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辑师要带好节奏,控制好叙事套路~
// For 《构思到银幕-电影镜头设计》 作者:史蒂文·卡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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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谈到讲故事的逻辑,其实就相当于谈到了镜头的结构、段落和场景。结构控制了故事内容呈现的次序,讲故事的步骤和内容的精确呈现是同样重要不可或缺的因素。
叙事驱动
人们常常引述小说家福斯特对情节的定义,从这个定义出发我们可以初步认识促成剪辑方案的结构逻辑。比如“国王死了,然后皇后也死了”。但是,福斯特注意到,如果我们说“国王死了,然后皇后因忧伤而死”,我们就有了情节,因为这中间有了因果关系。
在任何故事的过程中,因果关系是相当重要的牵引读者的设计,这相当于要求读者涉入事件之间决定其逻辑关系。
国王的例子很清晰的表达了这个方法,先告诉你结果,逐步提供线索,让观众的大脑功率转到最大。在前几章中皇后可能被描写成对国王之死表现冷淡,而当故事逐渐发展,作者可能会透露皇后继承了王位后,因畏惧手下察觉她的悲伤并视之为弱点,而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感受。或者,我们从第一章就知道,皇后已经死了,而直到最后一幕才知道她的死因是国王的死亡。在这两种情况中,即使在每个故事版本中都使用相同的事件,读者还是会被情节的次序和它呈现的方式刺激着去思索。
在小说中,因果关系常被当做问与答的伎俩,以促进读者参与。在系列剧中,真相不到最后不明,悬疑因而产生,扣人心弦的结局就是这种设计最夸张的利用范例。使用问答策略的故事,可以用很多种方式进行。一个问题可以透过许多页细节的积累,而逐渐得到解答,或者也可以在问题提出后快速而简洁地回答。
以下所列的,是三种基本流畅剪辑关系的类型:
时间关系:我们从一个男人掉落酒杯的第一个镜头,接到杯子碎落在地上的第二个镜头。
空间关系:我们从白宫的全景,切至白宫的近景中一个可辨识的细节——例如,前门和柱廊。
逻辑关系:我们从白宫的全景,切至总统坐在办公室内的镜头。在这种情况里,并不需要时间或空间关系。如果我们认得白宫也认得总统,那么我们就可以建立总统坐在白宫的一间办公室里的逻辑关系,即使这里并没有确切信息表明我们身处白宫之中。
诚如你所见,这类关系创造了一个真实的、实体的世界的幻觉,我们可以把它们看做是建立电影环境的背景关系,也可以用它们来塑造情节和戏剧性内容。
叙事运动
要推动故事前进,不仅需要提出问题,也需要设置心理预期。比如,在一个人掉落酒杯的例子中,问与答只用来描绘动作。然而,如果我们知道宴会中的酒杯之一有毒,我们就被迫要问许多关于毒药的问题,比如“是谁”、“是什么”、“什么时候”、“在哪里”和“为什么”。
观看故事的时候,观众会根据已有的线索和已知的逻辑经验去理解故事,去推测所有被提出的问题的潜在答案。故事片中所有的剪辑策略,几乎都是为了要在一系列的镜头中,设置一个产生预期的结构,其结果就是叙事运动。
这种安排镜头的方法,在电影剪辑中是相当基础的,即使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蒙太奇,也是一种因果关系剪辑法的替代品,它们都是通过设置心理预期和提出问题来探索叙事运动。
在爱森斯坦正、反、合的辩证式的镜头模式里,前两个镜头提出问题:“这些想法之间的关系是什么?”答案则是爱森斯坦提供的第三个镜头——合题。在这个分析里,苏联蒙太奇和好莱坞流畅剪辑并非两极对抗,而是相同的问答原则之策略的变体。
问答模式
最简单的问答模式仅需两个镜头,例如,一个人望向画面外的镜头,接一个他所望的事物的镜头。问答模式并不受长度限制,而且可能需要许多镜头才能完成一轮问答周期。或者,问答模式也可能通过改变镜头的次序来产生变化。虽然我们不常谈论这种说故事的方法,但我们欣赏的许多出现在布努埃尔、希区柯克、戈达尔、威尔斯和特吕弗电影中的东西,就是他们发展出来的挑战观众的问答模式。
除了改变问答的次序和回答的模式外,还可改变问答模式的节奏和时间,例如我们为几个镜头或几个场景保留部分或全部的故事信息。我们还可以在一个镜头里提出超出一个的问题或答案,或者在一个镜头里将这些问题与答案联系起来。
问答模式的范例
例一
情节提要:我们的场景发生在一个夏日的树林中,少女劳拉正在寻找她的哥哥汤姆。这时候,我们还没看到汤姆,所以我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镜头A:劳拉进入树林。问题:“汤姆在哪里?”镜头B:劳拉在林间空地前几码处停下一会儿。新问题:“她发现了什么?”镜头C:汤姆和一个女孩躺在空地的一块毯子上。回答:“劳拉已经发现她的哥哥。”
这是很直接的问答剪辑模式,观众很容易预期结果。在下一个例子中,如果我们稍微改变其前后关系,先知道汤姆长什么样,镜头C就成了镜头A的答案,而且同时提出了新的问题。
例二:
镜头A:劳拉进入树林。问题:“汤姆在哪里?”镜头C:汤姆和一个女孩躺在空地的一块毯子上。答案:“汤姆在这里。”新问题:“劳拉会找到汤姆吗?”镜头B:劳拉在林间空地前几码处停下一会儿。答案:“劳拉找到了汤姆。”
现在,如果我们延长罗拉在镜头B抵达前的时间,观众就会与电影创作者共享一个秘密,即汤姆就在附近并处于弱势的立场。这种剪辑模式在问题之前就给出了答案,因而制造了悬念。如此,我们可以借着改变镜头次序和调整前后关系来达到这种效果。
例三
让我们再度改变故事的前后关系,这一次我们知道汤姆的妹妹在找他,但是,这时候我们还没有看见她,我们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故事的背景是,我们不知道汤姆身在何处,随着场景的展开我们才得到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镜头C:汤姆和一个女孩躺在空地的一块毯子上。答案:“汤姆在这里。”镜头A:一个女孩进入树林。问题:“这是劳拉吗?”镜头B:劳拉在林间空地前几码处停下一会儿。答案:“这是劳拉。”
在片头将汤姆置于低姿态的立场,能为接下来的场景建立悬疑的气氛,当劳拉在第二个镜头进入树林时,就点燃了导火线,我们知道接下来可能产生尴尬的会面。希区柯克常以这种方式设置场景,置观众于一种具有优势(但不舒适的)的地位,提供他们片中主角迫切需要但无法获知的信息。
如果让劳拉在发现汤姆前,看见其他情侣在树林中亲热,这个对原来构思的进一步修饰,也可能会破坏我们的预期。设计这次先期遭遇的目的,是为了使我们在得知这对情侣对劳拉来说只是陌生人之前,暂时相信她已经找到了汤姆。这会使我们对自己的猜测不确定,并对实际的结果更感到错愕。
除了作者创造的故事背景以外,观众也会带着某种假设来了解任何一位电影创作者使用的场景。这些假设可能包含了流行的道德观念,或熟悉的叙事传统。电影创作者可以借着支持或颠覆它们,来玩弄这些假设。
剪辑模式和叙事脉络不一定是以顺时的方式来铺叙故事中的事件的。
前后关系
任何特定的问答模式,都能被进一步地延伸或修改,只要改变它前后的内容即可。
比如,在库里肖夫的实验中,我们对那个男人对汤、棺材和小孩的反应的理解,被“他在每个场景中都深受感动”的假设所限制。
如果我们加上一场戏,说明他只是在作假的反应,那么我们将会对原始的段落有不同的解读。虽然这也许像是相当基本的概念,但对这些叙事元素的操控,在希区柯克创造悬疑或巴斯特·基顿构造笑料时,却扮演了关键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