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

  不安心，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并不应该让逻辑束缚思想，更遑论语言，言语确实奇妙，但不在于囚禁，我并不喜欢浮士德的结局，永恒之女性，引我等向上，总觉得蛮不讲理，美丽是美丽，可总有种穷尽一切无处可及的感觉，故而委与所谓神明，权作安慰，那份对美好的追逐或许是源于怀疑与虚无，正因如此，所以才要寻有，或者说是创造，仿佛移山填海，在尘世的种种幸福都归于虚无后，在忧伤填满了眼眶后，在最黑暗的时候，他看到了光明，神说，要有光，于是世界变得明亮，他为了他人的幸福，为了更多的人类的幸福驱使着魔鬼，放弃自己，所谓牺牲，是否就是他寻到的解脱，以至于他那么迫不及待地奔向她，口不择言地挽留她，以至于忘记自己最初的誓约。他输了，他死了，他幸福了。魔鬼给了他青春，却没有给他时间。那个曾皓首穷经的老人愈发深邃与通透，一切只不过回到了原点。他与魔鬼兜兜转转，飞骋过世界，魔鬼带着他，仿佛阿波罗的马车，他感受着眼前和煦的青春在身后燃作一片火海。过眼烟云。他一开始寻找的，真的是幸福吗？或许是存在吧。永恒的存在，能将虚无一斩为二的存在。可是否在那时，他已明白，魔鬼黑夜似的马也追不上格丽卿的命运，他不是救美的骑士，他只是个不想分别的人。他们间的距离，被时间的镰刀斩断，那刀背又催他享受余下的年华，他或许已隐隐明了，永恒超越不了时间的阴影，所以只能如沙子般泯逝。可他没有死心，那不是宣告，更像是挑衅，于是他狂欢作乐，荒唐无际，可他却无法忽视老来的忧虑，他不想向魔鬼再讨一次青春，或许是恐惧，或许是不想认负，他桀骜地面对了时间般无常的魔鬼，还有魔鬼般狡诡的时间。然后，终于，败给了解脱。败给了所谓至高的幸福。不过他没有，也没必要去打碎过往的一切，只因虚无，大盈若冲。那开山般消散烟尘中的叮当声是他最好的墓志铭，他输掉的，是自己，不是性命也不是灵魂，只是一个怀着希望的自己。一个名叫神的安慰。一个名为梦的解脱。正像歌德，那些听他朗读第一行诗的人们在他落笔最后一行时又在何方？那是一部献给过去的诗，像草叶上被风吹散的风，像山谷里被火燃尽的火。并非献给神，也不须神来铭记。所谓虚无或许也只是一本书的书页，存在用自己心尖的血流下了痕迹。眼前的一切仿佛已经远逝，早已逝去的，却又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