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lkien]【瑟兰迪尔X埃尔隆德】一生所爱【原著向】第231章（220722）BY:非故
第二百三十一章 王不见王
曾经历过多瑞亚斯黄金年代的辛达一族偏好繁复浪漫的装饰。大到屋舍小到服饰，甚至于武器，餐具也会用各色宝石或是花纹装点一番，务必要突显出主人的尊贵，富有和对美的极致追求。
在多瑞亚斯彻底覆灭的几千年之后，你可以在洛丝罗瑞恩一窥多瑞亚斯当年的浪漫遗风，亦可在跟从凯勒博恩的那支辛达精灵起居处感受明霓国斯贵族生活的富庶堂皇。
但在欧洛费尔这里，这众所周知的特色并不成立。
若非亲见，没人能够想象堂堂巨绿林之主，辛达与西尔凡的王欧洛费尔的王寝竟是如此……简单，或者说——
简朴。
他的寝宫内没有太过繁复的装饰，打磨平滑的长石和巨木保持着最原始的色泽与纹理。一切使用器具也都有着最简洁实用的造型，唯一能够给观者留下深刻印象的便是整个寝殿的整洁程度。这里所说的整洁并不仅限于光可鉴人的地面或是纤尘皆无的桌台。更重要的是无数卷来自曾经多瑞亚斯国库中的典籍被分门别类的整齐安置于巨大的冷杉木架上，整齐的像是从未有人染指过。
作为它们现如今的拥有者，欧洛费尔准确的记得每一册书的位置，以便他随时取用。而显然那些厚重的，承载着历史和知识的典籍在被放回的时候绝对不会偏离它们原本的位置甚至一毫一厘。
事实上应该说在欧洛费尔的寝殿里，没有任何一件东西不在它该在的位置。
但今天显然有一个例外。
那张从来都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的宽阔桌案上，凌乱的散落着几张纸笺。
已近黄昏。
略蘸了几分凉意的林风穿窗而入，微微翻拂着薄薄纸笺亦翻拂着巨绿林之王那长过腰际的银色发尾。
欧洛费尔独自立于巨窗前，他面向西方仿佛在看那安都因的长河落日，看那染了半天金红姹紫的壮阔云霞。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远眺美景的沉醉，也不似有欢喜抑或悲伤。
他不知站了多久，夕阳愈斜，晚风吹过，吹落了桌案上本就凌乱的信笺，随风飘摇几下，便各自散落地面，一阵轻微碎响。
借着如血晚照，信笺上的落款瞧的真切——
吉尔-加拉德。
不是埃睿尼安。是吉尔-加拉德。
欧洛费尔的嘴角忽然扯出了一抹讥诮的笑意。
当然会是吉尔-加拉德。事到如今，他又怎会用埃睿尼安这个名给自己写信。
远在北方的阿尔诺的庆典欧洛费尔自然知晓。甚至于吉尔-加拉德的与会，他与人类至高王埃兰迪尔谈了什么，欧洛费尔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这片中洲大地上，的确少有什么能瞒过几千年来苦心经营的他。
欧洛费尔并不惊讶林顿和伊姆拉崔准备牺牲巨绿林的利益换取诺多在埃利阿多和人类制衡的机会。
他没想到的是……
这封信。
信上没有一句惺惺作态的规劝，亦没有一句道貌岸然的辩解。洋洋洒洒的，不过日常琐事。
他甚至没说想他。
只是从朝阳到晚霞，从晨风到暮雨，一字一句，未说相思，皆是相思。
只是相思何用？
在这权利纷争，你死我活的中洲。
欧洛费尔早堪破了这宿命，接受了这结局。他以为自己能心静如水不起波澜，他以为自己能坦然放下从容应对。
但他错了。
巨绿林的王那仿佛关闭了情绪的脸上一瞬骤然涌出了混合着狠戾的震怒却又极近似绝望的痛苦。仿佛雷霆劈裂层云，银发王者陡然抬臂，指掌扣住身侧巨木书立狠狠一扯——
轰然巨响。
厚重的冷杉木架竟在长石地面上生生摔成了无数突兀着锋利硬茬的碎块，木屑横飞中无价典籍散落一地，泛黄书页随骤起的疾风哗啦啦翻过，在惶惶的余韵中抖动不休。
许久，仿佛整座森林才在那可怖的震颤中平静下来，伴着窗外复又零落响起的鸟鸣虫鸣，加里安有些战战兢兢的声儿随着门外的几声轻叩响起。
“欧洛费尔王，金花领主格洛芬戴尔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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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隆…”
凯勒博恩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第几次叫他，但对面的精灵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他只是醉心于那柄竖笛，还有凯勒博恩这里所有从当年的明霓国斯带出来的书籍和器具。
他珍而重之的把它们捧在手里，摩挲着抚弄着，带着单纯的满足和快乐。
但他从不跟凯勒博恩交谈，凯勒博恩叫他的名字他也全然没有反应。当然，对凯勒博恩问他的无数问题也一个都没有作答。
终于，凯勒博恩放弃了，他指着自己问那个精灵，“我是谁？戴隆，你看看我是谁？”
那个被称作戴隆的精灵闻言抬起头，他仍紧紧抱着怀里的一个水晶质地的精巧酒壶就像拥抱着他的前世今生。他眉心微蹙，同凯勒博恩记忆中一般温雅的面容上显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
“你是谁……？不…我不知道。”他无意识地摇着头，“我是谁……？我也不知道。”
精灵复又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酒壶，仿佛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他是谁？”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凯勒博恩的心脏忽然剧跳了起来，他甚至可以预见到戴隆口中那个即将被吐出的名字，那个他不想听见却又不得不听的名字。
“他是他。”
这次精灵答的很快，而且语气坚定。被称作戴隆的精灵猛地抬头，让凯勒博恩瞧见了他眼眸里显而易见的渴切和依恋——
“我要见他！”
这次凯勒博恩做了充分的准备，他提前派侍从出去打探了所有人的位置。当他知道金花领主格洛芬戴尔在两个时辰之前就骑快马离开了伊姆拉崔的时候有些惊讶，这个时间，不管他要去哪儿都似乎有些晚了。此外令他放心的是他的夫人凯兰崔尔在女儿的房间，并不能阻挡凯勒博恩去弄清那个神秘精灵的身份。当然，或许凯兰崔尔只是不想阻挡，抑或她知道根本无法阻挡。凯勒博恩了解他的夫人，凯兰崔尔的智慧使得她从不去做无用的事情。
埃尔隆德的居所外并没有凯勒博恩想象的那么多兵士守卫，只有林迪尔一个人不知疲倦的守在外头。但这个年轻的精灵全不似平素挺拔潇洒的模样，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面对凯勒博恩林迪尔依旧礼数周至的行了礼。要知凯勒博恩父女已停留在伊姆拉崔几百年，埃尔隆德和格洛芬戴尔不在时凯勒博恩照看着伊姆拉崔的一切事务。故此对于这位甚至并不同族的大人，林迪尔保持着一贯的谨慎和尊重。
凯勒博恩和林迪尔并没有机会交谈，因为凯勒博恩身后的精灵已经疾走几步推开了那两扇紧闭的门扉。林迪尔欲要去拦，凯勒博恩却先一步拦住了他并轻摇了摇头，
“去休息吧，林迪尔。这里有我。”
随后，他迈步进了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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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里安跟着格洛芬戴尔出了巨绿林的王殿。
瞧着前头那精灵的背影，加里安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对他的同情。
谁叫他赶在这个时候来巨绿林？
当然，加里安也不清楚欧洛费尔王何以突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在加里安的认知里，唯一能让欧洛费尔王动真怒的只有王子殿下。但殿下已去了洛丝罗瑞恩月余此时并不在巨绿林，倒不知是谁有这么大能耐惹恼了王上。以至于，连那一架子旁人碰都碰不得宝贝至极的典藏也跟着遭了殃。
若不是在这个太不凑巧的当口儿，原本欧洛费尔王对金花领主是极为客气的，毕竟金花领主在传说里是英雄般的存在。但那样的优待肯定不属于今天，欧洛费尔王全程虽不至于板着脸但是冷淡至极。在格洛芬戴尔提及领主埃尔隆德身体抱恙所以未能来亲自道谢时，甚至连一句敷衍的问询都未出口。对金花领主奉上的谢礼更是看也没看。这场短暂的，并且洋溢着令人不忍直视的尴尬气氛的会见甚至没能超过一刻钟。在格洛芬戴尔问及王子殿下的去向时，欧洛费尔王只说不知，随后就推说疲乏下了逐客令。
但真正疲惫不堪的显然是金花领主自己。
加里安此前在各种场合见过这位传奇的精灵领主数次，印象中金花领主从来面带笑容叫人如沐春风。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金花领主。
甚至说灰头土脸也不为过。
蜷曲的金发有些蓬乱，皮靴上满是灰尘，甚至就连袍角都不知被什么刮坏了一道口子。虽不明显，却可推断出这个精灵徒步走了很远的地方。另外的佐证是，那张难掩倦色的脸。金花领主说是来向巨绿林的王道谢的，为了月前他不在伊姆拉崔时巨绿林对伊姆拉崔外围防务的照看。只是，这道谢再急也不至于几近入夜时来拜见。而且金花领主是一个人来的，连个卫兵也没带，那条作为谢礼的，镶了七色宝石的腰带原本就揣在他背上负着的皮袋里。
“大人…您的马呢？”
加里安的话仿佛惊醒了格洛芬戴尔。
“它跑的太慢了。”格洛芬戴尔叹了口气，“我把它留在了洛丝罗瑞恩。”
“洛丝罗瑞恩？？？”
加里安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惊讶格洛芬戴尔是一路从洛丝罗瑞恩走，不，应该是跑到巨绿林来的，这也就解释了他身上所有的异象。
“您是来找瑟兰迪尔王子殿下的？”
——然而这句话并不是加里安问的。那声音在两位精灵的身后不远处响起，美的就像漫天星子被风吹拂时发出的碎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