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猫的上条当麻（九）
下车的公交站台距离上条当麻居住的学生宿舍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一周的时间，踩踏过无数次道路就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感，既熟悉又陌生，安心中带有揣揣不安。
天空依旧没有放晴。
柔软香甜的蜂蜜味道从身后如同浪花一般打来，上条还没来得及回头观察，四肢就脱离了地心引力。蜂蜜般顺滑的金黄色发丝与他的毛发交叠在一起，仿佛握在手中的细沙洒落，又像是不断交融的水乳。
暖洋洋的柔软脸颊贴在上条脑袋上，少女笑吟吟的说：“抓住你了。没想到你逃了这么多回，御坂同学还没注意防范。”
让人无法产生敌意的语调宛若破开厚重云层的温暖光束，充满希望与未来。
食蜂操祈牵动嘴角露出微笑，黑猫总在宿舍里随意乱转，她自然不会不知道。但是确实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遇到就是了，不由得心想要不要把她藏起来让御坂美琴着急一下。
将黑猫掉个方向，让她看着自己，食蜂不由得忘记恶作剧的想法，改为真心想要占有她。
心血来潮的女王郑重地开口问道：“你要不要加入我的派阀啊？”闪耀星星的眼瞳中尽是认真的神色。
食蜂这边渐入佳境的同一时刻，看到她正面的上条才慢慢捋清楚发生了什么。首先从面前女孩子衣着来分析，她和御坂美琴同校，那么会认识自己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他没有认识眼前之人的印象。然后是女孩的身材，虽然他没有贬低自己饲主的意思，但是在各种各样的方面，御坂美琴真的是一败涂地，这家伙真的是初中生吗？
“喵~”上条当麻伪装成猫。
“同意了？”食蜂轻轻地把黑猫放到地上，包裹着蜘蛛网状镂空白手套的纤长手指搔搔黑猫的下巴，“不过我也听不懂就是了。”
听着黑猫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噜声音，食蜂不禁真的想要知道她的想法，于是单方面做下约定，“下次我找个能跟动物交流的能力者来见你吧，回答到时候再跟我说就可以了。”
摸摸黑猫的毛茸茸的脑袋，食蜂又提出附加条件，作为她最大诚意，“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吃甜食吧，虽然你尝不到甜味。”
“对了，我叫食蜂操祈，拜拜。”
上条不是很清楚和他交流了一会儿的女生跟御坂美琴是什么关系，不过没抓他回去算是万幸。
天空更加阴翳起来。
等到食蜂跨过一个路口消失在视线中，上条才重新踏上回家的路。这一次没有再遇上阻挠，他很快来到了宿舍，等着有人经过乘上电梯，坐过了一层，又快速下楼。
跳下台阶来到公用走廊上，上条马上就解决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一眼望去能看到的有两个人，穿着镶有金色刺绣华丽修道服，像是暴发户使用的茶杯的银发修女，皮肤白皙如初雪，眼眸宝石一般透亮，让人第一眼看上去不禁会浮想联翩的外国人模样，不过对知道她本性的上条来说，只看外表什么的男人实在是肤浅。
另外一个是穿着正在变成新传统的经典黑白配色女仆装，跪坐在自动清扫机器人上的黑发少女。
茵蒂克丝和土御门舞夏似乎正聊到开心的地方，咯咯的笑声在空气中荡起洁净的涟漪，阴霾的天空丝毫影响不了她们。
茵蒂克丝那副精神的模样，光滑细嫩的外表，看来她完全没有因为上条的消失而受苦，反而过上了更加幸福的生活，亏他还特意担心这个霸占自己床铺的家伙没有人给她提供饭菜该怎么办。
结果只是他想多了吗？一阵落寞的凉风穿过上条的胸膛，低头映入眼中的是已无法再为她做到什么的细小爪子，现在的他甚至无法露出寂寞的笑容。
不要想……
无法再挡在你的身前，为你赴汤蹈火。
不要想……
无法再握住你的手，带你出去旅游。
不要想……
无法再为你做饭……
不要想！！
……
心脏仿佛是被看不见的手给用力的抓住，疼痛牵动身体中的每一段神经。无论上条怎么努力的阻止，大脑的活跃就是停不下来，一个劲的为蹂躏心脏的力量添火加柴。
如果现在的自己落在黑暗中，或许没有人能够把他再找出来。
上条渐渐害怕起来，不知道那前方是什么的他眼前一片漆黑——怎么回事？无法再为那孩子做些什么的寂寞不应该让他痛苦吗？
为什么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啊！为什么还感到的了庆幸啊！为什么没有能产生留恋啊！
没错，上条当麻感到痛苦的事情并不是那些试图折磨他的想法，回到茵蒂克丝身边的前提只要一个就能轻松解决，只要他变回人类，一切就会回到过去。
但是全部都不会回到过去了，因为让上条无法理解，漫过心脏的那份病态漆黑是——他觉得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茵蒂克丝即使没有他在身边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那他就能够心安理得地不再回到这里，寻找自己向往的生活。
就算是离开茵蒂克丝，再也见不到她也不会痛苦。这样想着的自己一定有哪里不正常，脑袋像是被巨锤狠狠的砸碎，上条努力的呼吸，空气却不能如愿的进入肺里，从爪子底部开始的麻痹感逐渐淹没全身，使他就要瘫倒在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当上条弄不清进退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电梯停下的声音，叮的一声后，使用年限有些长的电梯门缓慢开启，发出艰难的摩擦声。
节奏不快的脚步声，超市塑料袋摩擦衣服的脆响，疲惫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我回来了。”
这不可能！
一团乱麻的思考顿时粉碎。
举个例子吧，当你就要死了的时候，你还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具有爱人的能力吗？
“欢迎回来。”心情不错的银发修女对着上条身后的男人打招呼，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嗯，在超市里买限时减价的牛肉的时候被人包围了。”男声抱怨道。
“今晚要吃牛肉吗？当麻！”茵蒂克丝眼中闪起璀璨的星光。
这不可能！
上条耳边嗡嗡得响，灵魂中重要的部分被剥离出去，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当他以为一切都抵达最糟糕的边界时。回过头看到的景象仍然让他超越了那个边界。
没人比上条当麻更加熟悉，没人比上条当麻更加了解，没人比上条当麻更能确认——站在那里，一脸愁容的黑发男子，他，毫无疑问，是上条当麻。
这不可能！
上条无法继续运转大脑，本能的从男人身边逃离，不愿多看一眼，也没能听到“我是不是在那见过这只猫？”的喃喃低语。
暗色调的厚重云层中，雷声大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