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风与绿野之诗 绿野仙踪（其七） 迈步向前
遮天蔽日的茂密树林在那车轮响起时迅速让开，干燥的苔藓将尖锐的石头覆盖，河流的波涛不再汹涌，碧水轻柔地将金碧辉煌的南瓜车托起，助车上的少女们平稳抵达对岸。 来时的峡谷此刻已完全合拢，南瓜车经过时甚至没有产生半点颠簸。 圆滚滚的松花鼠与不知何处飞来的百灵鸟开始环卫在绵羊车旁，悦耳的鸣叫此起彼伏，似在用它们自己的方式来为少女们加油鼓劲。 地平线已经现出了来时那头尾各不得见的羊群，它们依旧还是围绕着那副马鞍跳跃，丝毫没有让开的样子。 “噶哦！！！你们是让人睡不着的坏孩子！” 一只鲨鱼布偶从车后林中窜出，高喊着越过南瓜车，向那群不为所动的绵羊直冲而去。 而那群绵羊在见到这鲨鱼布偶的一刹那便慌了神，不一会就被鲨鱼玩偶追得四散而逃，被绵羊群堵住的道路也因此畅通无阻。 回头望去，结束追击绵羊群的鲨鱼玩偶似乎还在得意地向逐渐远去的南瓜车挥手。 少女们也微笑着向那只鲨鱼玩偶挥了挥手，向它传递着自己的感激。 这座森林，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援着这场救援。 当黄色的泥土被焦黑所掩盖，当生机盎然的绿意被暗红所替代，那散发着整整不详的尖塔，赫然耸立于道路尽头。 暗红的荆棘从破裂的瓦石中钻出，攀在墙体何处，仿佛有眼睛在上面窥探着四周，伺机将猎物拖入到深渊。 与那阳光充沛，四处焕发生机的森林不同，这座尖塔仿佛是一颗腐坏的铁钉，它钻入阴影，使生机枯竭。 又或是一只渴求逃离泥沼的人伸出的手，尖锐的荆棘撕扯着，企图让最后的希望破灭。 “吱呀————” 沉重的大门被两一灰一白两位少女推开，厚厚的灰尘从上方落下，被无声地弹开。 从门外射入尖塔的光芒照亮了门后一小片区域，空气中飘荡的灰尘仿佛在向两人展示着上一次访问的悠久。 门后，螺旋状阶梯一分为二。 向上，仿佛通向天际。 向下，仿若落入深渊。 “指挥官，我会消灭仙蒂瑞拉口中所说的怪物，这次，就让我来保护指挥官吧！” 紧握住仙蒂瑞拉交于的法杖，丽芙缓步踏足那被布满红色荆棘的向上阶梯，回头轻笑着望向千梦。 “嗯，我会去拯救丽芙的’梦’，所以，待会见，丽芙！”朝向地底黑暗蔓延的台阶迈出一步，少女指挥官嘴角微微上扬，坚定的目光回望而去，明亮的火光在她粉红的眸中闪现。 “嗯！待会见，指挥官！” 话音落毕，少女们朝着各自的目标，毫不犹豫地踏步向前。 黑色的梦蝶随着阶梯螺旋向上，黑暗将她的方向感剥夺，鞋跟与阶梯的碰撞逐渐模糊掉了对时间的感知。 意识恍惚之际，她听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是她从几乎必死无疑的昏迷中苏醒后不久，一次例行检查时的事。 “教授，有些事情我想请教你……”结束检查的粉白少女双手置于胸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什么事情？”希波克拉底教授语气平和地问道。 “是关于深度链接的事…”微微握紧双手，少女轻声回答，“我想知道它会对指挥官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察觉到少女的担忧，希波克拉底叹了口气，说道：“对于现在的她？影响几乎没有。” “诶？”粉白少女有些惊讶。 “如果你问的是深度思维链接后会不会遭遇你曾经所经历过的死亡幻觉与痛苦的话，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不会，”希波克拉底的语气平和，并未产生过多波动，“现在你和千梦所进行的深度思维链接，只是借助千梦强大的思维信标在确定你没有后遗症留存的情况前，让意识保持绝对稳定的办法而已，就像海面上的船，如果任由它漂泊的话，等到在风浪到来，那船舱中必定会乱作一团，对吧。” “嗯。”粉白少女点了点头。 “但如果拥有坚定的’锚’，那无论风浪来否，船都能保持稳定，”希波克拉底看着丽芙，继续说道，“不过目前从我们的发现来看，千梦的意识信标强大到令人匪夷所思，它的闪耀早就让留存在你意识海中，可能造成幻痛后遗症的污染和残留消散，所以我们预料中即使你被救回以后也会长久经历的幻痛根本就没有出现，再者，你现在还能回想起那些死亡幻觉吗？” “不能。”少女摇摇头。 “被你的指挥官烧得一干二净，”希波克拉底似乎轻笑了一声，“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根本没有受到死亡幻觉和隐痛影响，各项参数和使用极昼机体前没有任何差异的原因，但我们依旧需要你的指挥官对你的意识进行深潜来收集数据，以证明我们的猜想不会出错。” “意思就是，这个深度思维链接是不会对现在的指挥官造成任何伤害的，对吗？”丽芙长舒一口气。 “没错，但换而言之，就算这孩子没有现在的力量，也明知那些残留会对她造成巨大伤害……” 一向强硬的希波克拉底此刻语气带着忧伤，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并不值得深刻记忆的事物一般。 丽芙，从未见过这样的教授。 “嗯…嗯，如果是指挥官的话……” 丽芙想要稍微缓解一下略显尴尬的气氛，但一想到后遗症可能对没有这般力量的自家指挥官所造成的实质性伤害，她的声音就愈加微小了下去。 “就…就算没有现在的力量，指挥官应该也会……” “也会毫不犹豫地在协议上签字，然后为了一点治愈你的可能把她自己弄个遍体鳞伤，再为了不让你担心把所有伤痛全烂心里，”希波克拉底叹出一口气，“丽芙你啊，是那种只需要求你几句，无论什么苦你都能自己咽下去的人……” “在这一点上，你和你家指挥官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能为了人类的未来，甘愿将自己做为燃料燃烧，化作黎明到来前的一缕光亮…” “千梦在自己毕业实训的时候，也干了一场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根本就是在扯淡的事……” “那时候的她，就和你一样，在全员绝望的时候把所有的重担都挑到了自己身上，事后浑身到处是血的她被从地面紧急撤离后抬进生命之星里，昏迷了几个星期才勉强睁开眼睛，勉强说话都是一个多月的事了……” 希波克拉底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忆起了当时她接诊这么一个看起来甚至有些年幼，但无论神经还是躯体的损伤情况都触目惊心的法奥斯学员。 倒不如说，那种情况下，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更别说现在生龙活虎的到处跑了。 “这么重的伤，指挥官从来都没有和我们提过……”丽芙紧握住了自己的双手。 “她断断续续的第一句话甚至是在担心自己是不是错过了毕业典礼，要不是她脑袋和身上贴满了检测仪器的电极片，你还会以为是哪个冒冒失失到忘记了日期睡过头的普通学生，甚至还想嘲笑那么一下，”希波克拉底回忆道，“但你一想到她凭一己之力影响了一个战局的形式，而且其实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永远醒不来的话，你大概就笑不出来了。” “……” 她依稀记得那天希波克拉底教授说完之后，自己还与教授交谈了些许时候，直到自家指挥官完成了科学理事会当日的研究，元气满满地把自己从生命之星拉走。 她仍记得，那天指挥官的笑容依旧仿若阳光，温暖而纯净。 向下，寒冷的空气塞满了这片空间，螺旋而下的阶梯仿佛一只巨兽的利齿，待来者落入深渊后将其碾磨咀嚼。 操控着身上燃起的火焰强度照亮前路，千梦跃过一处断痕，稳稳落在了阶梯上。 些许光亮从前方一处缝隙中漏出，少女好奇地望去，却只见了些许模糊的身影。 再靠近一点，那身影便逐渐清晰。 那身制服的样式，以及背后的标识都是那样的熟悉。 那是法奥斯学院的制服…… 就在少女如此想着的时候，白色的光辉骤然闪亮，原本清冷的幽暗地底迅速退去，人造太阳的光芒逐渐填充，法奥斯教官办公室赫然出现，眼前是一名饱经风霜的老人，匕首般锐利的目光刺来，似能将一切谎言识破。 老人身前，是一名坐在为成年人身材设计座椅上的少女，她端正地坐在座椅上，用坚定的眼神回望着老人。 即使这个坐姿下她的足尖几乎快要无法触及地面。 这，貌似是自己毕业前两个月和教官关于去向意愿的谈话来着？ 现在做为曾经的自己而坐在座位上的千梦瞬间便回忆起来了。 “我刚刚看到了你的毕业申请，是作为前线指挥官近入到直面帕弥什的战争当中......” 老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异常有力。 “作为教官，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千梦，”男子极其罕见地叹出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是，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 面容仿佛被战场纷飞的破片刻出道道沟痕，乌黑的头发也因岁月的流逝而染上霜白，但眼神却比任何军刀都更加锋利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直视着可是说是自己最为得意与骄傲的学生。 虽然对所有学员他都是如此严厉冷酷，但唯独每次看到身前这位比其他人快要小一个辈差的少女时，他的心总会微微抽动那么一下。 少女与其他学员的体能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刚开始的每次体能测试他总能看到这个少女只能堪堪越过及格线的模样。 送这么一个根本没长大的孩子去战场？上面那群人的脑袋出了什么毛病？ 然后，少女把其他学员远远甩在身后的综合成绩让他直接从其他教官那里摸出了早就戒掉的香烟。 对，她体能确实非常差劲，甚至根本无法弥补，但如果她在其它项目全都是满分的话，总分她也能遥遥领先。 所以，她大概是奔着进入指挥部或者科学理事会来这里的？毕竟这两个部门要求的体能没有那么严格。 原本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没去在意少女缓慢提升的体能成绩，转而更多地用心在了她的思维信标稳定等成绩上。 直到看到少女的志愿表，这位老人诧异地再去翻体能表时，才发现少女的体能成绩已经上升了不少，虽然仍旧是比较靠后的那一批，但至少比那位每次体能测试看脸昏迷的西蒙要好上些许。 “指挥部，科学理事会，还有一堆其它部门的邀请函基本把你的个人信箱给挤了个满满当当，而你却申请了前线执行部队指挥官的名额？” 老人的语气中既听不出鼓励，也没有责备，有的，只是庄严与肃穆。 “因为我，想成为希望的一部分。” 少女平稳地回答，语气中听不出半点玩笑之意。 那时候她的脑海中也许闪过了教科书上一个又一个耀眼的名字，但促使着她说出这句话的，并非是一时冲动的热血，而是少女一直以来的梦想。 她并不是被蒙在鼓中的人们之一，她一开始便清楚这些卓越战功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明白那一个个闪耀名字背后的艰辛。 毕竟那些名字不止停留在教科书上，也停留在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纪念碑上。 相比起现在能够猎杀双子，将梦魇从地球驱逐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估计需要更多的勇气。 “解释一下吧，你不是会突然犯年轻病的人，”老人严肃道，“虽然因为年纪的原因，’首席’这一称号，校方打算从西蒙或凡妮莎中二选一，但从你的语气听来，你根本就不在乎这种事。” “我知道那些奇迹并非表面听起来那么光鲜亮丽，我们向前的每一步，都没有任何能够参考的先例，人类在黑暗中一点点摸索，有的人一步踏错，坠入深渊而万劫不复，给后人留下的只有’此路不通’的标识……” “有时候大家也会爆发冲突，并因此分道扬镳……” “但即便如此……” 少女语气平和，未见过多情绪波动，但她的眼神与话语却异常坚定。 就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 “也有智者穷尽智慧，甚至不惜燃烧灵魂与尊严； 也有劳者夜以继日，从恶劣环境手中中争夺一方居土； 还有勇者前赴后继，用血肉筑起防线…… 这些，是比较教条的答案了。 接下来的，才是所思。 一颗星星的光芒，在漆黑宇宙中，是孤单且渺小的 但星空之所以那样美丽，是因为无尽宽广的宇宙中，散发着灿烂光芒的星星并不只是孤单一人 即便这份光亮会在历尽沧桑后变得黯淡 即使黑暗会阻挡，封锁，甚至尝试囚禁它， 但光，终究会找到自己的路 我并不是童话中的勇者，我只是漫天繁星中散发着光芒的一员而已 但也许，迷航于黑夜中的人会因这束光的指引而坚定前行 努力照亮着一方域土的其它星星也因此意识到，自己并非孤单一人……” 过往的回忆流水般划过，正因为身边逐渐聚集起了同样散发着各色光芒的人们，少女的语气才会愈加坚定。 在残酷现实下也不曾消散的梦想，它的重量也越加清晰。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这个年纪的话，去往其它位置，可以在将来为人类发挥更大的作用？”老人的语气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虽然接受邀请直接进入作战司令部或者科学理事会的话，相较于执行部队来说确实要安全不少～但法奥斯终究还是为了培养前线作战指挥官而设计的嘛。” “正因为你无论是指挥才能还是研究前途都无比出众，指挥部和科学理事会这些部门的邀请才会把你的个人信件箱塞满。” “但我想，给予我这份选择信心的，正是教官你们，”粉色的瞳孔迎上老人锐利的目光，少女毫无退缩之意，“’将来在座的大部分人都会成为作战简报上的一个数字，如果没有亲历过，就永远无法理解这些数字鲜活的含义……’” 向上的阶梯不知何时已经到达了尽头。 丽芙抬起头，眼前景象逐渐清晰，猩红的晶簇，暗红的潮水，血红的土壤，堆叠起来的压抑将整片空间填满， 猩红的植物安静地蛰伏着，却再也等不到猎物的到来。 不远处，猩红的身影被各种从噩梦中爬出的怪异生物拥簇着，散发出阵阵低语。 对了，那天自己还和教授说了些什么呢。 她记得，教授询问过她是否要叫停这个项目来着？ 她的回答是…… “就像锚可以让船安稳地渡过风暴一样，船也可以承载着锚驶向远方……” “危险与担忧不应阻碍前进的脚步，我们抱团取暖并不是为了畏缩不前……” “’我们团结力量，并不是要团体代替我们为错误的选择受苦……’” “而是为了迈向远方！” “教官，您的话，我一直铭记于心。”少女依旧保持着微笑。 “你了解过前线指挥官的平均寿命吗？换算到你身上是多少？”老人问道。 “当然，”少女回答，“但我会努力坚持到退休的那一天。” “就算你这么早入伍也不代表你可以提前退休……”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语气再度严肃起来，“最终确定前，你们还有一次下地实训的考察科目，要后悔的话，那是最后的机会了。” “可我觉得我并不会更改我的意愿。”少女的语气依旧坚定无比。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老人问道。 “因为有教官你们的教诲，以及正在各处岗位上工作的人所散发出的光芒。”少女微笑着回答，“我也是，会意识到自己并非孤单一人的星星之一～” “……” 老人沉默片刻，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你可以离开了。” 如往常一般坚硬不带任何情感的话语。 少女站起身，但又再次听见了老人的声音。 “作为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你其实根本不需要投身到这场战争当中，更何况，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女孩子……” “正如您所说，不去亲历的话，永远无法知晓那些数字背后鲜活的含义，而如果想要用自己的光芒照亮哪怕一点的黑暗，便不能贪生畏死……” 少女挺直身形，望向老人，抬手敬了一个军礼。 “所以，我拥有与其他军人一样，为了人类未来而奉献，甚至因此而牺牲的权利，因此，无论多少次，我都不会后悔现在所做出的决定！” “我知道了…” 说罢，老人从座位上缓缓站起，向自己的学生，法奥斯学院首席指挥官，人类的希望之光，回敬了军礼。 然后拍了拍少女的肩，将其轻轻一推。 “能够接住这样可以给予毫无保留的信任的援手，是一种幸福。” “星光指引着你，黑夜亦难将你吞噬。” 到达塔顶怪物房的少女，抵达塔底囚笼的少女在心中轻吟着。 白色的光辉从白发少女的身上散发，指向了发现自己存在的怪物。 金色的烈焰自灰发少女的身上绽放，照亮了隔开她与“梦想”的囚壁。 “因为我答应过指挥官，这次由我来保护她！” “因为我答应过丽芙会拯救她的’梦’！” “所以，我现在就来实现诺言！”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