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记事

你有烧过落叶吗?就是把四散的落叶聚成小丘,然后点火燃烧。 你有烧过落叶吗?我在芝山寺旁遇见了。烧落叶的大婶瘸着一条腿,她用铲子铲起落叶直接往火上盖,有好几次我都以为那小小的火苗会就此熄灭。叶堆浓烟滚滚,不一会儿火势又随风爬了起来。 火堆真暖和。你知道吗?鄱阳这小城深冬如冷秋,山风狂乱,我沉默着看火苗摇摆。 大婶说如果有红薯就好了,她说把红薯放进去一起烤能香死个人。我早有此意,我想起《蜡笔小新》中妮妮一家烤红薯的场景。大婶说我们城里人肯定不知道那种美味。大婶断断续续说着话,我和有人默默听着。大婶真可爱。 火还没烧完,我在火势变弱时离去。下山时偶遇一对小情侣,一前一后走着,遇到我时还显出些许羞涩。他们真可爱。希望他们上山遇见那火堆时,可爱的火苗没有躲起来。 冬夜,大街寒风穿梭,行人车马屈指可数。我坐在友人的电瓶车后座,整整两个小时的飞驰,仿佛连欢声笑语也要冻僵。我想快些回家,我的双脚早已冷到失去知觉。但我不忍心向阔别已久的友人说出那残忍的愿望。阔别能让感情纯净,但这纯净有时也可以理解成一种疏离。 一路上除了寒冷无甚深刻印象,无非是坚硬的山、劲拔的树、凄凉的路灯以及……屈指可数的行人车马……这座我已经待了十几年的小城,已经给不了我任何新意。 其实也没什么,想起曾经一伙人的热闹日子,那会儿也是这样的天气,为什么心境如此不同呢? 我不忍再想,顺口和友人聊了起来,没聊几句就默契地一阵大笑。 “好冷啊。” 言毕便再次陷入寒冷的沉默。 无所谓,我喜欢两个人在一起时毫不尴尬的沉默。这是一种不可言喻的默契,就像我早知我这一生都将行走在燃烧着的荆棘之中。 巷口,漆黑,深不见底。友人笑言: “你家这路多多少少有些恐怖了啊。” 我亦笑答: “毕竟我住在里面嘛。” 高路灯的光亮勉强摹出建筑物的轮廓,恬淡,温婉,像我喜欢素色的姐姐。我下车,麻木的双腿让我险些跌坐在地。 “撒由那拉。” “撒由那拉。” 我拖着冻得发麻的双腿奋力奔跑,没有回头,也没有扬起脸看一看天空。 家门前挂着的灯笼,诡异的红光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