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保卫战小说:第一章 南港(1)

阿尔霍斯果夫曼港是整个利尼维亚最大的港口,因坐落在阿尔霍斯果夫曼半岛上而得名。优良的港湾、足够深的海水、肥沃的土地和许多暗礁使得阿尔霍斯果夫曼港成为利尼维亚最安全也最繁华的少数几个地方之一。它坐落在王国南部,再加之名字太过拗口,利尼维亚人和其他来此经商的人都简称其为“南部港口”,亦称“南港”。

那支骂骂咧咧的船队升起了利尼维亚国旗,跟着引航船进入了南港,十多艘船停在了一个港口的角落。一名海关官员登上了黑胡子船长所在的船队旗舰检查证件,顺便收税——海员们都嘲讽其为“扒皮”。
黑胡子船长百般无奈地放下架子,陪着官员进入船长室歇息,还端上了一杯好酒。
“例行公务,不便饮酒。”话是这么说,官员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劲很大,这狗官还被呛了一下。黑胡子船长在心里嘿嘿的偷笑。
利尼维亚的海关关税情况为:粗货价值三十抽一,细货价值二十抽一,管控品十抽一。同时,船的吨位十五抽一,按人头来算一人一枚金币……还有零零总总的苛捐杂税,单单是交个税都伤筋动骨。
趁着黑胡子船长再跟那狗官周旋,那壮汉背着一个包袱,悄悄地跳下帆船,强壮的身躯落在码头上没有一丝声音。他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目击者后就大跨步地朝着城里走去。
壮汉颇有些感慨的沿着码头走着。这南港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他走了不过半根蜡烛的时间,就至少看到了近百艘大三桅帆船,不断有工人从船上卸货,然后被一辆辆大马车拉走……好一派繁荣的景象。
进了城,壮汉找到了一家小酒馆坐了进去。老板待客很热情,捧上了一杯醇香的麦酒。壮汉点了一客利尼维亚烤肉,他想先在这里填饱肚子,然后往利尼维亚腹地前行,最好能去首都。这家酒店的烤肉刷的酱是用熏牛肉加黑胡椒熬制成的烧烤汁,典型的利尼维亚南部风味,味道很好。壮汉忍不住又点了一碟。刚吃了两口,外面突然有人用纯正的利尼维亚语大喊:“爵士回府!爵士回府!快让道!”
热闹的大街没有作出很大的反应,但是街道上的人还是慢腾腾地让出了一条路,让那位可怜的“爵士”通过。不难理解,在南港,商业繁荣,经济发达,靠佃农和固定地租生活的贵族阶级在这里可没多大的能量。
壮汉有了一点兴趣,闻声往大街上望去。两个侍从打扮的家伙在街上高喊着“让道!”开路,一个骑着红头大马的人跟在后面。他戴着一顶银色的头盔,披着蓝色的斗篷,一身银白色的礼服式轻便铠甲,腰间还别着一把入鞘的剑,看不清他的脸。一群随从紧紧围在他周围,一个个表情如临大敌,似乎深怕人群中有什么刺客躲着。不过依着壮汉的眼光,如果真的有什么刺客,估计再多的随从也挡不住。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过去了,壮汉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埋头吃肉。
“刚才过去的那是咱们南港的杰拉尔德爵士,他的府邸在西面。”点菜时老板就听出壮汉的口音不是利尼维亚本地人,现在他有了向外乡人展示自己博学多识的机会。
壮汉闻言一顿,握着叉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杰拉尔德爵士?”
“是啊,他全名叫堪斯理·杰拉尔德,怎么了?”老板擦着酒杯问到。
“上一任爵士是谁?”壮汉继续插肉吃。
“上一任啊……老爵士汉考克·杰拉尔德,他已经去世了。”
“去世?什么时候?”壮汉看向老板。
“这个吗……我也不是很了解,爵士府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这个说法还是我从别的地方听来的。”老板把手中的酒杯放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壮汉:“看来您对杰拉尔德爵士很感兴趣?您要不要试着去见下他?”
“可能性大吗?”壮汉拿起一张纸巾抹了抹嘴,示意自己吃完了。
“可能性不大。爵士府对我们这些本地人尚且防的很严。”老板走上前收拾碗筷:“不过如果您需要,您倒是随时可以去老爵士的墓看一下。老爵士就葬在哪里,公共开放的。”
壮汉掏出了三枚金币递给老板,问:“我该怎么走?”
所谓爵士墓,充其量只有一块碑。
壮汉站在这块白色的石碑前,看着上面用利尼维亚语刻上了“汉考克·杰拉尔德”,就再无片言片语。墓碑后面是平平整整的一块地,连点草都没有。看上去是为了纪念,不如说是为了忘却。
壮汉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伸出手把石碑上的青苔给一点一点的抠了下来,把墓碑简单打理了一下。青苔无比湿润,壮汉拿在手里揉搓,像是在拿着一团眼泪。
这座墓坐落在南港西面郊区的一座小山丘上,离爵士府不远。壮汉顺便看了一下爵士府,规模不大,带着一点萧索的寒碜,跟壮汉心目中的富贵堂皇完全没得比。
正当壮汉准备下山离去之时,他听见山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马蹄声。刚刚在大街上灰溜溜的爵士这次骑着一匹白色的马上来了,身边只跟着一名随从。这位爵士已经把铠甲和头盔脱了,换了一身深蓝色的宽松长袍。这位年轻爵士长的很周正,一头金发,蓝的澄澈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不肥不厚的嘴唇,坚硬的面部线条,看上去就像是一尊精美的大理石雕像。爵士环视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小山丘,伸出了他的右手。他的随从轻车熟路地递上了一捧黄色和白色夹杂的花束。年轻爵士恭敬地把花放在了墓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的动作很慢很慢,这慢腾腾的动作也添上了浓浓的仪式感。
年轻爵士鞠完恭后把腰挺直,长叹一声,转过头对着随从说:“咱们走吧。”
“好的,殿下。”那名侍从答应一声,把那匹白色的马牵了过来。
爵士翻身,上马,正准备下山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地响了起来:“你是堪斯理·杰拉尔德?”
爵士和侍从两人悚然一惊,爵士闪电般从长袍后面抽出了一把剑,侍从也抽出一把匕首,两人手持杀器,一脸警惕的往后看去。
两人看到一个黑铁塔似的壮汉背着一个包裹靠在墓碑旁,他看到两人一脸如临大敌的紧张,从善如流地举起了双手。
“你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年轻的爵士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很立体,但是听上去很凉:“我并不记得刚刚上来时看到过阁下。”
警惕性不错,反应也很灵敏。壮汉轻轻点了点头:“这并不重要,爵士阁下——这块墓碑下面,是你的父亲?还是你的别的亲属?”
那位侍从紧张地挡在爵士面前。“是我的父亲。”年轻的爵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阁下有何指教?如无指教,我希望您能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好的,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走。”壮汉竖起了一根手指:“在水晶海的那一边,我在一根刻着许多名字的石柱下看到了一面纹着金色狮纹的银质盾牌,握手把上刻着利尼维亚语的‘杰拉尔德’。”
年轻爵士骤然脸色大变,但是手中的剑还是稳稳的。
力量很稳,沉得住气。壮汉微微颔首,说:“就这些,我说完了。很抱歉吓到了您。”说完,壮汉转身便走。
“请等等!”杰拉尔德爵士还是忍不住大喝一声。
“哦?爵士阁下有何事?”壮汉回过头。
爵士纠结地抿了抿嘴唇,还是收剑回鞘,翻身下马,对着壮汉行了一个标准的利尼维亚正式礼:“恕刚才堪斯理无理了,堪斯理有问题想请教阁下。”
壮汉挑了挑眉。
“殿下,小心——”侍从提醒道,但是被杰拉尔德爵士拦下了:“拿出点诚意来,布鲁诺。”
侍从收起匕首,但还是警惕地瞪着壮汉。
“不要紧,孩子,我没有恶意。”壮汉摊开空空的双手。
“这里不适合说话,”年轻的爵士环顾四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请阁下随同堪斯理前往府下慢慢谈话。”
“你带路。”壮汉把包袱扶了一下,跟着两人缓步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