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宫古芳香】神灵庙的猫咪 by 悠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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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芳香在窗户外面种的凤尾竹，最近已然活了；晚上风吹过的时候，细长的叶片击打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比以往孤独寂寞的风声要热闹许多，用来当做睡前听的曲子颇为合适；月亮从叶片的间隙照进屋里，像是堆成几处的雪花；如果月亮离得近，照得更亮，落下的银光就更像撒了满地的碎银。

芳香不太能理解我喜欢用的比喻句，我说，这满地的月光像是碎银，她总会歪着头，对着一处光亮打量半晌，然后看向我，摇摇头，“芳香没有找到碎银。”然后脸上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如果我直接告诉她，月光照进来的光很美，她就会学着我的模样，伸出手去接那月光，银色的月光照在她寡白的手掌心，反而显得暗淡了。

不久前，我在人里的集市上一时兴起，买回来一只刚断奶的狸花猫，卖这猫的人告诉我：狸花猫既听话，又命贱好养活，给够吃的，给个住处，它就能安安心心过完自己短暂的一生；我蹲下去看这关在竹笼里的猫，它也放大棕色的瞳孔来看我，身上的毛微微立起；我想伸出指头去逗弄它，它却如临大敌似的缩到角落，同时张嘴低吼，似是在威胁我。

“这可不听话啊，你得算我便宜点。”我对那老板说，同时伸手去提那竹笼；老板摆了摆手，算是默认了我有些恶劣的砍价。

我回到庙里，布都显得很兴奋，三番五次向我确认是否真的要将这小生灵养在庙里，而不是又一个随意的玩笑；我没有回答，直到布都张罗好了猫窝和属于它的饭碗，我才彻底下定决心要把这小猫留下来。

神子和屠自古对这件事感到不解，兴许是我的行为在她们眼里算得上劣迹斑斑，养猫这种善行实在不像是一介邪仙会去做的；而自居清高的她们自然不应当对人世间的生灵报以过多的关注。

“这猫咪你可得负好责任，我是不会管它死活的。”屠自古边对我自顾自地说着，边飘在小猫旁边，看着它笨拙的去舔自己后腿的毛。饭桌上，神子用筷子好不容易把鲫鱼的眼睛扣了出来，不动声色地转动筷头，轻轻一松，那鱼眼便落入了在她腿边等待已久的猫咪口中。

不过最喜爱这猫咪的，不是布都，更不是这两位口是心非的家伙，而是独属于我的仆役，芳香。

芳香对待这猫咪的态度，远比对待平时来祭祀的香客们要有更多的动作——平日接待香客的时候，她只是沉默着站在一边，为有需求的香客递上一柱香；若是人多，还有可能会因为动作太慢而引起一部分心急的咒骂。

而这猫咪刚刚到庙里住下，芳香便破天荒地主动找上了我，希望能够把饲养猫咪这一职责交给她，我与布都商量后，芳香就成为了神灵庙最尽职的猫咪饲养员。

听布都她们说，在养这猫咪前，我不在神灵庙的日子里，芳香只会日复一日的守在我的房门口，偶尔去给窗外的凤尾竹浇水，半夜的时候，会怔怔地看着我的屋子，或是凝望着挂在天上的月亮，然后轻声咏唱着诗歌。

而在猫咪到来之后，就替我陪着她了；小狸花猫笨拙地爬上石台阶，中间有几次脚滑还摔了屁股，最后终于来到了芳香的脚边，弓起身子去蹭她冰凉的脚踝。而芳香缓缓地弯腰，僵硬地，迟钝地，终于抚到了它的背，然后她又蹲下来，用手背去抚猫的耳朵，然后轻声的对她唱着只有几句的诗歌。

偶尔，小猫也会去用爪子挠那庙门，似乎是要出去看看，如果被布都发现，就会被她大呼小叫地碾回来，斥责这不懂事的猫咪要往外跑的冒险行为。而芳香却想让猫咪出去看看，她趁着布都不在，用僵硬笨拙的身体把沉重的大门推开一条缝，让猫咪得以挤出去；可当门真的开了，这猫咪却有些畏缩了，刚以条状挤出门外，山间的风便裹挟着不善野兽的嚎叫撞了过来，它顿时吓破了胆，再也没去挠过那大门。

我每每闲游玩闹够了，回到寺庙里，都能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守在房门等我回来，而最近，除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外，还多了一只猫。

“青娥娘娘。”她一字一顿地喊我，“我稍微明白什么是比喻了。”

“是吗？那说来听听？”

“猫咪，猫咪像是芳香一样。”

我有些惊讶的去看芳香脸上的表情，却捕捉到了许久未见的笑意。

这猫咪，在神灵庙里，也姑且算是健康的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