒂。”
回答你的只有蝇虫振翅的嗡嗡声。
你蹲下,像上一次那样用斧子劈开了他的手。
“很抱歉,但是既然是为了她,我想你不会介意的。”
你迅速地跑了出来。妹妹还没有起床,你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你把水桶放在厨房,那里的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漏水,滴得满地都是,你的母亲曾许多次因此滑倒,因而变得很奇怪。
做完那个,你来到了琴房,猫咪蹦蹦跳跳地紧随其后。
你站在巨大的钢琴前。日夜陪伴你妹妹的东西此刻占据了你双目全部的位置,它站在那里,理所应当地站在那里。
下沉,下沉。
你举起了手。
下沉,下沉。
你拉开了弹弓的橡皮筋。
下沉,下沉。
你把藏在手心里的石子运到绳座上。
下沉,下沉。
石子倾斜着上升,穿过灯体砸中了吊灯摇摇晃晃的杆,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吊灯应声而落,砸毁了并不算古老的琴,黑白键扭曲。
你退到门口,出门,看见你的妹妹正往这边走。
“早上好,美乐蒂。”你甩着袖子跟她打招呼,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美乐蒂回头看着你,拉开了门。
当她的目光指向碎片的钢琴,那一刻她像是失去了膝盖这个部位了一样跪倒在地,她在耳鸣,她捂住了头,她的泪水像厨房天花板漏出的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现。
“我失去了我的一切……”她低声啜泣着,哑着嗓子吐出了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流音。
“我认为,没关系的,美乐蒂……”你把她扶起来。
“我想我需要去一趟卫生间。”她几乎是将你甩开,迈开大步朝着外屋走去。
你认为你不应该离她太远,所以你跟了过去。
二十米,十米,一米。她来到了白瓷砖的房间门口,而你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美乐蒂她推开了门,抢到坐便器边前开始呕吐。她掐着自己的脖子。
“美乐……”
你只喊了一半,她的头发便被什么东西钳住,跌到里面去了。
“美乐蒂?!”
你抬起腿想跑过去,那个恶魔却从那里挤了出来。
“是它……?该死!”
它尖啸着吐出口浊气,然后朝你游来,掐住了你的身躯。
不……
你闭上眼睛,又睁开了它。
伤害可以有程度,而保护必须是完全。不是零就是百分之百。而她亲爱的妹妹美乐蒂,本身就是一个“免疫力”为零的被保护体。零如何才能增长呢?只不过是扭曲着消除罢了。
你突然有点想睡懒觉了,但你还是决定起床。娃娃在旁边有节奏地晃着脑袋,像是十九世纪的摇滚派浪漫主义者,她没看你一眼,也没有跟你打招呼。“你不只需要保护家人,你连一个生命都不能残害。”娃娃说。
你向娃娃行了一个宫廷礼。
“真滑稽。”她嚷嚷,紧接着就闭了嘴,也不再摇晃脑袋,好像同任何一个普通的娃娃一样,没有区别。
你像往常一样动作麻利地俘获各种道具,想写下的文字却莫名消失在脑海里,只记得那是句在任何场景里都适用的话。
你站在琴房里,耳边的杂音增倍地响起。如果有方法能直击根源的话,自然不消有人去寻找背后的原因。
可是没有,根本就不存在全能的解决方案。
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从来没有想过获得自由,从来没有思考过腻人的重复从何而来,从来没有望见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庭院里的柳树和满天飞舞的柳絮,你是不会像这样费劲心力地思考出去的方法,也不会窥见那些可怕的东西。你会像你的家人们一样,在无尽的重复空间里游戏,几乎等于死去。
摇晃,摇晃。
摇晃,摇晃。
摇晃,摇晃。
再见了。
重重的闷响。
这一次你没有在琴房等待,而是逃去了卫生间,你不愿面对美乐蒂。挥斧劈开马桶,你听见那里面住着的恶魔轻笑的声音在逐渐远去,像是被按下了冲水键。
妹妹仰着头走进来,时不时打几个哭嗝,眼泪却藏得很好,她一如既往地骄傲,对所有人不屑一顾。这样的小细节让你的神情有些恍惚,你感觉到那个恶魔正在利用这个把你拽回去。
你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她像没看见你一样,只是瞟到被劈烂的马桶后表情有些松动。
她朝着房间走去,你跟着她。直觉告诉你应该把娃娃拿来给她。但身体总是比理智先行。
妹妹走进她的昏暗的屋子,没有关门,但你礼貌地站在门外。
你却看见挂绳自天花板而坠。
那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你震悚,几乎要绝望地昏死过去。是谁?是谁干的?不对,不对,你不该问这个。
——你真的无法拯救她吗?这才是你该疑惑的。你真的无法拯救这个本该随T,o,b,y一同死去的少女吗?你明明是唯一活着的东西,为什么无法左右行尸的判断?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啊。
你重重地踩着地板踉踉跄跄奔进房间想碰她,想抱住她,想对她说没关系的,世界上还有人爱你,哪怕她已经比床头的布娃娃还要没有生机,谁说布娃娃就不能被爱了呢?
你有我啊,美乐蒂。虽然你已死去多时,虽然这只是场梦境,但是,我爱你啊,美乐蒂。不论你在哪里,不论你究竟存不存在,你都将永远是我的家人,是我最最亲爱的妹妹。
美乐蒂翻上凳子。
你想伸手,现在伸手还来得及,但是空气却变得粘稠,像是统统替换成胶水一样静止到让你无法做出任何运动,无法眨眼,甚至无法呼吸。
为什么!!你运动着几近被夺走权利的脑细胞。让!!我!!救!!她!!
你的神经节几乎要被这个念头和那些黑色粗体的叹号挤爆,但是你只能顿在原地。恶魔用尽全力粘住你,而美乐蒂用尽全力扭头望了望你,又像是在看你的身后某个固定的角落,眼神恍若初生的婴儿般清澈。你看见这个红裙的少女笑了,她的眼里含着潋滟的水波,像是看见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你猛然想起了句话,将死之人总会看见已死之人。
美乐蒂捏住了绳子,把大部分的重力吊在那上面。
终于回过神来的你挣扎着颤抖着无力地跪倒在地,你伸出手,然而美乐蒂及其周遭的事物却像是被提高倍速的电影镜头一般。
美乐蒂的头穿过了绳圈。
两秒,从她天真的表情一直到凄然笑着的悲拗姿态,这十年多的时光在你的大脑里迅速流过,像是无边的宇宙打量微观世界。
这栋房子亏欠美乐蒂。亏欠了她的音乐,还有她的爱。
美乐蒂的脚缓缓悬空。
一切动作都没有意义了。你垂下了凝在半空的手,又强撑着站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你一直站在悬挂的美乐蒂跟前。你没有挪动半步,撕人的黑影却没有出现。你就这样立在原地,时间在你耳畔流逝,直到绳子开始轻轻晃动,美乐蒂的眼睛里多出了一丝光亮。
“姐姐……”她哑着嗓子,笑声尖锐。你知道那是恶魔占用了她的身体,但你仍旧伸手,抱住了她。像是在与作别。
“妹妹。”你说。
这是你第一次叫她妹妹,尽管已经来不及了。
名为恶魔的美乐蒂极尽温柔地回抱住了你。她的手臂渐渐圈紧,然后嗖地穿过了屋顶,飘到了无尽的黑色中去。
你睁开眼睛,撑起身子有些茫然地坐在床边,双脚无意识地晃动着。
“嘿,小演员,你怎么了?对生活失去信心啦?”她大大咧咧地冲你打招呼。
只要时间还在流动,游戏就还在继续。黑影不会允许你放弃,行动才有出去的希望。
“我没事。”你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跳下床。
生死早在你们一家最初搬进这栋房子里后,便被无限地缩小了。你早该习惯这一点,你甚至曾亲手杀死过你的妹妹。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难过啊。
你击下吊灯的时候,莫名感到有些怅然若失。你凝视着钢琴,它内部的弦被吊灯碎片奏响,散着沉闷的一次性的音乐。你不知道这样的举动究竟是在拯救美乐蒂,还是在残害美乐蒂。但你没有什么其他更为有效且立竿见影的方法了。
淋灭火焰,劈碎马桶,劈碎板凳。你抱着娃娃靠在妹妹的床边喘着粗气。完成这一切你只用了半个小时,因为你认为你需要些时间冷静一下。
要逃出去,要逃出去。
要……砍碎这个劳什子房子,还有那个搅碎你幸福生活的恶魔!
你愤恨地站起来,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孩子。不论拯救还是杀戮未免都太过于治标不治本,反倒让你那被控制的感觉更为强烈。倒不如直接……毁了这房子!
你很快为你产生这样的念头而感到阵阵悚然,但余下大部分时间你都觉得这是现下最合理的计划。于是你提起了斧子,气势汹汹地推开了房间的门,从你妹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时间流逝的声音再度变得清晰,你扭头看见那个发出响动的座钟,在那表盘上面布着可怖的红色伤痕,透出的丝丝红色液体如同骇人的血液,让你感觉这房子仿若一个活物一般。
以前的钟上面没有这种东西。这一点你十分确定。
不多不少,刚好有两个红色痕迹,与你目前活着度过的夜晚数目相同,你猛然想起了不久前的一个早晨,娃娃对你说过的话。
你是不会在第三个结局时离开这里的。
第三个。如果此次拯救活动成了的话,这个夜晚将会是你活着度过的第三个夜,同时,座钟也将添上第三道疤痕(这一点你暂时还没有确定)。
不是方法不对,是你现在根本不能离开这里。
你提起斧子尝试去劈座钟,却劈了个空。
“哈。”娃娃在你怀里戏谑地笑着,她显然不想给你提示,单纯只是在嘲笑你那看似幼稚的举动罢了。
“你有不知道的事情吗?”你随口问道。
“没有。”娃娃很坦然,“我怎么知道我到底知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事?”
“什么?”
“我‘不知道’的事情,在我的认知里是‘不存在’的东西。换言之,我知道的事情必然存在,而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压根就感知不到它们——呃,你知道我不擅长解释。总之,所谓我不知道的事情,就好像薛定谔的猫,也许有也许无。”
你的状态也好像薛定谔的猫,也许听懂了也许没听懂。
“打个比方。你知道‘你其实跟我一样是一只布娃娃’这件事吗?”
“什么?我不信。”你说。
“对,因为你不知道。”她一如既往地大大咧咧,“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压根不会去想它,想了也不信。现在你知道了,你从我嘴里听见了,所以你将信将疑。”
“噢……我也许明白了。”你不想继续啰嗦下去,只想尽力转移这个话题,或者说终止这次会话。因为时间走得太快,你妹妹已经要起床了,而你还没能保证母亲的安全。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美乐蒂,因此你要在她起床之前做完一切。
你收起斧子,提起水桶和娃娃朝着厨房走去。
母亲起床了,她在厨房里做早餐,而水已经滴答出了一定的面积,你把桶放下去。刚刚好来得及。
“早啊,妈。”你像不知道一切一样轻快地打招呼,“能给我一小块三明治吗?”
“好的,宝贝。”她递给你一块三明治,然后注意到了你手里的娃娃,“噢,这个小家伙曾是美乐蒂的。”
“没错。”你接过三明治,十分乖巧地说,“某些事情发生之后,美乐蒂将它送给了我。”
你母亲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紧接着,她像往常一样和煦地笑了笑:“好吧。去忙吧,宝贝。”
你扭头便开始飞跑,转眼到了地下室,把那块三明治丢给了老鼠,它一口吞下,然后匍匐下来,做出顺从的表情。
美乐蒂的房间传出了响动,你急忙又向着那跑去,娃娃在你的手里不满地摇晃着:“嘿!轻点,轻点!呆瓜,我要被你弄吐了!”
但房子容不得你放慢脚步,你跑到了最里侧的走廊,美乐蒂刚刚走到那里,她看着你,表情疑惑又厌恶。她并没有停下,而是像往常那样高傲地经过你。
琴房,她痛哭。卫生间,她盯着碎裂的马桶强压下呕吐的欲望。回到房间,她盯着被肢解的木板凳,略有些茫然。
你开灯,而她没再高傲,躺倒在床上,黑发散开,肆意露出最狼狈的模样。她累了。
“美乐蒂……我的妹妹……”
你站在床前看着你的妹妹,张开嘴怜悯地乞求着,而那个红色衣裙的小姑娘正睁着眼睛盯着灯管,任其在眼睛上灼烧出形状可笑的光斑。
“我恨他们。”她重重地咬下每一个单词。
“我恨这栋房子。”她接着说。
顿了顿,她又恶狠狠地说:“我恨这里的一切。”
“我爱你。”你几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你还有我呢。”
她看着你,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求你了……”你双手举起娃娃,有些语无伦次,“我真的很想要离开这里。”
你想要解释,尚未张嘴她便了然,一如既往地满眼绝望与厌恶,却是乖乖接过了娃娃。
“谢谢你……”你长出一口气,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你不知道去哪里,索性回到厨房想看看母亲,房子里的灯却突然都失去了功能。你只好借着月光,找明方向。母亲她已然熟睡,面前摆着半杯红酒和一小块肉,不知道是从什么上割下来的。
恍惚间,冰箱门有些松动。它敞开,从冰箱里伸出了一只长长的手,它缓缓地,缓缓地揪住了你的母亲,然后猛然缩了回去。冰箱门应声关闭。
“……?”你有些迷茫。嗓子轻轻活动,并没有发出声音。
时间不容得你考虑,你很快意识到,快要十二点了。
你走向里屋,地毯正满地乱晃,你妹妹踩到那上面,它便消失无踪,你跟着她,伴随着木地板吱吱呀呀地呻吟声,你们回到了客厅。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美乐蒂丢下娃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支笛子。她把它放到唇边,轻轻吹奏起来。你听出那是曾经父亲每晚会哼给你们的歌,你却莫名地耳鸣,仿佛从那里即将渗出血来。
父亲推开门,他提刀,听着听着歌却愣了下来,他撇下那东西,跪倒在地。
妹妹闭上眼睛,这首歌献给给她的挚友——也是她的恋人。她默念。
黑暗散去,翳暗的影从你父亲眼里消失。恨意消失,诅咒也随即淡化。
但代价呢?
……
“可爱,可爱。你又成了,还用到了我,哈。但是——你真觉得你能挺到第五个结局吗?笑话,笑话——无所谓了,我只是想帮你,仅此而已,不论你怎样看待我,这都是即成的事实。”娃娃又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算了,算了。你不是已经发现它了吗?——算了,算了。如果你想浪费时间,那就浪费吧。晚安,小家伙。”
“晚安。”你说。
你明天仍会照常在这里醒来。这是你与她都笃信不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