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浪钉剧场~朝迟暮归43

43.内讧

中元前夕，荣嘉皇帝颁布御令：

宵禁往后延了一个时辰，由每日夜漏刻“卯时”改为“辰时”敲响闭门鼓，而每日昼依旧寅时三刻擂鼓开门。凡在开门前于城里大街上上无故行走者，谓之“犯夜”。公事或请医问药、婚丧嫁娶的私事，需前往巡城登记，方可行走，但不得出城，而犯夜者则被苔挞二十下。

此令仅止中元节，节后恢复日常。

漏刻刚至卯时，街市灯火明亮，观灯轧制的商旅行人尽未有离去，观灯的男女老幼在各式灯前驻足，虽还未到节日正节，行人被引爆彩绳、酒阁栏杆上的兔儿烛灯包围着，已然有了节日的味道。

整座天都城内喜气洋洋，红火亮眼，人声嘈杂；远处涌动的人潮中，围着的一群人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撩人心神。

望楼高台上的二楼，右相殷监正站在窗口，侧身躲在灯下的影子里，远远的望向街市，眼睛不停的在搜寻，似在等人还是寻人，他的脸在光下照着，看的不怎么清楚。

灯下人的影逐渐变小，灯下，没了影子。

殷监正看见街边一个黑衣武士向着望楼走来，正待转身，“铮”一把长剑的剑尖便搭在他的右肩上，剑在肩膀上撞击发出金属的声音。他斜眼盯着右肩的剑尖，全身紧绷，憋了口气缓缓转身，持剑的人一身青白内里长衣，星目直视，眉头紧锁，面容满是冷峻。

他抽了一口气，正看着手持长剑生气的面容，有些惊讶又带着点儿心虚的问：

“湛王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郝连湛盯着自己的舅舅，眼角有些湿润，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动荡的心，声音冷冽饱含压怒叱：

“你们居然派人暗杀廷儿？！”

殷监正听到这句话，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回道：

“现下只有汐王有了子嗣，为了殷家的安全，他必须死.”

郝连湛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郝连廷是他一母所出的亲哥哥，廷儿自然是殷家这一代唯一的小辈，殷家这是，要绝家族的后么。他压住激动，抿起嘴唇责问道：

“你们是为了权势，想连他的性命也不放过么。”

殷监正心里没由来的叹了一口气，湛王文韬武略无一不晓，又儒雅风流甚得陛下喜爱，可怎么就。。。。他只得耐心解释道：

“湛王殿下，我和贵妃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呐。”

“殷家手段，至亲也可杀，实在令人心寒。”郝连湛哈的笑出了声，他自嘲的翘起嘴角，对殷监正这一番说辞嗤之以鼻，冷冷的提高了声音说，“说不定哪一天，便会轮到本王的头上，你们如此所作所为，叫本王如何能够信任你们！”

殷监正一凛，听着湛王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他紧张的追问起来：

“难道殿下是派人去阻止了？！”

殷监正话音刚落，门帘翻起，他在窗边看见的黑衣武士跌撞进来。

郝连湛在得知小侄儿去往南疆路上被袭击的消息后，直接就找上了自己的舅父。刚好，等到了回禀的殷家武士。他剑尖一转，直至武士喉咙，冷声喝问：

“说！”

黑衣武士掀起帘子就见一把长剑指着自己，他见持剑的是湛王，而殷相默不作声的在室内，心知计划可能暴露，只惊讶了片刻，便立刻低声回禀。

“车队在南疆停下，马车遇劫。”

他看了一看面色开始加重的湛王，低头说，

“小世子受人保护，已经送回府中。”

湛王的双眉皱起，提出疑问：

“我早就将殷家的杀手撤离，此番又是何人所为？！”

黑衣武士吃惊的看着湛王，心里一慌，这锅不能背，他赶紧摇头否认：

“属下不知，但属下来的路上，正好看见有天窗活动的痕迹，只是不知道天窗究竟知道多少，可。。”

他脸上露出惊惧的神情，声音有些发颤，又再看了一眼湛王，小心仔细的说，

“可若当真天窗知晓，恐怕。。。已经入宫禀报此事。”

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已然心慌气短。

“什么!”

殷监正惊惧的瞳孔扩大，天窗，这。。这可如何是好。

湛王突然笑起来，一个漂亮的反手剑，剑尖回转持剑在身侧，嘴角带着嘲讽看着吃惊的殷监正，心说这天窗也有歪打正着的时候，看把人被吓得，不过真是解气。

“你们本想以杀人收场，不想此事传到了父皇那儿。”他嗤笑着，恢复了往日的优雅，语调有些调侃的意味，慢慢的说，“我倒想看看，你们如何收场。”

殷监正心里一紧，湛王这是想将自己摘除出来，他赶紧抱拳立身，放低姿态说道：

“殿下，殷家与殿下是一荣俱荣，一辱具辱。若是陛下真的问起，只怕。。。”

“若不想父皇将殷家边缘化的话，”湛王双目如鹰隼般紧紧的盯在殷监正的脸上，一字一句的警告，“便回去告诉母妃，不要再轻举妄动。”

“是！”

他躬身行礼眼瞅着郝连湛离去的背影，心里松了一口气。湛王的脾气他还是清楚的，他盘算着，湛王这人一顿呵斥责问，只要等他脾气发完，还是会把事儿揽在身上的，这就是为什么贵妃娘娘看好的是这个孩子，而不是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