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坏了林妹妹的西厢故事
最近闲着没事，想看看把林妹妹教坏了的《西厢记》究竟讲了些什么；上网搜了才发现，原来它改编自一篇名为《莺莺传》的唐传奇；而这篇传奇又是脱胎于真实事迹。
于是我的好奇心瞬间上升了几个档次，马上从网上找来看了起来。由于文言水平有限，只能边看边查字典。看完一遍又找来好几个版本，边猜边对比地纠正了好多错别、通假字，半猜半推理地弄清了几个唐口语的大意，这才基本把全篇文章读懂。
费了这么大劲，光我一个人看可惜了，还是拿出来大家分享：
（贞元:唐德宗李适年号785-805）中，有张生者，性(温茂:和善高尚)，美(风:风度)容。内秉(坚孤:坚毅孤傲)，非礼不可入。(或:有时)朋从游宴，扰杂其间，他人皆(汹汹拳拳:咋咋呼呼)，(若将不及:竞相表现自己，生怕比不上别人)；张生容顺而已，终不能乱。以是年二十三，未尝近女色。知者(诘jié:问)之。谢而言曰：“登徒子非好色者，（是:但是，却）有（凶行:恶名）。余真好色者，而（适:遇到的）不(我值:值我，配得上我）。(何以言之:怎么说呢)？大凡(物之尤者:堪称尤物的女子)，(我)未尝不留连于心，(是:以是，因此)知(其:我)非（忘情:圣人忘情，指没有儿女私情）者也。”诘jié者(识之:对他有了新认识，刮目相看)。
无几何，张生游于蒲pú。蒲pú之东十余里，有僧舍曰普救寺，张生(寓yù:住)(焉:于此，在这里)。适有崔氏孀shuāng妇，将归长安，(路出:路过)于蒲pú，亦止于（兹zī:这个）寺。
崔氏妇，(郑女:郑家的女儿)也。张(出于郑:郑家女儿生的)，(绪:梳理)其亲，乃（异派:不同房分）之（从母:姨妈）。是岁，（浑瑊jiān:一个将军的名字）(薨hōng:死)于蒲pú。有（中人:监军的宦官）丁文雅，不善于(管理)军(队)，军人（因:借着，趁着）丧sāng而扰，大(掠luè:劫掠)蒲pú人。
崔氏之家，财产甚厚，多奴仆。旅寓yù惶huáng骇hài，不知所托。(先是:先于是，此前)，张与蒲pú将(之党:人名)有(善:交情)，请吏lì护之，遂suì不及于难。十余日，（廉lián使:观察使）杜确（将jiāng:拿，持）天子命以(总:掌管)（戎róng节:兵符，兵权），(令:号令)于军，军由是（戢jí:收敛）。郑（厚:看重，满意）张之德甚，因（饰馔zhuàn:制办美食）以（命:答谢）张，(中堂:当院)宴之。复谓张曰：“(姨:你姨妈我)之孤（嫠lí:寡妇）未亡，提携xié幼稚。不幸(属师:本地军队)(徒:士兵)大溃kuì，实不保(其:我们)身。弱子幼女，（犹:因）君（之:而）生，岂可比常恩哉！今（俾bǐ:使其，让他们）以仁兄礼奉见，（冀jì:希望）所以报恩也。”
命其子曰欢郎，可十余岁，容甚(温美:温和俊美)。次命女：“出拜尔兄，尔兄活尔。”
久之，(辞疾:辞以疾，推说身体不好)。郑怒曰：“张兄保尔之命。不然，尔（且:将要）(掳lǔ:被掳)矣。能（亘gèn:继续）（远嫌:远离嫌疑，指不损坏名节）乎？”
久之，乃至。常服（睟suì容:皮肤润泽），不加新饰，垂（鬟huán:环形发髻jì）接（黛dài:眉），双脸(销红:红润)而已。颜色艳异，光辉动人。张惊，(为wéi之礼:向其行礼)。因坐郑旁，(以:因为)郑之（抑:逼迫）而见也，（凝睇dì:注目斜视）怨绝(看张生时眼里都是怨气)，若不胜其体者(好像体力不支的样子)。问其年纪。郑曰：“今天子甲子岁之七月，终于（贞元:唐德宗李适785-805）庚辰，生年十七矣。”
张生稍以词导之(跟她说话)，不对(不搭理)。终席而罢。张自是（惑:迷恋）之，愿（致:表达）其情，(无由:没有途径)(得:达成)也。崔之婢曰红娘，生(私:私底下)(为wéi之礼:给她送礼)者数四，(乘间jiàn:趁机)遂suì道其衷。婢（果:终究<还是>）（惊沮jǔ:惊惧），腆然而奔(害羞地跑了)。张生悔之。（翼yì日:第二天），婢复至。张生乃羞而（谢:道歉）之，不复云所求矣。婢因谓张曰：“(郎:指张生)之言，所不敢言(不敢告诉小姐)，亦不敢(泄:泄漏给外人)。然而崔之（姻族:亲族），君所详也。何不因其德而求娶焉？”
张曰：“余始自孩提，性不苟合。（或时:有时）(纨wán绮qǐ间jiàn居:男女杂居)，曾莫流盼(目不邪视)。（不为:不意，不料）当年，终有所蔽(还是见识少)。昨日一席间，几jī不自持。数日来，行忘止，食忘饱，恐不能逾yú旦暮(一天也熬不过)，若因媒氏而娶，纳采问名，则三数月（间jiàn:持续），(索:寻找)我于枯鱼之(肆:店)矣。尔其谓我何(你说我该怎么办)？”
婢曰：“崔之贞慎自保，虽(所尊:她所尊敬的人)不可(以:用)(非语:非礼之语)(犯:冒犯)之。下人之谋，（固:必定）难入矣。然而(崔氏)善(属zhǔ文:写诗作文)，往往沉吟章句，（怨慕:因慕而不得生怨）者久之(抱怨得不到好诗文)。君试为wéi喻yù情诗以(乱之:扰乱她的心性)。不然，则无由也。”
张大喜，立(缀zhuì:作)《春词》二首以授之。是夕，红娘复至，持彩(笺jiān:小纸条)以授张，曰：“崔所命也(崔娘命我送来的)。”(题其篇:笺上诗的题目)曰《明月三五夜》。其词曰：“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fú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张亦微(喻yù:明白)其旨(让他十五晚上过去)。
是夕，岁(二月旬有四日:二月十四)矣。崔之东有杏花一株，攀援yuán可(逾yú:翻过去)。（既望:农历十五日）之夕，张因梯其树而逾yú焉。达于西厢，则户半开矣。红娘寝qǐn于床。生因惊之。红娘骇hài曰：“郎何以至(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张因（绐dài:通诒dài，哄骗）之曰：“崔氏之笺jiān召我也，尔为我告之。”无几，红娘复来。连曰：“至矣！至矣！”张生且喜且骇hài，必（谓:以为，认为）（获济:得救；成功）。
及崔至，则端服严容(穿着表情都很严肃)，大(数:数落)张曰：“兄之恩，活我之家，厚矣。是以慈母以弱子幼女(见托:相托)。奈何（因:通过）(不令:不好，不良)之婢，(致:传，送)淫逸之词。始以护人之(乱:男女不正当关系)为义，而终(掠luè:涉及)乱以求(之:指莺莺自己)。(是:这是)以乱易乱，其去几何(跟没救有什么分别)？诚欲（寝qǐn:息止）其词，则（保:助长）人之奸，不义；（明:秉明）之于母，则（背:辜负）人之（惠:恩惠），不祥。将寄（于:通过）婢仆，又惧不得（发:表达）其真诚。（是:于是）用托(短章:小诗)(把你召来)，愿自（陈启:陈述，启禀）。犹惧兄之(见难:为难;有顾虑)，（是:于是）用(鄙bǐ靡mí:粗俗淫秽)之词，以求(其:你)必至。非礼之(动:行为)，能不愧心。特愿(你)以礼自持，毋及于乱！”言毕，翻然而逝。张自失者久之。复逾yú而出，于是绝望。
数夕(几天后)，张生临（轩:窗）独寝qǐn，忽有人（觉:叫醒）之。惊骇hài而起，则红娘(敛衾qīn携xié枕:拿着被子枕头)而至，抚张曰：“至矣至矣(来了，来了)！睡何为哉(还睡什么睡)！”(并枕重衾qīn:把两副被子枕头并排铺好)而去。
张生拭目(危坐:端坐)久之，犹疑梦寐mèi。然而修谨以俟sì。(俄而:不一会儿)红娘（捧:双手扶着）崔氏而至。至，则娇羞（融冶:娇媚），力不能（运:控制，支配）（支体:整个身体或四肢），（曩nǎng:从前）时端庄，不复同矣。
是夕，(旬有八日:十八日)也。斜月晶莹，幽辉半床。张生飘飘然，且疑(崔氏为)神仙之徒，不谓从人间至矣。(有顷:过了一会儿)，寺钟鸣，天将晓。红娘促去，崔氏娇啼宛转，红娘又（捧:双手扶着）之而去，终夕无一言(一晚上光啪了，没说过一句话)。张生（辨色:黎明）而(兴:起床)，自疑曰：“岂其梦邪(难道是做梦)？”及明，睹dǔ妆在臂，香在衣，泪光（荧yíng荧yíng:光亮微弱的样子）然，犹（莹yíng:闪烁）于（茵yīn:褥子）席而已。
(是后:此后)又十余日，杳yǎo不复知(没有音信)。张生赋《会真诗》三十韵，未毕，而红娘（适:刚好）至，因授之，以（贻yí:赠送）崔氏。(自是:从此)复容之。朝（隐:偷偷地）而出，暮（隐:偷偷地）而入，同(安:安寝)于（曩nǎng:从前）所谓西厢者，几jī一月矣。张生常诘jié郑氏之情(问崔娘，她妈是什么态度)。则曰：“我不可奈何矣(我不知该怎么办)，因欲(就:马上，立刻)成之(希望能马上成亲，不用再提心吊胆)。”
(无何:没多久)，张生将(之:去)长安，先以(情:情况)(谕yù:告诉)之。崔氏（宛wǎn:仿佛）无(难词:为难的话)，然而愁怨之容动人矣。将行之（再:两）夕。不复可见，而张生遂suì西下。
数月，(张生)复游于蒲pú，会于崔氏者又（累lěi:几个）月。崔氏甚(工:工于；善于)（刀札zhá:书写；书法），善(属zhǔ文:写诗作文)。求索再三，终不可见。往往张生自以文（挑tiǎo:挑动）之，亦不甚睹dǔ览。大略崔之出人者，艺必穷极，而貌若不知；言则（敏辨:通敏辩，机敏善辩），而寡于（酬对:客套应对）。待张之意甚厚，然未尝(以词继之:溢于言表)。（时:有时）(愁艳幽遽suì:楚楚动人)，（恒:常常）若（不识:天真无邪），喜温之容，亦罕形见。(异时:之前)独夜操琴，(琴声)愁弄凄恻。张窃听之。求之，则终不复（鼓:弹奏）矣。以是愈惑之。张生(俄:很快)以（文调:举人进京赴试）及期，又当西去。当去之夕，不复自言其(情:情况)，愁叹于崔氏之侧。崔已阴知将（诀jué:分别）矣，恭貌(怡声:温柔的声音)，(徐:缓缓)谓张曰：“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其固，你肯定)(觉得)(宜:合适)矣。(愚:愚蠢的我)不敢恨。（必也:必也正名。端正纲纪名分），君乱之，君终之，君之(惠:恩惠)也。则（没身:终身）之誓，其有终矣。又何必深感于此行(两情若真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若不是，你装NM呢)？然而君既不（怿yì:欢喜），无以（奉宁:奉上安宁的心情）。君常谓我善（鼓:弹奏）琴，向时羞颜，所不能及。今（且:即将）往矣，（既:完成，满足）君此（诚:诚肯的心愿）。”
因命拂fú琴，鼓《霓ní裳cháng羽衣》序，不数声，哀音怨乱，不复知其是曲也。左右皆（欷xī歔xū:唏嘘），崔亦（遽jù:急忙）止之，投琴，泣下流连，（趋qū:奔向）归郑所，遂suì不(复至:回来)。(明旦:明天早上)而张行。
明年，（文战:考试）不胜，张遂suì止于京。因赠书于崔，以（广其意:宽其心）。崔氏（缄jiān报:书信)之词，粗载于此，曰：“捧览(来问:问候的来信)，抚爱过深。儿女之情，悲喜交集。(兼:还，又)（惠:送）（花胜:纸或绢花头饰）一（合:通盒），(口脂zhī:古代口红)五寸，（致:用来）耀首（膏gào:润泽）唇之饰。虽（荷:承蒙）殊恩，谁复为wèi容(打扮给谁看呢)？睹dǔ物增怀，但积悲叹耳。（伏:语气词）（承使:受命）于京中（就业:求学），进修之道，固在（便安:便利安适）。但恨（僻pì陋lòu:生于乡野见识浅薄）之人，永以（遐xiá:远）(弃:被抛弃)。命也如此，知复何言！
自去秋(已来:以来)，常忽忽如有所失。于喧哗之下，或勉为语笑，闲宵自处(晚上一个人)，无不泪零。乃至梦寐mèi之间，亦多感咽(经常做梦都哭醒)，(梦中)离忧之思，(绸chóu缪móu缱qiǎn绻quǎn:温柔缠绵)，暂若寻常；幽会未终，惊魂已断(吓醒了)。虽半衾qīn如暖(另一半被祸好像还是暖的,好像你真的来过)，而思(之:你)甚遥。（一昨:一如昨日）拜辞，(倏shū逾yú:倏乎间过了)旧岁。长安行乐之地，触绪牵情。何幸不忘(幽微:卑微的我)，眷念无（斁yì:厌弃）。(我)鄙bǐ薄之志，无以（奉酬:酬答）(你如此盛情)。至于终始之盟，则(固:牢固)（不忒tè:没有变更）！
(鄙bǐ:粗俗的我)(昔:往日)(与你)（中表:姑表与姨表）相（因:亲，有亲戚关系），(或:有时)同宴处chǔ(有时一席吃饭)。婢仆（见:相）诱，遂suì致(私诚:私情)。儿女之心，不能自固。君子有抚琴之挑tiǎo(司马相如弹琴勾引卓文君的典故)，鄙bǐ人无投梭suō之拒(谢鲲挑逗邻家女，被人用梭子投掉两颗牙齿的典故)。及(荐寝qǐn席:荐枕席，出自巫山神女和楚怀王一夜情的典故。指女子主动“献身”)，义盛意深。(我)愚陋之(情:痴情)，(还)(永谓:一直以为)(终托:可以终身托付)。(岂期:岂料)(既:既然，已经)见君子，而不能定情。(致:以致)有(自献:主动“献身”)之羞，不复(有机会)(明侍巾帻zé:做为妻子光明正大的服侍你)。没mò身永恨，含叹何言！(倘:假如)仁人用心(如果仁慈的你还肯发一点儿善心)，(俯:俯身，屈尊)(遂suì:满足)幽眇miǎo(之情)；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如或(达士:豁达的你)（略情:不拘泥于儿女小情），舍小从大，以(先配:未婚先啪)为丑行，以（要盟:违心定下的盟约）为可(欺:违背)。则当骨化形销，(丹诚:一片赤诚)不(泯:泯灭，消失)，因风委露(借助清风和露水)，犹托清尘(也要融入你脚下的尘土中)。存没之诚，言尽于此。临纸呜咽yè，情不能（申:陈述，说明）。千万珍重，珍重千万！玉环一枚，是(儿:我)婴年所（弄:把玩），寄充君子下体所佩。玉取其坚润不渝，环取其终始不绝。兼乱丝一(絇qú:用于丝、线等的量词，五两为一絇)，（文竹:斑竹，湘妃竹）(茶碾niǎn子:把茶叶碾成粉末的器具，形似药碾子)一枚。此数物不足见珍。意者欲君子如玉之真，弊bì志如环不解，泪痕在竹，愁绪(紊wěn:扰乱)丝。因物达情，永以为好耳。心(迩ěr:近)身(遐xiá:远)，拜会无期。幽愤所（钟:集中），千里神合。千万珍重！春风多厉(初春的风还是很冷的)，(强饭:没味口也要勉强多吃点饭)为嘉。慎言自保，无以(鄙bǐ:粗俗的我)为wéi深念。”
张生（发:公布）其书于(所知:所知之人，认识的人)，由是时人多闻之。(张生)(所善:关系好的)杨巨源好hào(属zhǔ词:写诗作词)，因为wèi(崔娘)赋《崔娘诗》一绝云：
清润潘（pān）郎玉不如，中庭蕙huì草雪销初。
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娘:古时一个萧姓将军因胆小被敌军嘲笑像女人，被戏称为萧娘)一纸书。
河南元稹（zhěn）亦续生《会真诗》三十韵，诗曰：
微月透帘（栊lóng:窗户），(萤光:月光别称)度碧空。
遥天初缥piāo缈miǎo，低树渐朦胧。
龙吹过庭竹，鸾luán歌拂fú井桐。
罗(绡xiāo:丝织物)垂(薄bó雾:指轻薄báo的衣服)，环珮pèi响轻风。
(绛jiàng:红色)（节:符节）随(金母:王母)，(云心:云端，仙境)捧(玉童:仙童，玉女)。
更深人悄悄，晨会雨濛méng濛méng。
（珠莹:珍珠晶莹)光(文履:绣鞋)，花明隐绣龙。
瑶钗行彩凤，罗（帔pèi:披肩）掩丹虹。
言自(瑶华:琼花，一种洁白如玉的花)(蒲pú:一种水草)，将朝cháo(碧玉宫:仙境。由碧玉壶与玉宫两词组合而成)。
因游(洛城:洛阳。洛水在其北)北(洛水有神女)，偶向(宋家:宋玉家)东(登徒子的典故中，宋玉说他家东邻有个绝色美女扒墙头勾引了他两年)。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
低（鬟huán:环形发髻jì）(蝉影:指轻薄báo的衣服)动，回步(玉尘蒙:轻薄báo衣服下的肌肤像是美玉蒙尘)。
转面流(花雪:雪珠，喻泪珠)，登床抱(绮qǐ:有花纹的丝织品，指女人衣服，当然衣服里面还有个人，不过很快就要没了)丛。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眉（黛dài:眉）羞偏聚，唇朱暖更融。
(气:气息)清(兰蕊ruǐ:兰花蕊，指舌头)（馥fù:香气浓郁），肤润玉肌(丰:饱满有弹性)。
无力（慵yōng:慵懒）移腕，多娇爱(敛躬:蜷quán缩身体)。
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方喜千年会，(俄:突然)闻(五夜:古时一睌上五个时辰，所以一整晚又称五夜)(穷:完，尽)。(体力真好)
留连时有恨，缱qiǎn绻quǎn意难终。
(慢脸:丰润的脸)含愁态，芳词誓(素:朴素的)衷。
赠环明运合，留结表心同。
啼粉流宵镜，残灯远(暗虫:喜暗的蜫虫)。
华光犹苒rǎn苒rǎn，旭xù日渐（曈tóng曈tóng:日出时微亮的样子）。
乘(骛:奔驰的骏马)还归洛，吹箫亦上嵩sōng。
衣香犹染麝shè，枕腻尚残红。
(幂幂:浓密的)临塘草，飘飘思（渚zhǔ:水中小州）(蓬:蓬草)。
素琴鸣(怨鹤:喻哀怨之音)，(清汉:天空)望归鸿。
海阔诚难渡，天高不易冲。
(行云:喻漂泊不定之人)无处所，(箫史:喻良婿)在楼中。
张之友闻之者，莫不耸异之，然而张志亦绝矣(决心始乱终弃了)。(元)稹zhěn(特:特别)与张(厚:交情厚)，因征其词(问他原因)。张曰：
“大凡天之所(命:给……安排命运)尤物也，不(妖:祸害)其身，必(妖:祸害)于(他)人。(使:假使)崔氏子(遇合:结合)富贵(子弟)，(乘:恃，依仗)宠娇，不为云、为雨(给男人戴绿帽)，则为蛟、为螭chī(骑到男人头上)；吾不知其变化矣。昔殷之(辛:纣王)，周之(幽:戏诸侯那位)，(据:拥有)百万之国，其(势:财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wéi天下(人)（僇lù:侮辱）笑！（予:我）之德不足以胜(妖孽:即之前所说尤物)，(是:因此)用(忍情:克制儿女私情)(穿上裤子说话就是硬气)。”于是坐者皆为wèi深叹。
后岁余，崔已委身于人，张亦有所娶。(适:刚好)经(过崔氏)所居(之处)，乃(因:通过)其夫言于崔，求以(外兄:表兄)(的身份)见(您的忍情呢！)。夫语之，而崔终不为wèi(他)出。张怨念之(诚:强烈)(还真有脸)，动于(颜色:表情)，崔知之，潜赋一章，词曰：“自从消瘦减容光，万转千回懒下床。不为wèi旁人羞不起，为郎憔悴却羞(于见)郎。”
竟不(之见:见之，见他)。后数日，张生将行，又赋一章以谢绝云：“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huán将旧时意，(怜:爱惜)取眼前人。(还劝他珍惜眼前人，对他妻子好点儿)”
自是绝不复知矣。时人多(许:赞许)张为善补过者(我呕)。（予:我）尝于朋会之中，往往及此意者(常常讲这个故事的用意)；(夫fú:语气词)使知者不为，为之者不(惑:被迷惑)。（贞元:唐德宗李适785-805）岁九月，(执事:官职名)李公垂宿于（予:我）(靖安里:坊fǎng名，唐时坊fǎng类似现在的小区)(第:府第)，语及于是，公垂卓然称异，遂suì为《莺莺歌》以传chuán之。崔氏小名莺莺，公垂以(其名)(命:命名)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