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花行动】第一章 安赛特的假日（2）
阴暗潮湿的地道不知道会通向何处，蒂娜现在的心跳十分平静，这种任务她经历过无数次，早已经习以为常。但放在这里来看都是谎言，蒂娜只是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强行把自己拉进原本应该的节奏中。因为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这是一个充满谜团，远比那个世界更加危险的异世界。
一丝亮光终于出现在地道的尽头。在那么一瞬间，蒂娜似乎觉得自己看见了一缕曙光，即使那束光芒是那么的弱小。蒂娜悄声摸到光线传来的入口，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通风管道里行进。这很奇怪，因为管道里没有任何的风吹过，潮湿的内壁也证明了这条通风管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投入使用。
通道下面传来手推车“唧唧”的声音，有什么人向这个方向走来了。蒂娜只能透过通风管道的风井栅栏勉强观察到一些外面的情况，现在她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和设施的布局，她就是一只闯进地牢的无头苍蝇。
一个身穿白大褂，一副研究员模样的人推着一辆蓝色的小推车，车上还用黑色的布将装运的东西盖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看出是什么东西。蒂娜敏锐的眼神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被黑色布包裹着的东西，似乎在蠕动，或者说，在呼吸？
一股寒意瞬间在蒂娜的身体里蔓延开来，恐惧爬上了她的后背，战栗而不详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全身。
那会不会是畸变体？
这是蒂娜首先产生的想法。
没有时间犹豫了，蒂娜现在必须想办法悄无声息地离开通风管道进入设施内部。
但是推车的研究员停了下来，并且伸手在墙壁上触摸了什么。蒂娜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在等电梯。
还有些时间，蒂娜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同时思考着如何从管道里离开。
研究员的身上突然传来了铃声，是他的通讯仪发出了声音。研究员接通了联络，右腿不断抖动，看得出他很不耐烦。
“我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能让我休息一会吗？”他冲着通讯仪抱怨着，“我把这次的样本送过去之后就要休息了！地面上现在正在开派对！”
他没有说话，但是不断地叹着气，听上去满是怨气。
“他妈的，我从上周开始就没好好睡过觉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被启用过，根本就让人睡不着！我就不该听那个弱智组长的忽悠来到安赛特这个破地方的！老老实实坐实验室里不好吗？跑到这里来累死累活的！”
看来那个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抱怨上，这是一个好机会。蒂娜取出微声喷枪，对通风井进行切割。她希望能借这个机会登上电梯，前往实验室。
“少说这些废话！别给我扯这些！”
研究员继续抱怨着，同时蒂娜也听见了他拉开什么金属制品的声音。那似乎是铁制的电梯门，看来这里的电梯还是那种老式的手动开门电梯。
随着一声清脆的“叮”，电梯停靠在此层，研究员一边抱怨着，一边推着车走进了电梯，重新拉上了电梯门。此时的蒂娜正好卡在电梯前往下层的时机，完成了对通风井的切割，纵身跃下。她没有犹豫，巨大的噪音和专注于抱怨会让研究员对外界的探知能力大大下降。蒂娜拉开电梯门，简单判断了与电梯顶部的距离之后，果断跃下，稳稳地落在电梯顶部。
“搞什么？我都说了这些设施年久失修，我要是被电梯害死怎么办！”
看来对方没有起疑，这很好。蒂娜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因为这台电梯通向何处，之后还有什么在等着她，一切都是未知。
“我去，这东西越来越不消停了！我能不能给她来一针镇定剂？”
电梯里的畸变体越来越活跃，之前注入的高剂量镇定剂对它的效果似乎微乎其微。
“保持实验体活性？要是它突然跳起来抱住我的脑袋，那我怎么办？我可还想活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再给它一针！”
实验员咬牙切齿地从推车上的小型冷冻箱里取出了一剂镇定剂，毫不犹豫地隔着黑布将针头插入畸变体柔软的外表之下。随着镇定剂的注入，畸变体逐渐安静下来。
“检查一下电梯？为什么？哈？你说这玩意的异常反应是因为有别人在电梯里？别唬我，这电梯里除了我还有谁？”
蒂娜的呼吸慢了半拍。有人知道自己在这里？
她的右手悄悄放在了腰间的枪套边，一把手枪就被固定在那里。
蒂娜本不想使用暴力，但现在她似乎没有选择。有人知道自己在这里，而且那个人异常危险。
“嘿，丽萨，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伊莱开了一瓶全新的啤酒，咕嘟咕嘟地送进嘴里。
“最好是好消息，伊莱。”
伊莱微微一笑，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我们要开始干活了。Lord，你看见了吗？”
伊莱碰了碰趴在酒桌上的大汉，他就像是喝醉了睡死过去一样。
“Lord？别演了，我知道那些酒对你就是小儿科。”
“嘘，伊莱。你这样太显眼了。”
Lord没有抬头，他依然保持着姿势，借着手臂的掩护观察着目标座位上的一举一动，同时趁机和同伴对话。
“所以你就是为了演出这种效果才喝这些你不喜欢的酒？”
丽萨不自觉地笑了笑。
“哦，其实我也渴了。”
“你们最好收敛一些，”丽萨拧开一瓶矿泉水，将塑料瓶中的水送入喉咙。“在这种场合下用英语对话可能会引来一些麻烦，即使这对我们有力。”
“这片大地上的语言很复杂很丰富，这不奇怪。”Lord紧紧盯着刚刚在专座上落座的两人。
“可是英语，和这里的维多利亚语很相似，有些好事之徒会对此感兴趣的。”
“你说的没错，丽萨。”伊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们有分寸。”
“他们在聊什么？”
丽萨将话题转移到工作上。
“你可别太高看我，我现在维多利亚语都说不明白，更别说读唇语了。”
“之前是谁说维多利亚语简单的？你们没有安装窃听器？罗德岛的物资支援里有这些装置。”
“我们没办法靠近那个座位，丽萨。”Lord的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但是在吵闹的酒吧音乐和昏暗的灯光之中，没人看见他的动作。在他人眼里，Lord就是个酩酊大醉的粗汉子。
“他们似乎不是在用维多利亚语对话。”伊莱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视野更清楚一些。“好像是……莱塔尼亚语？”
“你还有闲工夫学习莱塔尼亚语？”丽萨无奈地扶额，看来伊莱又一次没有和她说实话。
“我觉得莱塔尼亚语比维多利亚语好学一些。”
“因为它和德语很像？哈，这我能理解，就像我学习乌萨斯语一样。”
那两个坐在专座上的男人与整个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但是没有人在乎他们。两个人就像幽灵一样，仿佛和别人不存在于同一个世界平面。他们激烈地交谈着这什么，但是没人听得清。
“他们起身了。”Lord汇报道。
“他们提到了一个实验室，坐在左边的那个男人很明显不知道这个事。”伊莱拉低了戴在头上的鸭舌帽帽檐。
“你看得懂唇语了？”
“仅限莱塔尼亚语。”伊莱拍了拍Lord的肩膀。
“他们的种族是什么？Touch给我发来了一些当地海伦制药高层的照片，我多少可以对比一下情报。”丽萨从刚刚传来的文件中取出照片。
“这个要求就有些过分了，丽萨。”Lord苦笑着说道，“我还没有搞清楚这个世界的……人类？”
“其中一个人长着羽毛，另一个脑袋上长着大耳朵，好像有一条细细的尾巴？”伊莱眯着眼睛观察着，“光线不够，而且我也没比Lord好到哪里去。”
“黎博利……还有是……札拉克。好了，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丽萨，他们起身要走了，我们要怎么做？”伊莱假装在闭目小憩。
“黎博利是海伦制药的首席研究员，札拉克是安全主管……很有意思的组合。”
“有没有意思之后再说，丽萨。”Lord此时也没兴趣继续装醉，实际上这让他还有些反感。“赶快做决定吧，他们要离开我们的视线了。”
“跟上他们，他们提到的那个实验室可能和蒂娜现在所在的不是同一个。”丽萨翻开了Touch送来的情报，“这座城市里还有很多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实验室，我们需要搞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电梯因为失速而飞速下坠，蒂娜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留在电梯的顶部。她果断掀开盖板跳进电梯里，这让那个本就惊慌失措的研究员更加慌乱。
电梯失速大约五秒之后，就像是被更加强大的外力硬生生拉住一样，颠簸让电梯里的两人一物在瞬间感受到了起飞的感觉，黑布遮盖的生物也因为这次冲击瘫倒在电梯的一脚。
蒂娜迅速从晕眩中调整过来，看到了满脸煞白的研究员。看来他已经没有意识，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出来。
现在需要在意的是那个生物。蒂娜转身看向电梯的一脚，可是那里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
蒂娜没有时间惊讶，因为那个生物已经悄无声息得爬到了天花板上，如同捕食猎物的猎手一样，飞速扑向蒂娜。蒂娜反应神速，一个翻滚躲开攻击的同时也从腰间抽出手枪，连续五发子弹精准命中了目标，可是那个生物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原本遮盖着生物表面的黑部因为激烈的运动而掉落，那是蒂娜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场景，那种恐惧和无助感瞬间侵蚀了蒂娜的全身。
那是远比畸变体恐怖的存在，是两个世界科技错误交织而诞生的产物。
Lord和伊莱互相搀扶，晃晃悠悠地看着像喝大了的两个好兄弟在努力寻找回家的路。实际上，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跟紧前面那两个海伦制药的高层人员。两个人的目标很明确，并没有刻意绕路来规避跟踪的可能。或许是因为安赛特集会日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又或者他们根本没有思考这些问题。
他们最后在一家小诊所前停了下来。那个黎博利有节奏地敲着门，三短一长两短。在收到这个信号之后，诊所的正门被打开，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来张望着外面，随后赶紧招呼两个人进来，十分果断地锁上了门。
“嚯，这下没辙了。”伊莱耸了耸肩。
“你们现在的位置？”丽萨铺开地图，准备确定两位队友的位置。
“这间诊所叫什么名字？Lord，你认得出来吗？”
“安赛特有记录的诊所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大企业旗下的大医院。”丽萨又取出当地的注册簿，仔细检查着每一个名字。
“哼姆……这地方叫……呃，这是维多利亚字？亨格罗德？亨格罗德诊所？”
“你确定叫这个名字？”丽萨的嘴角微微抽搐着。
“怎么了吗？丽萨？”
“这地方现在专门用作停尸间。”
伊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我们可真是撞上大不幸了！”
“他们来这个地方干什么，那个开门的家伙也很奇怪。”Lord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
“伙计们，医疗人员在大晚上鬼鬼祟祟去到停尸间，这种组合我没办法往好处去联想啊。”
“你们能进去吗？”丽萨没有在意伊莱的担忧，不过他说的也有些没来头的道理。
Lord点了点头：“那边的窗户没有关上，我们可以从那儿进去。”
“你们确定？Lord你这身材能进得去？”
Lord的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我知道你想活跃一下气氛，伊莱。不要害怕，我的朋友！前面没有什么好怕的！”
“伊莱，专注在任务上。”丽萨也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伙计们，我只是觉得我们的神经太紧绷了。”伊莱摊了摊手，“那咱们就进去吧。”
伊莱借着Lord的身体趴在了窗边，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探查着诊所内部的情况。这与其说是一间诊所，目前也只剩下了原本的前台，其他地方只剩下了两扇双开门，没有任何人烟气，也没用通电。
确定安全之后，伊莱提醒Lord将他再往上抬一抬，自己翻进了屋内，同时将原本虚掩着的窗户推得更开一些。Lord稍稍用力便抓到了窗台的边缘，没有收到任何阻碍地便翻进了屋内。
伊莱竖起了大拇指：“很灵活，Lord。”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示意。Lord从口袋里取出手电筒，伊莱轻轻推开半掩的门。两位并肩作战的战友小心谨慎，互相配合着走进了通往地面以下的楼梯。
“我……我不太喜欢这样。”
伊莱还是摇了摇头，这种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冷静点，伙计。”Lord的脸上毫无惧色，看来时光不只为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他的身心也被无数风雨锻炼得坚韧不拔。
没过多久，两人踏下了最后一节楼梯。他们借着微弱的手电筒的光芒小心搜索着这间黑漆漆的停尸间。可是随着他们的摸索，一阵阵寒意慢慢渗透进他们的身体。
“Lord，你那边怎么样？”伊莱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不一定是因为害怕，还有经过仔细思考之后的不寒而栗。
Lord摇了摇头：“一样的情况。”
“你们发现了什么？”丽萨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对现场的情况一无所知。
“丽萨，也许我们真的遇上了邪恶科学家。”
“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那里有什么？”
“这里该有东西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Lord？怎么你也这么说话了？”
伊莱咽了咽口水：“就是字面意思，丽萨。那些贴着标签的柜子里，明明应该躺在里面的尸体，现在它们消失了。”
丽萨的脑海里，疑惑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尸体不见了？难道它们复活之后逃跑了？这不就成了丧尸片，这可能吗？或许在这个世界是有可能的，但是理智让丽萨不能这么思考。可是，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考虑，并且将其与医疗相关人员联系起来，那导致这样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
“我希望你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远处的黑暗被一丝光亮所驱散，两个人的交谈声也打破了本来的死寂。伊莱和Lord对视一眼，他们现在无处可躲，除了……
Lord指了指停尸柜，伊莱非常不愿意地摆着手。可是在这种情况下Lord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毫不犹豫地把伊莱塞进了一个空着的停尸柜。当然，这个柜子上没有贴标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本来就是空的。
“拿尸体去做实验，如果暴露了我们就完蛋了！”札拉克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与愤怒，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苍白的话语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只是一个安全主管，在海伦制药这种医药公司里没有任何的话语权。身边的首席研究员才是真正主导一切的人，今天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利用安全部门的人手，更有效率地转移尸体而已。
“放心，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尸体，少那么一两具不会被发现的。”黎博利的研究员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何况，安赛特的停尸间现在都是海伦制药管辖的。”
“你这可不是少一具两具尸体那么简单了，主任。”札拉克的声音在微微颤抖，“这是对死者的亵渎。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实验，但是这种做法我无法认可！”
“好吧……”黎博利叹了口气，“如果你想因为这种愚蠢的原因而丢了工作，你大可现在就走出这里，远走高飞。前提是，你能找到办法还清你的贷款，养活你的家人。”
“你……你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海伦制药为你提供了生活的保障，让你有了如今的地位。这些都是公司赐予你的。人要做出改变是很困难的，每一句话出口之前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我可以忽略你刚刚和我的所有对话，只要你安心老实地按照我们的要求工作就好。”
札拉克没有回答，他沉默了，让停尸间再次被死寂所笼罩。
黎博利轻轻拍了拍札拉克的肩膀，虚伪的关心丝毫不加掩饰地出现在他的脸上。
“我们将会创造出伟大的作品，改变泰拉大地的未来。”
脚步声渐行渐远，在确定他们离开之后，伊莱迫不及待地推开停尸柜，剧烈地咳嗽，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咱们也没干过这种事。”Lord拍了拍伊莱的后背。
“不过，这下算是确定他们在用尸体做什么实验了。丽萨？你听得到吗？”
“丽萨？发生什么事情了？”
伊莱和Lord突然无法和丽萨取得联系，在黑暗寂静的停尸间里，他们更加觉得不安。
爆炸声从地面上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伊莱和Lord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Blitz，Tachanka，事态B！赶紧和我汇合，你们的装备都在集合点。”
丽萨焦急地留下这句话便切断了通讯。Lord和伊莱的脸上没有了游戏般的神情，他们的眉头严肃地挤在一起。
事情开始向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