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解说文案(41)
瑶池阿母绮窗开
黄竹歌声动地哀
八骏日行三万里
穆王何事不重来
很多人谈到宗教
第一反应就是神迹传说
很多所谓虔诚修道念佛的人
也许心里真的相信有法力无边的神仙
但你问他学过哪本经悟过哪样道
他很可能就两眼茫然
同样的
向你布道让你信耶稣的各种老头老太太
他们会身临其境的向你描绘上帝施展的五饼二鱼神迹
但问起他们究竟是用唯名论还是实在论来理解三位一体
他们也许并不比无神论者了解的更多
很多所谓的信徒把宗教信仰简化成了信仰神祇
从而把信仰置于理性之上的宗教文化
衰变成一种不接受解构的愚昧与迷信
一套复杂的思想体系
就被“念经人”凝成了一个只要相信旁的不论的抽象意志
回看宗教历史尤其是基督文化的历史会发现
随着信仰被建立
教会权力日渐加强后
所谓“神的旨意”就会逐渐被神职人员所操控
比如奥古斯丁的预定论原本认为上帝会决定谁会被救赎
可后来这样的上帝预定论交给了自由意志
上帝的救赎名单居然由神职人员决定
只要取悦了神职人员
就能获得“上帝救赎”
这实际上就是信徒对教义本身的毫无理解
只盲从捧着经的某些人的结果
这最终导致了信仰虚假和道德堕落
这样的堕落演化不局限于西方或者宗教
我们翻阅一下封建王朝历史
也一样能看到树立“神祇”的绝对权威后
再把思想体系偷换为个人意志的过程
历代封建王朝一边以孔孟之道作为治国的经文
一边却不断灌输着“忠君”的糟粕思想
随便看看《孟子》我们就会赫然发现
里面充满着
“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的言论
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明明是要求
公于天下,君王不能纵欲于一己之私
却最终成了禁锢百姓压抑正常需求的“礼教”背书
封建统治者们把孔孟的经文篡改后
将民重君轻克己求仁重新定义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狗屁纲常
实际上是掏空“儒经”
转化为掩盖统治阶级意志的外壳
封建百姓不去解构“儒经”
却相信统治者口中的“孔孟之道”
以一种信仰压倒理性的方式去理解现实中朝廷所为与“儒经”的冲突
把朝廷和君主当做一种神祇的绝对意志来膜拜
幻想出一个在不受约束的条件下
能存在的没有私利保持公正全知全能的封建朝廷
那这样的“封建朝廷”和宗教口中的“上帝”又有什么区别
有些人就如中世纪的教徒一样
捧着祖师爷的经文相信的却不是经文的思想
把某些不明不白的传教士当做是神祇意志的化身
这何尝不是一种愚昧迷信呢
大家好
我是谢玄
一个胡为乱信的up
我们今天讲第二十九集
尽管嘉靖极尽拉拢之能事
但对于徐阶来讲
什么赐坐夸奖都是浮云
自己一旦真的认了嘉靖的处理
裕王和其他清流那里他如何交代过去
他几十年清誉的清流身份也要被改换成新一代谄臣了
这样的情形下就容不得徐阶继续沉默听任了
(40:08-40:40)
嘉靖的这场“解斗”计划到底是失败了
徐阶话说的这么直接
就是逼嘉靖下决断
从法理上讲有贪污就要查贪污
既然这件事被徐阶不识相的提出来
嘉靖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了
(41:17-41:42)
嘉靖这话有两重意思
一是做做样子
告诉徐阶该杀的我会杀
二是劝徐阶
没什么海清河晏不可能都杀
你徐阶也就差不多得了
嘉靖的这话固然是一种托词
但很多人确实分不清程度和状态的区别
尽管都是做不到
努力做和放任不管是两回事
很多人以做不到来否定应当做
把没做好等效于没有做
这种说法就跟
“因为都没到满分所以八十分和二十分等同”
一样的荒唐
硕鼠除不尽和硕鼠应该杀是两件事
因为硕鼠除不尽就不应当除吗
恰恰相反
就是因为硕鼠除不尽才应当一直除
抓住一只除一只
用除不尽来反驳应当除
可以说是又蠢又坏
嘉靖这样含糊的交代以后
马上让吕芳岔开话题
引到了敬天拜醮上
这就是再次堵徐阶的嘴
对于徐阶来讲
此刻即便豁出性命不要
他也已无力回天
摆在大明所有人眼前
最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在这里:
即便知道应该做什么
却也做不到什么
很多争议也由此展开——大明的官员们应当由于没做什么而被批判
还是应当由于做不到什么而被体谅——这个评判基点每个人并不一样
(42:58-43:48)
我很喜欢这段配乐
前奏里透出了诡异激昂挣扎
最后又汇成了一种低缓的哀叹
恰如无数的生者在挣扎里被碾为尘埃
天下大事就随着那么几页青词化作历史
飘散于过去的时空里
无数道义在强权中变为摆设
如铁的事实就由着嘉靖的一句让上天做主
成为封住大明亡魂呐喊的最后一捧泥土
我们这里注意之前提到的赵贞吉上奏信封的正面
(27集 32:23)
大家注意看这个正面
总共是三行字
而嘉靖给严嵩徐阶看的信封正面只有一行字(3:11)
很明显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信封
之前提到了
小说里嘉靖是把烤漆烘开了
再把信拿出来的
所以可以再粘回去
而电视剧里是用象牙刀直接割开了
所以信封是无法还原的
只能另外伪造一个信封
但这里还有个问题
印着海瑞名字的烤漆
嘉靖是如何复制的呢
我能想到的方法是嘉靖把原来硬着的烤漆揭下来
再加一点新的烤漆重新沾回信封
很难想象一部长达46集的电视剧中
能在那么多细节里面面俱到
大明剧组在架空的剧里力争还原一个极为真实的世界
又极其珍惜笔墨地只在镜头里塞入传递重要信息的画面
处理信封这件事
从现实维度去想是一定需要一个解释的
但对于剧情而言
完全没有深究的意义
所以张黎刘和平根本不打算提示观众这些细节
精心的布置只在镜头的焦外一闪而过
掸开十几年的尘土
去回看这部零七年的剧
剧内外散落的无数匠心独具在某些映衬下愈发的熠熠生辉
你们是否有另一种一去不返的遥远感
(3:49—4:44)
嘉靖这段话无耻吗
很无耻
少见吗
并不少见
封建王朝的老百姓总是幻想着一种上达天听的正义降临
他们虽然不曾有过像基督教一般如此大范围高深度的统一宗教信仰
但也一样对天和庙堂有一种迷信
他们不断的自我催眠着
把自身苦难归因到某些个例的身上
“淳安”的百姓被田有禄欺负
他们就安慰自己是这因为知县不知道
状告到知县那里发现还是一样黑
就继续解释是因为知府不知道
等知府把他们当蝼蚁的时候
他们就盼望着巡抚大人
遇到的巡抚是诸如郑泌昌何茂才一伙的时候
就惦念朝中阁臣
阁揆是奸相严嵩的时候
他们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嘉靖身上
大明有些百姓自称没有宗教信仰
但他们却相信大明有一个绝对客观的无上意志
这个意志遵循“儒经”与大明律所要求的公理正义并只为之服务
仿佛大明朝廷不是一个个具体的官员组成的
而是这个幻想出来的无上意志的客体化
他们把县丞到皇帝都算作是这个无上意志的化身
而一旦被这些大明官员砸醒的时候
又不断的把这些人从“无上意志”中剥离开来
只要他们看不到精舍的四巨头密会
看不到内阁阁臣们的权谋博弈
看不到地方如郑何的黑心毁堤
他们就会用一种信仰先于理性的盲从
把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再次幻想成那就是无上意志的存在处
(皇上是好的
太子爷也是好的)
他们心中的“朝廷”
其实就等同于宗教信仰中才存在的上帝
(5:15-5:30)
我们这里注意半个月前赵贞吉谭纶的奏疏
里面包含了谭纶一审郑泌昌时的供词
郑泌昌的原供词是一直在咬宫里和嘉靖的
(往宫里扯)
可嘉靖却拿着这份供词传阅了内阁
此刻还以此份供词为依据了结了浙江的案子
说明赵贞吉谭纶对供词做了大量删改
只留下了郑泌昌何茂才贪污的问题
宫里的事一字无有
(都要删去)
嘉靖面上对严嵩的呵斥
可谓是小骂大帮忙
严嵩更是一唱一和
把主谋严世蕃定性成无识人之明
几句话就把一系列惊天的案子
变得那么轻描淡写
嘉靖要给天下的不是一个公理
只是一个“胶带”
(6:07-6:25)
严嵩请求革去严世蕃吏部堂官的位置算是以退为进
用一个吏部堂官的位置兜住那么大一摊子事
算是极为划算的买卖
而嘉靖对严世蕃的惩戒连罚酒三杯都算不上
没有一丝的实质处分
反倒用举荐了高翰文为严世蕃开脱
就差说出朝廷培养一个阁员不容易的话来
从出场以来就开始被人当枪的高翰文
也万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成为回护严世蕃的一个借口
嘉靖也正好借着这个话题
下旨释放了关在昭狱里数月的高翰文
高翰文在昭狱数月都没有吐出任何关于织造局的事情
这让嘉靖相信这个书呆子确实不清楚整个宫里的事
放出来更能说明浙江的事情没有猫腻
让高翰文官复原职既可以看做是对高翰文的一种安抚
也可以看做是对高翰文的监视——让他待在翰林院
以免他未来会说出什么
(7:05-7:52)
嘉靖让徐阶把奏疏拿去裕王府批答
而不是自己下旨通告朝野
这样的做法有两个用意
一是他一贯的甩锅风格
让徐阶自己去跟清流解释这个密会决议
这对徐阶来讲是十分为难的
无论徐阶怎么解释
这样的结果都会让徐阶成为众矢之的
二是给清流出一点气
照顾一下清流的情绪
处决郑何由清流来决定
算是打下严党的脸
也是一种平衡
给胡宗宪的褒奖则照应了之前的剧情
(有功不急于一时)
在浙江的案子尘埃落定之前
胡宗宪会不会被牵连嘉靖心理都没底
所以暂缓了请功要求
如今一切都安排好了
才让徐阶去给胡宗宪褒奖
这也透出了嘉靖的另一层意思:
让徐阶去给胡宗宪示好
就是希望胡宗宪能靠向徐阶
未来能在徐阶手下共处
(8:09-8:23)
(8:48-9:54)
嘉靖此刻内忧外患
既要利用严党控制大明财政在公私两面为自己弄钱
又要用严党制衡清流驾驭群臣
还要用胡宗宪平倭稳住朝廷大局
所以目前尚不能干掉严党
严嵩也是以此为恃
要找补眼下的输局
让鄢懋卿巡盐
名头上讲是为财政填窟窿
实际上就是表示严党愿意为了嘉靖割肉
这一方面是表忠心
另一方面也是表重要性:财政这块朝廷可离不开我
找齐大柱的麻烦一来是找补今天的输局
嘉靖让清流票拟如何处决郑何
显然是扫了严党的脸
严嵩要借着齐大柱的由头向清流示威
更是留一个引子
作为日后能牵连海瑞由头
也是后续与清流斗争的一张牌
我个人认为严嵩这样做
也有可能是对嘉靖的一个试探:
我就当着你嘉靖的面说假话
看看你嘉靖心中我还有多少地位
可以看到陈宝国老师这段的演技()
从皮肉里透出不爽
又“隐”而不发
把嘉靖的心态诠释的很好
我们注意这个黑白回闪
嘉靖亲自下场和稀泥拉偏架
结果严嵩居然还得寸进尺逼自己一下
导致嘉靖心理气得跳脚
我们可以看出来
嘉靖即便作为皇帝
也一样会受到约束和制衡
但这个制衡并不来源于权利或者某个朝臣团体
而是客观的时局
这是无论多大的权利都不能突破的物质性框架
这就好比物理规律和物理现象一样
人可以利用规律改变现象创造现象
但人并不能改变规律
权利会给人一种超越感
让他们模糊了规律和现象的边界
他们以为达成的现象是自己权利突破规律的证据
实际上达成现象的额外变化
会体现在未来或他们所感受不到的隐藏处
就好比一艘航海的巨轮
要开的快行的远的代价
当下会由燃料耗材承担
未来会由钱包买单
浙江的案子被嘉靖用“非法法也”的方式“不了了之”
裕王和其他清流不可能去问责嘉靖
徐阶就成了代嘉靖受过的出气筒
我们这里注意联系一下时间线:
在徐阶入宫见嘉靖的同时
裕王也招来了高张二人给自己讲书
所以徐阶到裕王府之前
裕王李妃和高张已经聊了很多事情
这些内容小说写了电视剧却没拍
我认为这段内容很重要也很精彩
是对人物性格和清流内部关系的一个补充
小说里裕王想到了贾岛的一首五绝
让高张两人猜猜是哪一首
高张两人默契的同时念了出来
这首诗是贾岛的《剑客》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似君,谁为不平事”
刘和平用的这个版本是《全唐诗》的版本
现在一般把“把似君”写作“把示君”
这首诗和裕王的意思都不难理解
清流苦挨这么多年
终于到了倒严的关口
此时亮剑便是平定天下不平事的最后一战
整个清流的激动欣喜可以想见
这也照应了一下贯穿大明的“海瑞神剑说”
裕王说那么多忠臣都可谓是利剑
最终都折在了奸臣手中
而给予严党致命一击的国之利器
居然是一个海岛举人
高拱当初不认为海瑞能起什么作用
所以对谭纶张居正的建议不以为然
到了今日发现整个朝局的平衡竟然是由一个小小的海瑞来撬动的
便谦虚的感慨自己无识人之明
又夸奖张居正谭纶的举荐之功
张居正此时竟然说出一句极为尖锐的话来:
“高大人并非无知人之智,而是无自知之明”
这句话一出
高拱变了脸色
裕王也用责备的眼神望着张居正
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
已经猜到了张居正后来要说什么
因为从一贯的性格做派来讲
这都绝不会是张居正的风格
果然接下来张居正说道
大明朝的国之利器
在下是海瑞在上便是你高大人
这一下就把刚才的话圆了过来:你高拱对自己没有B数
不是高估了自己
是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迪奥”
不知道这里刘和平是不是参照了
“这个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的典故
欲扬先抑
极抑即极扬
我们可以注意到
大明王朝里转个“三百六十度除二式弯”的情节非常多
所以我有点好奇刘和平老师本人是不是这样一个老阴阳师
才会对这套把戏如此驾轻就熟
张居正接下来又夸奖道:
朝会之上敢于跟严氏父子相争的
仅高大人一人而已
高拱则诚挚谦虚的表示
自己不过是仗着裕王和皇帝的庇佑
我们回顾一下大明清流与严党的斗争
这虽然是你死我活的权谋斗争
但摆在台面上的冲突极少
第一集的财政会议
可以说是至今为止面上争论最激烈的一次
而顶在前面言辞最激进指向最明确冒的危险最大的
便是高拱了
(奸臣高拱)
在宣布出阁的内阁会议里
也是高拱直言反驳严世蕃
并力争署理浙江案子的人选
可以讲每一次清流与严党的正面冲突
高拱都扮演了一个急先锋的角色
开个上帝视角会觉得高拱是裕王的帝师
又是嘉靖制约严党的棋子
所以高拱去直接与严党斗好像很安全
实际上从当时的角度出发
高拱在博弈中的风险是很大的
我们可以从第一集裕王的反应里看出来
连裕王自己都如此的胆战心惊
清流自己在会议结束后都感到后怕
当事人高拱如何会感受不到危险
有人看大明的时候用一种静态的思维去看
好像当事人在冲突前已经算准了结果
从而把这种冲突当做一种不要成本的表演
实际上各方除了策划谋略外
更多是一种见招拆招的博弈
充满了大量的不可控
如果把高拱的冲锋在前
解读成一种安全的作秀
那就体会不到高拱人物性格里真实坦荡的一面
把瞬息万变的斗争看做一种锦娘妙计式的预定
这样的解读视角就充满了一种自以为世故的庸俗感
刘和平在小说中用了
“以才略自许,负气凌人,然心地坦荡,真实不假”
来评价高拱
也可见对高拱在这方面的肯定
大明王朝中高拱最鲜明的性格特点有两个
第一是狂且直
所以对任何人说话都可能不留面子也不照顾他人感受
这在之前有多有体现
比如直接驳徐阶
张嘴就说张居正是书生之见
第二是敢于抗争
这可以说是高拱狂且直的另一面体现
高拱不是赵贞吉谭纶这样把大义挂在嘴边做自我掩饰的人
他是真的胸中有正气
而且愿意为此付出的人
我们不能因为高拱没有每次都冲在前面
就说高拱是让别人送死的人
这就好比作战的时候
不能因为指挥官让士兵冲锋
就说指挥官本人贪生怕死
高拱在需要自己上的时候
他不但从不推诿
反倒积极甚至冲动
从这点来看
张居正夸高拱是国之利器并不都是吹捧
气氛被张居正的彩虹屁烘托到这份上
裕王便端起了高拱的茶碗
递给了张居正
张居正心领神会捧给了高拱
并说自己虽然拜徐阶为师
心中早已认高拱做师傅
碍于辈分行半师之礼(原文)
拜师要奉茶叩拜
张居正只奉茶没有叩拜
所以叫半师之礼
这里也可以注意到张居正的性格远比高拱内敛
从之前对大局的审视来看
谋略高了高拱半筹
心智也更为腹黑
小说里有个细节
张居正面对高拱真诚的自评自责
“当时脸就有些微微红了”
很显然张居正夸高拱的话里
有些刻意的阿谀
这未必是恶意或者是虚伪
但这就是张居正的为人哲学
高拱说话没有顾虑
就很容易自我为中心的冲撞他人
但也更为坦荡直率
张居正面上平和谦逊
心中就藏了更多的东西
旁人更难以摸准他的脉
裕王府这边还满怀希望的期盼徐阶胜利的消息
熟料等待他们的只有一场空欢喜
由于二十九集的内容很多
全部放在这期讲时长要超过一个小时了
如果讲一部分
上下隔开又影响观感
所以裕王府商议的内容就全部放到下期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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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