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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兮言曷】伍之〇:其言劾也(上)

2023-02-27 20:36 作者:初绫赫楪幽白  | 我要投稿

怎么……回事?

我的全身仿佛经历了左右存亡的考验般,包括大脑在内有种难以表达的沉重和酸痛感;分明是莫名地躺着吧,想就此睡去却始终不由地保持着清醒。偏要打个比方的话——宿醉?

然而我并没有之前酗酒的记忆,这一点我十分肯定。

奋力地睁开眼睑,好像是某处昏暗的房间。监护仪正滴答滴答,输液管正滴答滴答,窗户外正滴答滴答。

好一副熟悉而萧条的景致啊。

这里是我熟悉的医院。小时候由于常常在考试前后发烧,我成了医院的常客,为此没少被灼灼她们笑话过。

这里不是我熟悉的医院。之前住的房间不是如此的……精致?外加上四面八方的日语和英语——啊,是这么回事啊。

我们的确是跑来了大阪“旅游”来着。

“叩叩叩”

紧接着三下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房间的移门被打开了。一个护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看到我睁着眼睛与她对视,她会心地笑了。

“……”她说了句日语,只有些部分我能够听明白——应该是在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吧?我用英语使劲地缓缓问道:

“对不起,请问你可以说英语吗?”

“啊当然可以……十分抱歉。请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在简单的询问后,她找来了一个和蔼的医生。医生替我检查一番后,用日语跟护士说了好一通,末了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

“哦哦,太棒了!”

就在医生离开房间后没几秒,又是一个年轻的陌生男子闯了进来。他仿佛找到宝藏般地看着茫然的我,说了句连我也能听懂的日语。而后他与护士又争了几句,护士好像拗不过他,沉默了片刻后对着我们浅浅一鞠后离开了这里。

“——你应该是灏垓来的旅客吧?”

目送着她拉上了门,男子转过身来,用我的母语流畅地说着。

“哎,原来你也是灏垓人吗?”

见我有些吃惊,他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我叫远山,如你所见是大阪的一名警官。我曾经在你们的首都始垓市留过好几年学,所以……说得还不错吧?”

话说,为什么日本的警官会跑到我们那儿留学?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困惑,尴尬地笑笑说:“那个啊,我本来是学国贸的。只是回到故乡后一直找不到工作,所以才又……”

“呃……远山警官?”

“是?”

“我想你来这里不是找我闲聊的吧?”

“啊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这样可不行啊,会被科长骂的,然后又只能吃光面了……”他边兀自着碎言碎语,边掏出了影视剧里常见的小本本,“方便的话能问点事吗?”

“当然,不过我好像只能这样躺在床上跟你说了,抱歉。”

“没关系。那么首先是姓名,嗯姓名……”

 

 

诚如你看到的、我的护照上写的,我名叫白忡。今年17岁,是灏垓国终灏市的一名高中生。

这次来大阪是受到了我弟弟灰然——对就是那个挺有名的童星——邀请,他计划于今年9月份在这里拍电影的。和我同行的人有我的朋友乐灼灼——对那个字念“音乐”的“乐”,而不是“快乐”的“乐”——和我的妹妹白霭。我们三人是来探望灰然的。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今天是几号……原来如此,那就没有问题了,谢谢你远山警官。

就是今天上午,灰然的剧组在葛城山的弘川寺取景——应该没说错名字吧,就是那个有名的“西行法师”……你也不清楚?哦那好吧——我们三人去围观的。因为灰然在这里很有名气,剧组的工作人员也相当照顾我们呢,明明和普通的游客没有什么区别。

那是一部讲述呃……“浪客”?总之就是拿着长剑比武的影片吧,设定的故事背景也是在很久以前了。

就在大家中场休息的时候,有个挂着工作人员胸牌、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男子从某个背包里翻出了把手枪——起初我们都以为是道具,其实仔细一想的话那个时代的对决怎么会有手枪呢——然后他举枪对准了我们几个人……啊。



可恶……剧组里面怎么会混入这种人的!

回想起白天时那惊心动魄的数发枪声、那惊慌失措四散逃开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那逐个应声倒下的最亲近的人们,仅仅是无为地坐在抢救室门前的我便不禁痛恨起自己的无力。

那种家伙,那种家伙……孤当时就应该追上去,朝着他歪瓜裂枣的脸面使劲地宣泄,把他的龋齿一颗颗捏下来,再用尽剩余的力气狠踹一顿!若不是,若不是她……

“不要去,灰然——”

当时布兰卡见那家伙撂倒哥哥姐姐们后又瞄准了孤,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孤紧紧护住。孤平安无事,她的后背上却连中了数枪。眼看子弹打空,那家伙撒腿跑向了一辆车。迟钝的孤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正嘶吼着打算撒腿追上时,布兰卡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抚摸着孤的脚踝,轻声一语打断了孤。

犯人扬长而去,偌大的拍摄现场独剩下孤一人呆呆地伫立着;

幸亏早就躲开的导演保持了清醒,他及时地叫来了警察和救护车。由于都只被打中了一枪,三位哥哥姐姐早已脱离了生命危险,甚至方才走廊里有传闻说哥哥已经最先醒来;然而代替孤承受了犯人大部分怒火的布兰卡至今还在抢救室里躺着,存亡未卜。

……唉。

之前看到电视里“在抢救室门口干等”的情节时,孤还曾断言那潸然与踱步只是演技,现实中断然不会如此。

现在的孤则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其余不论,孤唯想再一次用嗔怪的语气换取你的苦乐;

再一次变成灰然子名正言顺地扑到你怀里撒娇;

再一次偷看你毫无防备的睡颜;

再一次听你夸奖孤的厨艺;

再一次执子之手……

——原来等到眼泪都流干之后,人只是会哭得更厉害啊。

“啪嗒”

抢救室的灯灭了。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对着等候已久的孤等短短几句。团里的翻译听后,始终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些温柔。

“医生他说啊,手术十分顺利……”他调整着情绪慢慢译道,“布兰卡小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接下来……”

接下来?接下来的事孤已经听不进去了。

很快地,载着布兰卡的病床被缓缓推出。她宛如睡美人般静谧冷寂,任凭孤百感交集而无动于衷。比起正在交头接耳、拨打电话的大人们,此时的孤甚至连一个可以传递感情的人都没有。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就在孤准备跟着医护人员找到布兰卡的病房时,一个男子宛若小丑般堪堪站了出来。若不是看到他手里微微晃着的警官证,恐怕孤早就不理不睬地跑开了。

“请问你是灰然吗?啊,敝姓远山,如你所见是个警察……”

警察吗……正好,孤也有一堆事情要请教请教呢!



多亏了医生的妙手,仅仅过了一个晚上,我浑身的懒散与酸痛便烟消云散了。再醒来时,甚至有了去长跑也能轻松优胜的错觉。

当下我必须去解决的事,只有一件。

“请进吧……小——白?”

通过一系列的询问,我终于找到了灼灼的病房——虽然很对不起同样倒下的白霭和布兰卡,我也只能一个一个去探望了。

灼灼似乎也没有大碍。她靠在半摇起的床上,没有打着点滴的另一边的手里正拿着利乐包装的牛奶。见我来了,她稍稍睁大些眼睛,随后略觉费劲地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哥哥……”灰然侍立在她旁边,“太好了,孤还准备过会儿去你那边看看呢……”

悬了一夜的心,总算是落下近半只了。

“咕——”

不管她是否愿意或是疼痛,我径直走过去一把抱住了灼灼。

“好啦小白,咱没事的,别这样……小灰灰还在旁边看着呢。”

虽然免不了往日的玩笑感,她的话语还是变得柔和了许多,仿佛被冻住的火焰般褪去了凌厉的外壳。

“灼灼,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尽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却禁不住鼻头一波又一波的酸涩,“直到昨天晚上我还跟没事一样的睡着,差点忘了自己一度险些失去的重要之人……你也是,白霭也是,布兰卡也是,灰然也是呜呜……”

虽迟迟未听到她开口,我只感觉她也伸出了双臂环抱住了我。



“那个,孤先撤啦,打扰啦……”

看起来哥哥恢复得最好嘛,不愧是孤的长兄。只是他一清醒就跑来找乐子姐腻歪,这令被完全无视了的孤倍感尴尬。在他想起也给孤一个薛定谔的拥抱之前,孤还是先拧掉爱迪生的钨丝吧。

姐姐那边孤方才去过,还是一副不肯醒过来的样子;接下来就直接去布兰卡那儿看看吧。

“哦哦灰然啊……”布兰卡的病房门口,导演他们正在挨个走出来,“布兰卡小姐已经醒过来了,你也赶紧的吧。”

由于进去的人数太多,孤只好站在一旁耐心地等探病的都走完了。当最后一个人低着头匆匆离开时,孤的视线恰好与布兰卡那习惯性的社交微笑对上了。这一幕,倒是颇具拍摄电影时的感觉。

“……”

接下来的数秒钟,孤等都沉默了。她用那双掺杂了太多颜色的眼睛看着孤,仿佛在等孤率先开口一般。

可是孤应该说些什么好呢?

“哟布兰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哈哈”——不行;

“今日阳光明媚,恰如子之容颜”——呃,也不行;

“布兰卡,孤呜呜呜……”——绝对不行!

——明明哭鼻子是最不行的,然而孤越是这样劝谏着自己,就越是没出息地耷拉下眼皮子,以至于得用双手去捂住才行。

“太好了灰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然而她还是抢跑了。

狡猾的布兰卡!就算弄湿你的被褥,咱也不管了!



我们在医院里待了三天。

最健康的当属那时候被布兰卡的金钟罩保护妥当的灰然了。作为唯独一个能够出入医院的人,他被叫去警局好几次、帮我们从酒店取来了行李,还有机票的改签等等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其次是第一个能下地行走的我——其实和晚一天也能自由行动的灼灼、布兰卡她们没什么区别,总之是等着出院了。

尚未回应我们呼唤的人,只剩下白霭了。

据医生介绍,白霭的各项指标都很好,就像是小孩闹别扭般的“不愿意”醒过来。为了验证这个说法,白霭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检查,医院也请来了大阪有名的专家会诊。甚至连我这个双胞胎哥哥都被叫去帮助化验、探寻基因方面的可能,但就是没有一点改变。

至于在我们这些门外汉看去,白霭只是甜甜地、正常地睡着了而已。不论是学着影视剧里那般握住她的手哭个不停,还是怀有歉意地轻挠她的脚底心,都毫无作用。异想天开的灼灼甚至打算学白雪公主里的王子那般直接亲吻上去——这个还是被我们拦住了。

 

 

第四天上午,我们依旧是聚集在白霭的病房里默默想着办法。

“那个……咱去买些喝的来吧。你们都要什么?”

受不了如此凝重气氛的灼灼终是站了起来。在得到我们各自简短的回复后,她拿起零钱包拉开了移门——

“哎呀。”

她险些撞上门外的两个人——呃……话说这两人的打扮……

靠前的人右眼盖着眼罩,左手大拇指与右手中指上戴着炫目的戒指,还拄着手杖——只是头发留得太长了些;

靠后的人恭敬地穿着黑色燕尾服,双手戴着白色手套,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热似的——只是个子未免太矮了些。

……这是从哪里的漫展回来的人吗?

“嗯……‘白霭样’,的确是这里没错了。”戴眼罩的人确认了墙上的信息后满意地点点头走了进来,还不忘拍了拍暂时愣怔在一旁的灼灼,“啊,麻烦也给我们两个买些饮料吧,不要冰的,谢谢。”

这是白霭的朋友吗?没办法,作为哥哥的我只好挺身而出了。

“两位是白霭的朋友吗,‘女王的看门狗’和‘恶魔仆从’?”

“啊啦好高兴,这里居然有同道中人呢!”戴眼罩的十分欣喜地对着身后的“木头”说道,而后又转过身来,“可惜我们并不是单单来找白霭的——在座的各位,都是哦。”

而后他——或者是她——径直落座于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们一头雾水、面面相觑的模样。

“孤说你啊!未免也太失礼了吧!”

灰然不满地站起身来朝着不速之客指责道。见对方无动于衷,他气呼呼地走了过去,却被管家模样的人利落地拦下了。

“——注意你们的态度,灏垓的子民们!”他低沉而铿锵地说道,“这位正是尊贵的大鲛王之女唔唔唔……”

“哎呀呀说这么多干什么,你瞧瞧你……”沙发上的人赶忙捂住了随从的嘴,“我本来准备好的剧本都被你搅和啦!”

大鲛王之女,也就是国王的女儿——等一下,我没记错的话现任国王膝下几乎都是王子,好像只有一个公主来着……

“咳咳……”被称作公主的人重新坐下,慢慢地环视着我们几人,“终灏的乐家和白家吧……以及替我打工的布兰卡,嗯。既然都被他说破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把证件让他们看一下吧。”

“遵命。”

随从从怀里拿出一本证件,小心地摊在桌面上——那是我们灏垓的爵位证,是要求我们随身携带、平日里却根本用不到的东西。

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光是爵位处的“鲟”字就能说明一切。

“……切,谁有能保证这东西是不是假冒的呢?”灰然很不服气地对此嗤之以鼻。其实他说得也不无道理,拿着伪造的爵位证在外国大肆炫耀、顺带着丢尽我们脸的愚民不在少数。

“哈,这个好办。电话给我。”公主接过随从手里的电话,“喂?是我啦……通知终灏市乐家的当家,让他给自己的千金立刻打一通电话,就说……嗯……‘月儿弯来月儿圆,月儿圆来人不眠’好了。就这样,拜托啦。”

诡异的片刻沉默后,灼灼身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乐叔。她接通后打开了扩音器,只听到乐叔淡淡地叹了口气,而后用熟悉的声音逐个将那句意义不明的话语复述了一遍。就在我们还没缓过神来时,又是公主凑上前去。

“嘻嘻嘻,多谢啦,乐大叔。”

“……原来公主殿下就在那里。我这里也是很忙的啊。”

“抱歉抱歉,正好遇上了贵千金而已。告辞!”

她挂断了通话,一脸骄傲地看着我们。那浑身散发出的神气劲仿佛在说“这下子你们好相信我的吧”。

“伪造声音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到吧!”灰然还在做着挣扎,“如果你真的是公主,怎么可能连像样的护卫队都没有、而是只有这么个瘦弱的人跟着呢!”

“这真是惹人发笑呢,小朋友。你见过带着护卫的超人吗?”

“超人?这……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超人啊,你做梦呢!”

“噗嗤……”公主终于还是没忍住,颇具嘲讽感地笑了出来,“亏你说得出口呢……你自己不就是个超能力者吗?”

此话一出,我们几个都坐不住了。尤其是方才一直保持旁观状态的布兰卡,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有意识地探出身子护着灰然。

——这件事,不应该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吗?

“……”

我反复思考着是怎么泄露的消息,却没有任何头绪。

公主看着我们各自的反应,甚是满意地嘻嘻笑着。她吩咐随从拿出另一个证件,自己则是再度坐回了沙发上。

“容许我介绍一下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她接过证件,拿在手里晃悠着。

“——MPA总局局长,不是别人,正是在下我啦。”

 


恐怕这个令孤有些反感的人,真的是孤等的公主殿下了。

公主她具体叫什么名字孤等并不清楚,只知道她在宫中有个响亮的绰号“末公主”,因为她是国王最小的孩子。

“……不过我更喜欢你们叫我的另一个称号‘殁公主’,就是那个‘歹殳殁’。这原本是下人们背地里的叫法,反正和‘末公主’同音嘛。被我知道后,其实我相当中意这个够飒够帅的叫法哦……”

据她所说,在她之后出生的国王的孩子都夭折了,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末”公主;同时王族们还在传着是她“克死”了其余孩子的流言,因此十分贬义地将“末”改成了“殁”——等一下,这个蛮狠的公主就是来找我们拉家常的吗!

“……‘天启’事件你们知道吧,那就好办了。我的母亲就是在感染了那个病毒后嫁入王宫,成了父王的侧室。换言之,我自己就是超能力者哦,也是这一代的王族子孙们中仅有的一个……”

好像她的王兄们都很是羡慕她拥有能力这件事——假如他们也有能力的话,无异于是给自己的王储之争增添了一大筹码。可是身为小妹的殁公主对于王位的传承毫无兴趣,她更希望能保持现状这样被一大堆王兄们争着宠爱、好似青草簇拥红花的日子——呃,这话题怎么又偏掉了?她就这么喜欢炫耀自己受到的宠爱吗!

顺带一提,她身边的随从叫做殁影——这肯定也不是真名,只是代指了“殁公主的影子”而已嘛!他也是个超能力者,能够以最多两个人为对象地进行持续的“完美防护”——即公主和他自己。

“……‘怪力小孩’事件后,父王终于认识到了超能力者的重要性——既是用途广泛的重要,也是严加管理的重要。于是他命人创建了MPA以集中管理这些孩子。唉——可惜的是,MPA一开始对待超能力者的手段十分铁腕,甚至残忍,留下了坏名声……”

等到这位“温柔善良”的殁公主稍大些后,她无法坐视和自己同样身怀异能的孩子宛如重犯般被MPA管束起来。于是她直接跑去和国王对峙,靠着凛然的正义感和万能的撒娇(后者肯定占比相当的大)全面接手了MPA,并开始按着自己的想法对这个颇具微词的机构进行翻天覆地的改革。比方说用下辖艺人公司的办法代替“坐牢”,让孤等拥有表演天赋或能力的超能小孩替她打工——

哎?那孤是不是还得叫她一声大老板?

听到这里,布兰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结合之前的种种,她应该是相信了殁公主所说的“宽松政策”吧。想想之前她还煞费苦心地准备密室、让孤等家庭成员了解底细,这不都成徒劳的事了嘛!

“——哈,终于把前提都说完了。谢谢你的果汁,灼灼小姐。”

“殁公主哪里的话,这是咱这个……呃……草民……”

“啊哈哈不要这么拘谨啦,这又不是在父王的御前。其实我比起灼灼你还要小两岁呢,可以的话当简单的朋友不好么?”

谢过乐子姐后,殁公主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姐姐的榻前。

“来说说正事吧。根据医院和警方提供给大使馆的资料来看,你们遭到的是明确针对超能力者的袭击,因此在MPA管辖范围之内;恰好我和殁影在京都旅——不,出差,所以就过来看看了。”

她尴尬地咳了咳,见孤等都憋住了笑意,接着说道:“打中你们的子弹都是特制的麻醉弹,其中还包含了一种令超能力强制觉醒的物质——当然对于没有超能力的人就只是麻醉作用了。”

“这么说的话……白霭她只是被麻醉了还没有醒过来吗?”

哥哥急切地问道,殁公主摆摆手示意他安静。她面朝姐姐闭上眼睛,仿佛在用未知的感官探知着什么似的。如此维持了数秒后,她的身体忽然软趴趴地颓倒下来,还好被殁影及时抱住了。

“……原来如此,”殁公主一手扶着额头,撑着殁影缓缓地站直了身子,“我明白为什么白霭长眠不醒了——她变成‘人偶’了。”

人偶?

“首先,白霭确实是超能力者,她的能力是‘主动地与他人交换灵魂’。这么说很难理解吧,打个比方……嗯,她可以和她指定的白忡交换各自的意识。在能力期间,白霭以自己的意识操纵白忡的身体,反过来白忡也是一样。至于怎么变回原样,是取决于白霭自己的选择、持续的时间还是其他因素,我暂时不清楚。”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说起来我还没有介绍过自己的能力来着,难怪你们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呢。”她双手叉腰,满脸自豪地说着,“我的能力是‘借’——获得与某个指定的超能力者同等的能力,不过同一时间只能借到一个哦!”

“所以公主殿下是用这个能力发现了白霭小姐的能力吗……”布兰卡说道,“那么——”

“等一下等一下!怎么会有这么犯规的能力啊!”她的能力意味着什么孤很“明白”,因此毫不犹豫地喊了出来,“这样一来,MPA管理的超能力者不就都成了你的私人玩具吗!”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噗哈哈哈……这算什么?”殁公主笑得直不起腰来,“小朋友,我如果真有那个打算的话,怎么还会有今天这个改头换面的MPA呢?不过你说得确实很有意思,回头我还真得考虑考虑……”

——诶?难道孤不经意间点燃了什么的导火索吗?

“好了好了说正事,正事……”大家都在默默地等着这位公主自己切回话题,“就我看来,当时白霭被迫发动了能力,与在场的‘某位’交换了灵魂;又由于某些原因,她没能转换回来。”

“某位?可是除她以外,当时在场的人现在都清醒着啊!”

“——我可没说她只能和生者交换灵魂呢。”

殁公主冷不丁的回复,令孤等都不禁一颤。说起弘川寺里的著名事迹,孤记得其中好像有一件是“古时女子长眠于樱花树下”。难道说姐姐她碰巧——

“西行法师的后代有个名叫佐藤优子的女性。按照当地传说,由于需要镇压成妖作祟的樱花树西行樱,佐藤优子自绝于那棵树下了——而那棵树就在弘川寺里栽着。”

“可是这样一来,白霭她岂不是永远都……”

“不会。所有超能力者每次使用能力时,都有其‘最长持续时间’。等到时效一过,白霭的灵魂就会回到这个躯体里,而她自然就会苏醒过来。只不过,这可能要持续几个月——或者大半年……”



待到殁影耐心地将公主的话语再三重复后,我总算大致明白了现状。既然她确是我们爱戴的公主,况且在目睹灰然变成灰然子后我也放弃了“科学至上”的理念,我便姑且与灼灼她们一并赞同了她有关于白霭的提案——当然,她若是动用公主的权利,我们压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幸亏她还算是很好说话的类型。

殁公主打算将白霭转移到国内MPA下辖的医疗设施去看护。在那里她会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公主还保证了不会给她做任何不正当的实验。至于治疗的费用,一半报销一半从灰然工资里扣。

等到白霭苏醒、完全康复后,作为提供了庇护的交换条件,MPA希望她“能去国外上学,将来学到了先进的知识后回来报效MPA和她的祖国”——之类的都是后话。用公主的话来说就是:

“嘛,尽管这是我尚未改革掉的地方,我个人还是想要充分尊重白霭的选择的。这件事就等她醒来后再讨论好了。”

……

唉。

白霭和灼灼自小和我几乎始终生活在一块儿,就连学校里的班级都是同一个(“极昼”后我也短暂地转过校,进了初中后还是在一起的)。尽管殁公主允许我们随时可以去MPA探病,一想到之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看不到她了,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

——很明显,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现在不是被允许单单颓废的时候。贵为王女的她伸出了如此援手,同样作为拥有爵位的人我,可无法和普通百姓那样简单地说“十分感谢”就可以了。究竟应该怎么做才不会有辱自家呢?

……

哎。

“那,那个,你们别都这么沮丧嘛!”见我们都在为白霭的事情难过,殁公主在安排完各项事宜后迅速返回了房间劝慰道。

“公主殿下,本人白忡十分感谢你对于愚妹白霭所付出的这一切……”尽管还没有想好之后的对策,我只好先用言语直截地表达着最低限度的感激,顺带着一个深深的鞠躬。

“你们这是干嘛啦?”看着灼灼她们也在学着我的样子弯腰致谢,殁公主不悦地念叨着,“这既是作为MPA局长的分内之事,也是作为王族该有的、庇护子民的行为,更是身为普通朋友的友谊。”

“公主殿下居然能将我们视为朋友,真是惶恐之极……”

“——你们再这样,我可就真的要生气啦?”她狠狠地用手杖戳了戳地板,“真是的,好不容易从王宫那个教条的地方跑出来,然而你们对待我的态度还是那么正经,就这么介意我的公主头衔吗!”

那个……希望我们称呼你为“殁公主”的人,也是你自己吧。

“呼,各位不介意的话,我来用自己的能力缓和一下气氛吧。”

方才还努力展露出一副威严样子的公主瞬间换上孩童般的嘻嘻笑脸。在排除了因年龄过大而不可能拥有能力的布兰卡后,她首先盯上了之前和自己一直过不去的灰然。

“哇,这是什么——”

若是国王大人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变成了儿子的话,说不定会直接气昏过去。“深谙此理”的殁公主在简短却直接地搞清了灰然的能力后,还是红着脸变回了女儿身。末了,她还特意给布兰卡的上司打了电话,命令对方给布兰卡、灰然二人加薪、加福利,以确保他们不会有跳槽之类的想法。

自己的弟弟能受到公主的“青睐”,不知道算不算好事呢……

而后殁公主又对着灼灼使用了能力。可惜的是,灼灼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她没有“借”到任何东西。听到她对于灼灼“无能”的判决,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最后轮到我了。既然作为双胞胎妹妹的白霭都有能力,估计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了。这种相当中二的设定在动漫和小说里出现就足够了,真到现实中缠上了身、让自己免不了跟恶势力的躲躲藏藏和医院警局的进进出出,还是肯定让人敬谢不敏的。

“……”

和感受白霭时一样,殁公主在殁影的保护下闭上了双眼。期间她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了点点不适的感觉,便再无任何事发生了。

“……哎呀哎呀……”

她睁开了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请问,那个……我的能力是什么?”

面对我的问题,殁公主选择了沉默的微笑作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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