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鸣
#元素之下/元素新编
#SF/电解水，偷偷混了一点PP（帕潘）
#超甜的，相信我
（一）审判日
“少喝点酒……你们这有上帝吗？”水儿说着拿走了杏手中的酒瓶，“没有，”后者轻声回答，“但元素神就是我们的上帝，是我们的造物主。”“噢，”水儿漫不经心地应一声，将空酒瓶放在桌上，“那听上去是很棒的——我是说，元素神永远都会温柔对待祂的造物吗？”杏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眼眸，“也许吧，”他说，“也许吧。”他摸索着开启另一瓶酒，“毕竟谁也没有见到过元素神，有人类见到过上帝吗？”
“没有，”水儿说道“他们不信上帝，在他们眼里，也许上帝还没有一两个元素印记值钱。”杏大笑起来，他知道水儿说的是什么，那些追杀着祂，使祂受伤又跌落地底的人类。
“查拉是怎么来到地底的？”他问道。
“哦，我以为阿木跟你讲过了。”
“没有。”
水儿同样发出一声笑。
杏小声地骂了一句“damn”，“我还以为我和祂算得上好朋友。”他看向水儿，后者的脸笼罩在长刘海的阴影中，湛蓝的双眸晦暗不明，“祂的人类母亲想把祂卖给印记商。”水儿顿了顿，“五个塔克*。”
（*塔克：元素之下世界观中人类的货币，一个塔克相当于一百人民币。）
杏一句“shit”险些脱口而出，“阿木逃了，从那以后祂就开始讨厌人类——包括祂的母亲。”水儿继续讲着，杏敏锐地听出祂的声音有些颤抖，伸手抱住祂，“没事的。”他安慰，“你们都会没事。”
“他们会受到惩罚的。”
水儿低声说着。
“所有人都被上帝看着，到了审判日那天，罪恶之人将堕入地狱。”
“那你也会去天堂。”
“我想我确实是想入天堂的——但我好像上不了天堂了。”
“没关系，我可以陪你下地狱。”
（二）牺牲者
潘多拉被他一脚踢中腹部，呕出一口血，血腥味和焦糊味混杂，刺激着嗅觉神经，她俯面趴在地上，咳嗽几声，艰难地想要从地上爬起，金色的地板倒映出她的狼狈样，也倒映着另一个身影。
杏缓步走到潘多拉面前，蹲下身，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拎起，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强烈的疼痛迫使潘多拉睁眼对上那双空洞的无感情白瞳，头皮被撕扯着，身体因为电元素带来的麻痹效果动弹不得，甚至连发出一声惨叫都那么痛苦。
“你玷污了那个人的牺牲。”
他轻轻开口，与刚才暴怒得炸开整个审判长廊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应该下地狱。”
杏死死盯着潘多拉的血瞳。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潘多拉解除麻痹状态，低头吐出瘀血，发出阵阵近乎神经质的笑声，火焰长发灼烧着杏的骨手，可他尚不在乎，依旧冷冷凝视。
潘多拉仰头，对着他，露出一个丑陋而又真实的笑容。
“下地狱吗……你会和我一起。”
杏笑了。
明明是那么恶毒的诅咒，却依旧让他笑出声，仿佛是新婚典礼上受到亲友们祝福的新郎，温和的笑容犹如多年前的“塞恩”，只是他的回复却带着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我从未打算上天堂。”
（三）行将离
祂的脸开始模糊。
像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似真似幻，看不真切，而祂本身像是没有受到影响一般，依旧跟自己有说有笑。
“水儿。”
杏突然开口。
前者“看”向他，“怎么了，塞恩？”温润的嗓音同水般淌过，却使得杏更加的烦躁，“我做了个梦，”杏闷闷的开口，搂住水儿，低下头，亲吻祂的额头，“我梦到你死了。”
“怎么会呢。”
水儿发出一声轻笑。
“我就在这里，只要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呢？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见了怎么办？”
“跟随大海的潮鸣，你就能找到我。”
（四）默示录
“你对潘多拉的偏见来自什么？”杏听见帕派瑞斯恼怒的质问，“……”他张开嘴，本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留下一片缄默，所有的辩解都是无用功，杏并不想在帕派瑞斯面前发脾气，也并不想搬出一套“复仇”言辞，那那太幼稚了，简直如同台上小丑一般惹人发笑，无比滑稽，又无人看穿，小丑是真哭或是假哭。
“杉斯！”帕派瑞斯的声音变得高昂尖锐，像是提上去八个度，有些刺耳，“你说她去了回音花海，还掀开那个叫‘弗里斯克’的人的棺材？你什么时候说谎说得这么拙劣了？！”
“怪物王国从来都没有来过一个叫‘弗里斯克’的人类！！！”
“有过的，”杏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小，那么无力，那么的遥远和脆弱，带着无奈，如同叹息一般，“有过的，只是你们忘了。”
“回音花海我去过。”帕派瑞斯尽量让自己冷静，站起身，一米九五的身高挡住所有光线，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墨水。
“那里没有棺材，也没有尸体。”
“那里什么都没有，杉斯，就和你现在的眼睛一样。”
“那这个呢，这个是祂留给我的。”杏从里衣掏出那枚小小的水滴型吊坠，吊坠闪着幽幽蓝光。
“谁知道你是不是从艾菲斯的实验室里偷来的……你可是有过前科。”
“根本就没有‘弗里斯克’这个人！那只是你幻想出来的！！！”
心中的一扇门被重重关上，被关上时发出的声响连灵魂都为之战栗。
是，是这样。
杏夺门而出，全然不顾身后帕派瑞斯愤怒到近乎诅咒的谩骂声。
他奔跑在无垠的回音花海中，想要找到哪怕一点关于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但是没有。
元素印记已经与自己融合，残存躯体因最后的决心碎片消逝而消失，寒冰棺早已融化。
他什么都没有了。
杏倒在花海中，放声大哭，放声大笑，挣扎着起身，又再次踉跄着摔倒。
帕派瑞斯是对的。
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弗里斯克”活过。
回音花回响着他的悲鸣，被风吹得很远很远。
（五）未亡人
“为什么要叫我‘水儿’呢？”
“因为‘弗里斯克’有很多个，而我的水儿只有一个啊。”
大海的潮鸣在耳边回荡，杏在浓雾中徘徊，奶白色的雾气将他笼罩，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自四面八方吹来，杏其实没有见到过大海，阿木告诉他，大海无比宽广，和回音花海一样一望无际，也与水儿的眼睛是一个色彩。
祂的眼睛里有大海，他能听到潮鸣。
杏拨开雾气，站在海平面，湛蓝的大海连接碧空，海浪拍在不远处的黑色礁石上，撞碎无数白玉，他环视四周，想要找到那个人的身影，却蓦然惊觉自己已经想不起来祂长什么样子了。
他能见到水儿吗？
他能见到祂吗？
答案自始至终都是否定的。
杏阖上眼，又忍不住的发笑。
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都在逃避，自欺欺人地幻想事态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他还是有机会与那个人重逢的，也许可以再次抱祂，亲祂，告诉祂“我也喜欢你”，完成那句未说出口的告白。
所以为什么。
他弓起身子，像是受到重创，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和疲倦将他紧紧包裹，惨淡的笑容越扯越大，直至变得凄凉。
就算他毁掉整个天堂，颠覆所有地狱，翻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法找到那个人——祂的灵魂已经碎了啊，被自己亲手打碎，连同死去的“塞恩”，湮灭在时间的洪流中，最终再也无迹可寻，无忆可追。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祂无法安息， 除了自己外无人为祂祭奠。
审判日是存在的，判决也早已下达，他在无尽的地狱之火中炙烤，将背负着痛苦回忆，直到灵魂千疮百孔，再也承受不住这份过于沉重的罪孽，如同那个人一般消失掉。
“水儿”这个名字是枷锁，是罪业，是桎梏，也需要他用永生永世的孤寂去承担，去偿还，去守护。
妥协吧，不再向任何人提起关于水儿的事，就让回忆结痂，在沉默中风化，或是让它冻结，永远保持鲜活，宛如昨日。
杏仰面躺在海面上，朝着那一望无际的纯净碧空展开双臂，仿佛在等某个人从天而降，落入他的怀抱。
“水儿。”
他呼唤。
“水儿。”
“水儿。”
“水儿。”
*但是谁也没有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