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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文 《落幕后的箱庭戏》

2019-11-12 06:18 作者:゚绯湫  | 我要投稿

其一

传说,这片大陆上生活着一个魔王,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历代的国王都曾许诺将自己那美丽贤惠的女儿许配给可以打倒他的勇者。于是这个国家的勇者们拼尽全力去打倒魔王

然而对于现在的人来说,甚至已经无法确定这个传说的真实性了。曾经有无数学者们考察过这个传说,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然而我知道那是真的

勇者并没有将魔王真正打倒,最后到达了魔王殿的勇者拼尽全力将国王赐予他的圣剑插入了魔王的胸口,但是魔王却带着无比凄惨的微笑说着他永远无法被杀死,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那并不是一句虚张声势的话,所以最后的也是最强的勇者甚至都没有拔出圣剑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最后在惶惶不可终日中选择了自尽

千年来,勇者的技艺一直传承着,为了等待某一天可以讨伐重新出现的魔王,而我就被赋予着这样的使命,用我的手终结魔王生命的使命——


最近,国王的皱纹越来越多了,他的臣子们一次又一次地向国王报告,说着某某地区发生了大规模的失踪事件,并且范围还在逐渐扩大。最后国王贴出了告示,声称只要有人能够解决这次的事件便可以赏金万两

于是我撕下告示,前往了王座之间

“你说你可以解决这一切?”

“是的,我磨练了一生的技艺就是为了解决他!”

国王开怀大笑


于是我出征了,尽管国王还不知道他已经复活,尽管在路途的终点并没有公主在等待着我,但是我就是为了这个使命才活到了今天,所以并没有什么抗拒

拦在我面前的怪物要一一砍杀,可以招募的伙伴要极力说服他们加入。于是就这样,那个可怜又可怕的勇者保持着失去伙伴又增加伙伴,一边砍杀前来拦路的怪物一边走向魔王的城堡前

我看着周围的伙伴们,他们的脸上带着止不住的激昂,仿若已经看到了自己手里提着魔王的头颅去王的面前领赏的样子。但是我知道,这些伙伴们虽然可以能够在旅途中给我提供无数的帮助,却很难在魔王的攻击下存活,就连我能否活着回去都是未知数。我感到一些凄凉,于是我故意无视了祭司妹妹向我投来的爱慕的目光,转头看向魔王城,如同堂吉诃德一样滑稽地冲进了城堡


其二

城堡内的敌人更加凶猛了,祭司脸色惨白地施放着治疗术,为伙伴们提供着源源不断地加护,但是尽管如此,减员也是不可避免的

我没有空去伤心,尽管他们每个人都是我一手拉过来的,但是挥剑的动作占据了我全部的思考

直到猩红色在我的脚下成为了一条道路,王座之间的大门才缓缓打开,我握紧了剑,向着门的内部前进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只是在做着对这个世界有利的研究而已。”魔王穿着一身白大褂,飞快地行走于各个培养水槽之间,那里面漂浮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我猜测他们就是失踪的人,因为槽的数量一眼望不到头,与在失踪范围内的人的数量想差不多

最先忍不住的是队伍中的一位战士,他拿着那把巨大的阔剑想要冲上去砍魔王,但是还没等他近身,魔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令他无力化,然后扔进其中一个空的槽中。很快,他的脸上就绽放了无比幸福的笑容,手中的剑也慢慢落到了地上

“我很清楚,你的悲伤也好,你的绝望也好,我都清楚。”我往前一边走一边说

“你没办法彻底死去,所以只好无奈地看着自己爱过的人们一一死去;你没办法衰老衰弱,所以只好无力地看着爱过自己的人们垂垂老矣,而你却无法做任何事情。”我带着一丝怜悯说着,“所以,让我来帮你终结这无法逃脱的命运之枷锁吧,这千年来的研究已经让我找到了可以杀死你的方法。”

“感谢您,感谢您勇者的家族对我的怜悯与关爱,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了,我找到了值得为其付出一生的事业——那就是梦!”他将手猛的张开,向我们展示着后边一排一排幸福的人们

“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沉眠于永世不醒的谎言中……”魔王带着一丝落寞,“我也一样。”


其三

提着魔王头颅的我与寥寥无几的几个伙伴们受到了国王以及国民们热烈的欢迎。鲜花与赞美萦绕着我们,与魔王悲伤的头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勇者啊,你讨伐了这个世界上最为邪恶的存在——魔王!你希望我怎么奖赏你的功绩呢?”

“……”我沉默着,尽管公主的美貌足以打动这个世界上任何男人的心,但是我的脑海里却被一样东西占据着

砍下魔王头颅的剑上传来的触感如今依旧还能回想的起来,那充满不甘却又有些释然的眼神仿佛要射穿我的灵魂

“我爱上了公主。”我低下头,尽可能不让王发现我躲闪的眼神。而一旁的公主脸上一片绯红,不时用眼睛偷瞄着我

于是传统继承了下来。这样,就可以告慰曾经的勇者们的在天之灵了吧!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水槽中做着梦,一个永远都不会完结,永远都不会有悲伤的梦。他们会在梦里欢笑,享受幸福,最后在没有痛苦中慢慢死去。”他回过头看着我,得意之色爬满了脸庞

我没有说话,对于他的观念我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任何疑问。对我来说哪怕他想拯救世界守护和平都无所谓,我仅仅只需要杀掉他就好,因为这是无数的前辈们用生命传承下来的使命

“愿你在这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时日中,幸福永存……”就这样一代魔王在几乎无抵抗的情况下逝去了,而他的头颅则作为我使命结束的证明被我割了下来

但我却害怕着,害怕着这一切的幸福,害怕着魔王临终的诅咒。但无论多么害怕,时间总是无情地流逝,转眼间,讨伐了魔王的勇者与国家最美的公主便成婚了,那一天,整个城市里都飘满了花瓣与祝福,人们歌颂着勇者的伟大与公主的美丽,称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这样,令旁人都艳羡的幸福,令勇者恐惧的幸福,令公主有些害羞的幸福悄无声息的持续了下去


其四

失去了魔王,勇者究竟还有何存在的意义?国王忧心忡忡的想,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安

失去了魔王,勇者究竟该做什么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勇者同样有些担心的想,越想越迷茫,越想越后悔

如果那个时候,让魔王活下去又会如何?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经常会蹦出来,然后吓我自己一跳——我是勇者啊,怎能有这么邪恶的想法呢?

这不真实的幸福让我失去了方向与目标。我只能日复一日的一边用酒精麻痹自己,一边对着魔王的头颅喋喋不休

“其实你并没有死对吧?你只是把我用同样的手段关进了你的幸福囚牢里,让这个世界最后的勇者都失去打败你的能力与信仰对吧?”我用迷离的眼光看着魔王嘴角那略微向上弯曲的弧度说:“但是我不会中计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杀了你,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于是我开始相信了,相信着我被魔王迷惑了,相信他肯定还在某处活着,于是我主动离开了国家,离开了美若天仙的公主,只为了能够找到一个可以满足我想象的地方——一个可以讨伐魔王的地方

国王并没有阻拦我,或许他也在害怕吧,害怕着这个世界上比谁都强勇者如果有一天盯上了他那愚蠢的王座会如何

伙伴们再次聚集了起来,幸福的感觉充实了我的内心,一个又一个的魔王倒在了我的剑下,人民们夜以继日地歌颂着我们的功绩,歌颂着为了他们的和平而努力的我们——尽管这一切都只是出于私欲

“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是谁?!”曾经闪耀着光辉的勇者之剑已经被不知多少人的血染成不详的黑红色,而勇者的理智也在这无尽的战斗中消磨殆尽

终于,不断战斗的,不断战斗的,与世界不断战斗的勇者,彻底崩溃了。于是我终于明白了魔王所说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所谓永恒不变的谎言又是什么,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无论是勇者还是魔王都已经失去了他们本来的样子

“你在看着我吗?你在祝福我吗?”我看着他从未停止过笑容的脸粗暴的问着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

最终,笑容还是绽放在了我的脸上,我看着这个被我毁的乱七八糟的世界,想着远处等待着我凯旋的公主,回忆着一代又一代勇者们的悲愿,明白了自己真正的使命

“……最后的魔王……就由我来……斩断……”

于是,永恒不变的谎言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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