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兆之光【第七章 与太阳一起醒来（2）】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拉克珊娜，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朦胧的身影高高地立在她的头顶上，在一缕烟雾和闪烁的光晕中，仿佛太阳从他身后升起，令人目眩。
“他们死了...你把他们都杀了...”
“是的，”他的声音提高了，带着兴奋感。他看着天空，双手迎合着太阳的光芒，氤氲着来自她的力量，“是的，我想我确实...”
她走过遍地尸骸的地面，直到她能看到他的灰色眼睛，依然温柔，依然善良。
这让这一切变得更加糟糕。
“为未来付出的一点小小的代价。这未来是我们的，拉克珊娜，你我的，以及所有像我们这样的人的。”
眼泪的刺痛，烧焦的肉散发出的臭味，甜腻得让人恶心。她从没想过烧焦的人肉会有那种味道，直到第一次...
她开始想念那个不认识的女孩，现在她感官的每一个部分都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的光...干出了这些...你用它干出了这些！你利用了我！”
“我很后悔，小光，我真的很后悔。但我的选择是挥舞我手中的力量，否则就是死。是你给了我生存的意志，让我做出这个选择。我对你给我的一切感激不尽，因此我会给你一个选择...”
他伸出一只诱人的手，附着的锁链叮当作响。在这场无法言喻的屠杀之后，他那双灰色眼睛之后依然闪烁着她的力量，温暖而舒适。
那只手很快充斥着她的整个视线。
“选择？你把他们都杀了！他们是我们的人民，手无寸铁，而且——”
“不要说‘无辜’！你竟敢这样说！”他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打着，“看看他们，拉克珊娜！你不记得他们刚才还在为我的处刑欢呼吗？你这么容易就能忘记吗？如果他们知道真相的话，他们也会大声为你的处刑欢呼！”
“我知道他们不是无辜的——但你是无辜的！”
她自己的声音如同尖叫，听起来在千里之外...
“...你不必这样做，也不必成为这样！我们应该向他们展示真相...让他们睁开眼睛！”
“让他们睁开眼睛？你才应该睁开眼睛，女孩！他们已经知道真相了！德玛西亚非常清楚它为消除对我们的恐惧所付出了什么代价！是时候让这个王国醒悟过来，尝尝它的残酷后果了。”
“睁开眼睛，拉克珊娜。看看真相，这是我们必须做的。”
他在烟雾中离开了她，他的锁链像长着尖刺的尾巴一样拖着地面，如同他声音中痛苦的失望。
但他的声音并不是唯一的...
嘿...嘿，亮闪闪女孩...你是真实的吗？
她的光把她从半梦半醒中拉了起来，聆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的低语。
嘿，嘿，拜托，你最好是真实的。因为如果你不是，我可能会发疯的。
“醒醒，”塞拉斯对她喊道。
拉克珊娜在另一个女孩的床上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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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克丝盯着身边被子下的人形鼓块，时不时还会咕哝和动弹。
“...这是你的恶作剧，麦罗？”她喃喃地说，“因为我会狠狠地干你一顿，把你打进别人的脑袋里。”
麦罗在她肩上咕哝了几句，然后潜回深渊。她又瞪了克莱格一眼，但他也只是耸耸肩飘走。
金克丝皱起了眉头。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两个手指去掀起被子，瞪大眼睛把它往后拉。
在金克丝的巢穴里没有多少所谓的自然光。几根光柱透过积满灰尘生锈的通风扇洒下几点光斑。但是随着被子的移动，一缕仿佛液态的光芒显露了出来。
好吧...这个女孩的身上在发着光？她娇小地蜷缩着，淡金色头发半掩着脸蛋，埋在枕头里。她的皮肤毫无瑕疵，金克丝看不到任何疤痕，肌肤的颜色是比她在底城甚至是上城遇到的任何人都更健康的粉红色。
光线在她的脸上氤氲，就像浮油上的光泽，蓝橙黄粉红绿，向空气中放射着光芒...
回忆在金克丝的脑海中激荡。她看到了光，闪亮的光，这个光。她找到了一个装满闪亮香甜物品的箱子，但这个光是最闪亮的，是她决定带回家的珍贵宝藏。它在她面前飞舞，发出笑声和闪光，穿梭于炸弹和子弹之中，而她们的追捕者们则消失在炽热、美丽、完美的光芒中...
“我的金色小鸟...”
金克丝屏住呼吸。这女孩的脸蛋不属于祖安，没有伤疤，没有瘀伤，眼睛下面没有眼袋。她干净光滑，有着小巧的鼻子和贝齿，就像皮城玩具店的瓷娃娃。但金克丝非常确定，真正的娃娃并不会令人感觉温暖，但这个女孩在她们刚刚共享的被子下散发着体温。
不仅如此，金克丝越是看着她，就越觉得女孩往外散发着光芒。
‘女孩就是我的光，我的光就是这个女孩’
“...嘿...”金克丝低声叫唤着她，“嘿，亮闪闪女孩，你是真实的吗？”
女孩在睡梦中微微颤动了一下，喃喃地说了些梦话。
这个颤动令金克丝也浑身战栗了一下。
所以...这是真实的，而且不是死物，是活着的。是个活人，身上没穿着什么衣物。虽然金克丝的装扮也是如此，但她通常都不在乎这一点。
‘你TM到底干了什么，金克丝’
‘我炸东西的时候你怎么没问呢！’
‘那是因为炸东西是常态！你不能从故事书里面把公主绑架出来，不是吗？’
‘...也许我可以？’
金克丝把眼睛拉回到现在，又回到了躺在被窝里的公主身上。
“...不不不不...”金克丝低声咕哝着，转身背对那个女孩，“...你不是真的，如果你是真的，你也不想被困在这里...”
金克丝的手指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扭曲绷紧。当她再次伸出手时，她无法抑制自己的颤抖。
‘别碰她，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闭嘴’
金克丝咽了口唾沫，用蓝色指甲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女孩的肩膀。
‘瓷娃娃要破裂了。当裂缝蔓延开时，美丽的娃娃会抬起头看着金克丝，碎成一片一片的...“你为什么要打碎我？”这是她最后的话，然后裂成了碎片...’
‘因为我只会破坏一切...’
金克丝咬紧牙关。但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时，她只感觉到指尖下柔软的皮肤。
“...嘿，嘿，拜托，你最好是真实的。因为如果你不是，我可能会发疯的。”
“嗯？”女孩醒来了，她那双明亮的矢车菊般的蓝眼睛微微睁开了，“金克丝？”
‘哦，没错。现在我想起来了’
“是我！”金克丝舔了舔嘴唇，然后咧嘴一笑，“你是拉克丝，拉克丝的意思就是拉克丝。”
“的确如此。”
金克丝把头一歪。
‘没错。拉克丝，代表小太阳，代表小金毛，代表亮闪闪...’
‘代表你’
金克丝的嘴咧得更大了，说话真正变得像唱歌一样，“早~上好，小太阳！”
“...是你早上把我叫醒，还蛮奇怪的，”拉克丝呲牙咧嘴，转过身来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第一次看到那里的画，“我们...在哪里？”
“我的巢穴！”
她的住客咯咯地笑了起来。“...知道吗，大多数人会住在房子里面。”
“大多数人都很无聊，小金毛。这是我的巢穴，还不是唯一的一个呢...”
“但是...”拉克丝贝齿轻咬下唇，眨了几下眼睛，“不，你当然是这样，这很合道理...”
她坐起来环顾四周，欣赏着这个地方的景色——天花板通风口的网格后面挂着生锈的大风扇，巨大的工业管道蜿蜒穿过墙壁泄露出丝丝凉气，墙壁上除了弹孔、焦痕和彩色怪兽涂鸦就是霉菌斑，还有用各种刀、冰镐和其他尖利的东西钉在上面的不均匀的纸团、草图、涂鸦、方程式和笔记。
不过，至少这张床所在的位置相当干净。金克丝为此感到骄傲，她甚至还洗了被子！大概...一个月一次，如果她可以搞到水并且烘干机没有出故障的话。
“我...觉得这里挺整洁的！”拉克丝笑着说，“真的！”
‘也许她注意到我洗过被子了’在等待判决的时候，金克丝的嘴唇和眼睛急切地抽搐着。她自己也注意到了，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这不怪我，上一次有人来过夜还是啥时候？’
‘呃’
‘好像’
‘...而且不算那种我绑在椅子上或是用来作打靶练习的人’
‘哼嗯’
‘呃’
‘嗯...’
‘好吧，从来没有过’
“真的很整洁吗？真的吗？”金克丝抱着双膝左右摇摆。女孩的蓝眼睛跟随她的摆动转动，望向她长长的辫子，“啊，我打赌你只是开玩笑的。我是说，你肯定住在一个TM城堡里面或是什么的，对吧？”
拉克丝翻了个白眼，“相信我，那并不总是人们说的那样好。”
“怎么，有一群什么仆人跟着你的屁股，像是‘哦，金毛小姐，你今天最喜欢的早餐是什么’或是‘哦，亮闪闪夫人，在您休息前我们帮你洗脚好吗？’这不比我这儿好多了。”金克丝哼了一声。
也是她是来自底城，但她知道那些贵族们的样子，从故事书和什么聊天谈资里学到的。
“那就好了！”拉克丝撅着嘴，将被褥扯到身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承认我的房间很大，但是想象一下你一辈子都得在这里过，”她带着怒意，“它甚至都不是你的，他们会不断提醒你，无数代冕卫家的女孩都‘在这间屋子里茁壮成长’。”
成千上万年以前，她会让范德尔给她读在垃圾堆中时不时找到的破旧儿童读物。不过在他温暖沙哑的声音之中，她总是很快就入睡，听不到结局...蔚会为怪物们发出咆哮的声音，为公主发出扭捏的声音，做着各种鬼脸，她会全神贯注地听着...
空虚在金克丝的耳边回荡
“...至于那些仆人，他们中一半是为你母亲或你阿姨来监视你的，另一半整天都在用这件事或那件事来烦你——”
‘小蛋糕给她戴上了勋章，她永远也不会再回头，再对你做出红龙喷息的鬼脸了。你是天煞孤星，这是你的错’
她的空虚世界中充满了白色的涂鸦V...I...V...I...VIVIVIVIVIVI......
“金克丝？”
......
手臂触及到了一抹温暖，她惊得跳了起来。
“...嗯？”
她低头看着胳膊上女孩的手，娇小纤细，和她的整个人一样淑女。
‘好温暖’
“你刚刚愣了一会儿，你还好吗？”
金克丝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刚刚拂向了腰间，抓着电磁手枪本应该在的地方。不过手枪不在那里。它在枪套里，摆在椅子上，紧挨着拉克丝的棕色斗篷。
金克丝咽了口口水。
“是...是的，你刚刚在说什么？”
拉克丝研究了一会儿她的样子，确认她是不是真没问题。
“...我说我喜欢你的地方，”她轻声说，“你所有的画，素描，你的东西...”她又环顾了一下房间。“一切都是那么...你。我才刚认识你，但我知道，这都是你的风格。”
金克丝屏住呼吸，不安地扭动身子，盯着房间的角落。
但麦罗和克莱格不在，甚至都不在深渊之后，就这么...
‘...空虚消失了...’
...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金克丝笑了。
“当然可以，小太阳。我会展示给你看的！盛大的巡演！”她眯着眼俯身看着拉克丝的脸庞，发出阴谋家一般的做作声音，“首先！想看看我收集的破片手雷吗？！”
不过，拉克丝皱着眉头。
她的脸颊粉扑扑的。
“金克丝，我...呃，”她盯着椅子上的斗篷，还有束腰外衣和紧身裤在地板上。然后低头朝自己望去，毯子裹着她的身体，但是下面就没盖着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