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救赎那些可怜人
这世上总有可怜人,他们毫无依靠,他们受尽屈辱,卑鄙者嘲讽他们 ,高尚者蔑视他们。然而没有人来救赎他们,他们总是不停的受苦。只能将自己的生命献给虚无的宗教,这宗教中毫无真实,于是他们得以暂时脱离现实,得到片刻欢愉,这欢愉只是在远离苦难时的如释重负。现实中没有救世主,也不是个人的努力所能抗争,不停的受难,不停的苦痛,但是没有救赎。
传说九天之上有主,主掌下分立天使,磐石上建起祂神所,以及不尽燃烧的天火。若世间有罪,祂便烧却它们。
那么,若是世间之罪间杂凡人之怜,祂又如何呢?莫非是要一并烧灭么?
且听我说来,在久远不可知追忆时,曾有这么一段妙闻,或许能解惑。
伟大的主,祂的使徒化男身行于地,他生性鲁莽,嫉恶如仇。凡见不平事,当即拔剑起。
坊间有一娇娘子,丈夫好赌,终于一日赌尽家财。他回到家,看着自己的娇妻,告诉她已经被自己卖了。妻子眼中含泪,无可奈何,终究做了妓女。
遥想其年轻时何其美丽,若非身体虚弱,本可嫁与白马郎,可惜如今委身如此懦夫,竟然还要服侍她人。娘子睡破床,隔一时便服侍一位莽汉,他们手脚粗俗,兴起伤人助兴,何其可恶。几日下来,娘子环身便是伤。
今日晨,娘子穿旧衣,遮掩手上伤痕,戴上头饰,抹上朱颜。望镜中自己,不禁潸然泪下。娘子侧耳,原来门又敲响,她连忙以衣袖拭泪珠,装出笑颜如花。拉开门,门外是一个大汉。
这大汉真是不凡,毫无之前那类客人的萎靡猥琐,身子挺得板直,头上发丝只留下些许,双眼如火炬,虽是少年郎,但以有肝胆照天气。他一双眼直打量屋内陈设,一张旧木床,梳妆台,墙上石灰虽然蒙得白,床单洗得净,然而无窗,门一合上,无一丝天光,淫邪之感充斥。他不禁皱眉,屋内凭空现天光。
娘子见少年郎,连忙请他,心中却叹如此好郎君也出入此,他兀自不动,娘子便用手去牵他。少年郎甩手脱去,怒目视她,不言亦不语。
“我很干净,床单日换洗。”娘子脸上委屈,眼中含泪,解释道。
少年郎看娇娘子梨花带雨状,心下不忍,遂开口“:娘子误会,我并非是嫌弃。”
纤手遂又牵少年郎,少年郎透过衣袖见她手上诸多伤痕,捉了她手去。
“娘子这伤何来?”
娘子本脸上秀红,这时一愣,顿时心中暖意,然而又衰退下去,心想,这少年定是觉得我脏,唉,我这样又怎能配得上他的身体?
见她支支吾吾不语,少年郎掀起她衣物,从兜里取出药膏,细细地擦了。娘子娇羞,看着他给自己擦清凉的白色药膏,暖意更甚,心中寻思如何报答。
少年郎擦完药,摸着她粗布衣物,眼中闪过一丝不快,拿出一身丝绸衣物,叫道“:你拿去穿。”
娘子一触丝绸,当即跳开,“这衣物可贵,我不值如此多钱,还请公子拿回去。”
衣物硬塞入娘子怀中,少年郎拿出一纸契约,正是她的卖身契。随机便走了。
那娘子手握着卖身契,眼中泪珠滚落,不知如何言语,抓住少年衣袖跟了一路。
“公子可是买了我?只怕做牛做马都不能还您恩情。”
“娘子言过,一文一钱未花,若说有何损耗,我洗衣服花了不少时间。”
“这是?”她蹙眉,不明白这话是个怎么法。
原来几日前,娘子之夫又在赌场赌博。少年郎亦在那,他见不少赌徒赌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见赌场主盆满钵满,不少良家做妓,怒发冲冠,气从中来。
“这赌场在一日,不知多少人要受其害。”他欲是想,欲是发怒,欲是觉得应当除之后快。当即使天火降下,烧却罪恶,又从灰骨中翻出这些卖身契,拿了金银,一一放了这些凄惨女子,这娇娘子正是最后一位。
待少年郎说完,娘子两眼大睁,难以相信,泪落下来。
“这是?”少年郎不解。不知为何自由了却还要哭泣。
“我再也无依无靠,从此若草芥了。”娘子愈哭愈悲,最后哽咽起来,言不成句。
少年郎心焦气燥。他知这娘子心善,便是做了妓仍心善,有时接济可怜人,少年不知皮囊好,但求贤良不冻没。于是他牵起娘子手,满是温良,道“:娘子从此便和我过日子,也不算埋没您。”
这话传入娘子耳中,恍若天音,使她迷惘不已,如是她还年轻完壁亦是不敢如此奢想。然而少年何顾世俗之见。
日后直娘子完尽天命,仍见少年不变,便知是神恩,拱起双手间,归入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