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只是自动机器,完美乌托邦便可以拟定,然而,人并非机器,无法按照某种固定的模

乌托邦是一个从现实中抽出的结论,它牺牲现实去迎合那个理想化的东西。这个过程已经持续了几千年,每个学生和所有的知识分子都痴迷于思想的世界。对事实的回避是心灵腐化的开始,这种腐化遍及所有的宗教、政治和教育领域,遍及所有的人类关系。
可是为什么我们看见民族主义、战争、政府带着主权和军队而分裂的危险时,行动却无法同样有效率?这才是最危险的事。为什么我们没有反应?为什么不说“让我们改变这一切”?“改变这一切”就是改变自己已知的生命。你不属于任何国家、国旗、宗教,所以你是自由的人类。但是我们没有。我们对身体的危险有反应,对心理危险没有反应;可是心理危险却更具毁灭性。我们接受事物的实然或起来反抗而形成另一个幻想的乌托邦,到最后都回到原先的状态。内心看见危险或外在看见危险其实是一回事—都是保持清醒。
理想或者完美乌托邦的蓝图,都永远无法产生内心的彻底改变——而内心的彻底改变却是必要的。如果,我们要终止战争以及全世界的毁灭的话。理想无法改变我们既存的价值观;后者要得以改变,惟有借着正确的教育——也就是培育对于“现在存在的事物”的了解。
追求一种现成的乌托邦,不就是否定了个人的自由和完整吗?一旦一个人追随某种理想、某种模式,一旦一个人有“将来应该如何”的公式,他的生活不是非常肤浅而且机械化了吗?我们需要的不是理想家或者有着机械化心智的人,而是有智慧且自由完整的人。只知制造完美社会的蓝图,乃是为了“未来”而争论、而流血,然而对现在存在的事物却不闻不问。
如果人只是机械体,只是自动机器,那么“未来”便可以预知,完美的乌托邦便可以拟定。我们便能够仔细地设计一个未来的社会,为它工作。然而,人并非机器,无法按照某种固定的模式加以设计。
爱和善良,惟有在个人自由的时候才能充分发展,而惟有正确的教育才能提供这项自由。对既存社会的顺从附和,或是期望一个未来的乌托邦,都无法使个人获得这项领悟力——一个人如果没有这种领悟力,便会不断地制造问题。
我们可以在纸上绘制灿烂的乌托邦,美丽的新世界;然而,为了一个未知的未来而牺牲了现在,必然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在“现在”和“未来”之间存在着许多的因素,无人能够知道未来将是如何。如果我们真诚的话,则我们所能做到的,而且必须做的,是即刻处理我们的问题,而非将它们搁延到未来。“永恒”不存在于未来,“永恒”是现在。我们的问题存在于现在,而惟有现在,它们才能获得解决。
追随他人,不论这人是如何的伟大,都妨碍了对自我存在方式的发现。追逐某个现成的乌托邦诺言,会使心灵无视于它自己渴求安全、权威、他人帮助的那种封闭式的行动。神父、政客、律师、军人都准备“帮助”我们,然而,他们的帮助却损毁了智慧和自由。我们所需要的帮助来自我们自己,我们无需乞求帮助。因为,当我们谦虚地献身于工作中,当我们面对每日的困难和事件而去了解它们,则帮助就会不求自来。
我们不知道怎样合作。我们就知道设立一个目标,然后一起努力达成它。只有当你我没有一个思想制造的共同目标时,才可能有合作。重要的是认识到只有当你我不想达成任何目标时,合作才有可能。当你我想要达成什么,那么信仰之类的东西就变得必要了,自我投射的乌托邦就不可或缺了。但如果你我不求闻达地创造,没有任何自欺,没有任何信仰和知识的障碍,没有任何对安全的渴望,那时就会有真正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