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狗手记(1-24)
序言:写作对于每一个人,是一片自留地,我有病,绝大多数人也有病,有时候想活下去的一个理由是还能呐喊,自己经过思考后真正的声音,不是附庸风雅,不是装腔作势。在绝望中找寻那些微弱的光亮,如果还能继续飞驰,便不要放弃自己。
摇滚乐和酒都是回春药,某种程度上是性爱的替代品,或者是“过去启动器”,你不能一直活在高潮里,也不能活在过去,写的诗越来越烂,你的梦已经发臭。一年过半,激情消散,当夏天的理智爬上高地,对于一个困惑的中年人来说,一场无聊的套圈游戏在一个无聊的周末上演,或许能使他无聊的心获得一丝涟漪般的平静。自上周末尘土飞扬的WRC肯尼亚站结束以来,一周又眨眼结束了,似乎什么也没干,挺好。《土狗手记1》
消磨时间的很好方式是回笼觉,一个回笼觉两个小时过去了,在犹豫起来奋斗和感叹昨日活着的瞬间,钻进笼子,但钻得不彻底,犹犹豫豫,睡得不爽,但确实这个上午又快过去了。今早八点多被一泡尿憋醒,竟然有了陈伯,人不可能一直疲软下去,总会在一个清晨伯启,而疲软的时间是冗长,兴奋的时间显得短促如箭。不会庆幸昨日活下来,也不会期待明天绽光芒,在梦与现实的接轨处,把现实一拳砸向梦里,扭曲狰狞的梦,比现实更真实,称之为“好梦”。《土狗手记2》
虽然你极力掩盖,用一切可以麻痹自己的东西麻痹,比如音乐、酒精、赛车,但你应该意识到自己每天是在吃屎。那种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吃,给吃的时候有些害怕有些抗拒,吃完了庆幸世界美好的情形,出现在每个傍晚,失落感当然会在傍晚后更多地袭来,愤怒也只是转瞬即逝的花火。你当然知道自己完了,但你还想最后挺一下,那本断断续续快要读完的天外之书,一周看了一段的英语作家闲扯淡,在虚伪和虚无的沙丘上垒起雪顶,你握着自己,企图重新开始。《土狗手记3》
熬过这个夏天,就会有一个秋天,就会有另一个冬天,周围人都在喧嚣,开着低俗的玩笑,无聊地搞笑,或者连续不断的谎言,高潮到麻木,四处是骂人声,年轻的压抑的灵魂,你知道自己的灵魂属于蒙德利尔的冬天,属于更高的地方。《土狗手记4》
你知道自己的无能,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在夏天这个逐渐烂下去的季节,你该学会释然,中午躺下去,和这个世界一起腐烂,静止的生活。人人争抢的稀少资源当然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只是一个旁观者,意淫着,直到窒息。《土狗手记5》
疲倦的列车载着疲倦的人群,离开混乱的欲望都市,回到宁静到死寂的镇子上。你已经不喜欢城市,在黄色的共享电动车上,雨后的午夜,绿树的凉意清爽,一同驶入海中。城里的女人当然让人怀念,但想到底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摇曳着高傲挺翘的身姿和迷乱暧昧的甜蜜微笑,在消费市场里游动。在城里钱是易逝的,随着欲望的膨胀,挑逗随时进行,你花光了口袋,带着不甘和含苞欲放的身体,回到出生的地方,变得冷却坚硬。《土狗手记6》
不要尝试任何事,饿了会吃,困了会睡,憋了会射,闷了会写,“坚持”是被动的,任何事都没有值得“坚持”的理由,活得被动,空洞一些,思虑纯粹一些,只是命运中的船。没什么值得歌唱,没什么值得把握,没什么屹立不倒,总有枯萎,和自己打拳击,在虚无里自娱自乐。《土狗手记7》
骑着车回光返照般游荡在傍晚的街上,她的脸还清晰可见,那样地震颤,比傍晚的残影更模糊和遥远。你坐在牌桌前,准备最后再赌一把,潇洒地挥动色子,即使毫无胜算可言。这只是这场无聊游戏中的一段插曲,关于青春回光返照的梦境,她的绽放笑容的脸,早已消失在另一个世界。《土狗手记8》
一个人坐在公交站台,等两波雨,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转眼过去,等着天越来越暗,云越来越厚,关于人生的回忆非常短促。那些一闪而过的笑脸,沉默不语的青年,你放下试卷,连同自己的青春一起被收上去,蓦然回首,白纸黑字早已经模糊不见,一段段旅程,一个个终点,什么还在前面,你又去追赶什么?你最后能把握住的青春的尾声,不过是那些呼啸而过的年轻的脸。《土狗手记9》
傍晚独自一人在有金光闪闪招牌的烧烤店里,吃毕业前的最后晚餐,外面很热,果啤很凉。那更像是一次短暂的逃离,而如今你又已经无处可去,她的笑容是关于这个夏天最终的回忆。无邪的青春掩盖爱情的微酸,你走出学校,原谅了一切,阳光短暂地播撒在你的脸上。快乐的时光十分短暂,温顺的夜晚正在颤抖,困顿绝望挣扎的人依然蹲在路边,远处响着旋转木马的声光电音,光荣与你无缘,迪斯科伴奏中的落寞背影,重新在小镇边缘徘徊。《土狗手记10》
愤怒是珍贵的,那意味着你还在关注外部世界,并质问为什么,不是沉浸在他们所营造的虚假光荣里,变得颐指气使,开始对着过去疯狂涂抹奶油,甚至变得畏畏缩缩。那意味着你还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去年夏天是什么模样,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忘记是容易的,但记忆是珍贵的。事情变化得很快,如果你没有投入那笔,现实又会是什么样,所谓的成功是他们定义的,自我为中心的个性炫耀是容易的,只有你自己面对炮火和刀枪,只是这趟旅途的意义。《土狗日记11》
找不到约她出来的理由,虽然她说有时间再聊,但聊什么确实提不起兴趣,你只能想象全民健身广场是你们最好的见面地点,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起绕着跑道走两公里。至于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听上去像个傻卵,虽然昨晚你梦见了她,但如果基调是这样酸臭的网红风,相信一定会在日后恶心到自己。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见了面当然想直奔主题,甚至可以聊聊二胎问题,喜不喜欢混动?但前提是约她出来,但你并不想约她题出来。《土狗手记12》
你说过你想对她说的话,这就已经足够了,爱自有高于世俗的部分,你看到她活泼的样子已经足够了,你们的故事可能只有两行。你知道她对你可能并不感兴趣,下一次见面可能也勉为其难,但作为和曾经的一次告别,你们还是在这个秋天相见了,和去年冬天一样,你看到了她脸上泛起的些许光芒。《土狗手记13》
虽然蝉还在午夜嘶吼,但空气中凝固的凉气宣告夏天已经彻底离开。也许夏天的句号就是那天下午她穿着蓝色的长裙,坐在你身旁,那个黑色织网的办公椅上。那时你不知道什么已经结束,就在那个下午,夏天对于你,真正结束了。你的心将要继续冷却,直至回到一个更加陌生的冬天,另一个你还在夏天穿梭。和朋友们告别,你终于踏上了又一条未知的路,节奏在噪音里清晰地出现。《土狗手记14》
你在他们眼里成功了,但你知道你彻彻底底失败了,你在他们中间无话可说,变换的脸色,欺骗的夸奖,为什么躺在床上总觉得“奴隶性”三个大字在眼前越描越黑,越来越重。每天走进一个笼子里表演上层“土狗”,心中怀揣奴隶的欲求,跟着变幻的世界随机应变,幻想跳下笼子外的高台,拿起路边的搅屎棍和眼前的铁棍搏斗。但土狗终究是一坨屎,在呐喊和颓丧之间终日摇摆,给根带肉的骨头要感激一个季度,当几把触地,只是再次奔向笼中等待投喂来的下一根骨头。他们说你要像个人样子,把帽子摘了,挺胸抬头不要双手插兜,对不起,土狗只能“汪汪汪”。《土狗手记16》
你知道你和周围越来越格格不入,在河边,无聊的玩笑还在继续,无聊的等待还在持续,无聊的话题还在被提出,吃饱肚子,无聊的一天终于被撑破。你不得不参加这场脱不开身的聚会,但你心里已经知道,你不会再想找其中任何人帮忙。无聊是刻在骨子里的,陪笑使无聊显得更低劣,你在他们身旁度过一天,你一直沉默。身边的河水滚过,从没把你当朋友的人相互聚在一起,无聊使你更加沉默。《土狗手记17》
禁忌太多,异质太少,舔狗太多,反驳太少,可爱太多,突兀太少,虚情假意太多,真情实感太少,奋斗太多,颓丧太少。体制化是纠缠不休的背景,自甘奴是生存下去的角色,上一次相亲,你问那个女的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活得有意思吗?”你们自然再没有聊过天,明星和蛋糕喂饱了她们,你望着屏幕上裸露的女人,也暂时填平了对这个世界的愤懑。但你总觉得要干点什么,你自然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温柔乡不是你呆的地方,汽车、编制、女人这些他们口中的精美之物,油光可鉴地摆到你的面前,你忘不了去年秋天还是骑着十年前的破自行车去教科局送文件的烂仔,忘不了他们鄙夷不屑的目光,忘不了她的冷漠,这些被另一个你记住的叙事,和他们放在你脑中的,截然不同。洗了澡躺在床上,一无所有,舔狗在付出,你在降落,热情是虚伪的,挂断的电话是真实的。《土狗手记18》
当你又能够再次写作,在屏幕上敲出黝黑的字,这已经是另一个秋天。这个夏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彻底底过去,你拖着疲倦的下体,靠一些酒精和词语度过逃亡的夜晚,距离上一次日记已经过去了两周,光怪陆离的生活应接不暇,你投身其中,迷失自我,被那套东西搞一搞,谁都难免沉迷,写作终究是一个人的逃亡,在没有灵魂的世界里,你坐在僵尸的旁边,开始再次敲打键盘。有种悲凉袭来,窗外有种末世的景象。《土狗手记19》
从你被害者的目光里就能看出你是个亚逼,与插科打诨无关,与无邪的目光无关,只与生存有关,与逼仄的境遇,和彻底绝望的轮胎有关,与孤独有关,与刺骨的寒风和杀口汽水有关。与梦境无关,与温柔的怀抱无关,与逃离和坠落、折射和观察有关,与未来无关,与过去和记忆有关,与打造你的存储芯片有关,与机械臂有关,与cpu有关,与挫折有关,与嘲弄和贬损有关。与麻木无关,与争名夺利无关,与喷泉有关,与最终的晚霞有关。《土狗手记20》
每天上演着荒诞剧,安静变得难以找寻,图书馆成为最后的避难所。在天开始冷下去的第一天,她穿着红色的大衣坐在你的对面,在餐桌上,像某一个除夕的晚上,枯竭的夜晚变得通明。你在健身房准备着中断的革命,依然是一个人,孤独的夜晚,那些逝去的风景越来越远,那些未曾铺垫的景色一幕幕上演。《土狗手记21》
你想到的是那头黔驴技穷的驴,被绳索缠绕不断绕桩疯跑,静默下来在傍晚盯着你,你的兄弟。你想到的是那只鸵鸟,目光如水用嘴有节奏地敲打着大门上的铁锁,鸵鸟没穿裤子,在秋风里让人不寒而栗。还有那只沉默的黑白奶牛,上下乱窜的黄色土狗,从墙角挤过去的猫,在和动物的目光交流中,“生存”这个词被刻在土地上。活着便是困境,村支书的破车里传出2014年的一首爱情歌曲,你走在空无一人的沥青路上,两旁荒凉山野,天色低沉,无处可逃。《土狗手记22》
天越来越黑,你躲在图书馆沙发的角落里,回想在那座城市第一次把那篇稿子发出去,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样的刺激依然清晰,那时没有疫情的阴霾,城市的天空也刚刚摆脱雾霾的笼罩,从立交桥上望出去,那是比你想象中还要丰富的城市,你充满对未来结结实实的幻想,你不知那是很快胀破的肥皂泡,阳光下晃眼的色彩让你迷失在出租屋冻人的梦里。她从外面走进来,往杯子里倒热水,她在另一座城市呆了三年,现在你们待在了一起。闲聊几句,单独的谈话使空气变得越发清冷,阳光很高,另一个你似乎站在她的面前。肆意的交谈结束得很快,她亲昵地拔下你身上的树杈,天开始下雪。走出房门,她回头望你一眼,确认什么没有丢失。《土狗手记23》
如果你去蜜雪冰城,一定要尝一尝草莓奶昔,广告牌上写着“春天是冰淇淋的季节”,昨天连着吃了两个,在路边吸着奶昔,想起了《低俗小说》,以及老友y,那年他从挖煤的专业毕业,和我面对面吸着蓝莓奶昔,我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他说奶昔这东西,确实吸着不错。《土狗手记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