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181）
——追踪信任的幽灵——
包围在绿树中的公寓分外幽静，其中许多门户尚未有人入住。炎夏的日光一经树叶的过滤，射入阳台时热度已消散过半。落地窗里，地板上堆着泡面碗杯和外卖饭盒，两张可以并在一起的单人床之间散布着凌乱的衣物，但只有一张上面肆意搁着毛巾和内衣等琐物，另一张整洁干净如同等待宾客的酒店床铺。两张床尾的外角引出的折线交点上，薰瞑目盘腿而坐，祢祢紧闭口目蹲踞于她头顶，日光卫门则紧贴女孩的正面，洞开的双眼中有萤火般的光不断流过。少女大体上纹丝不动，嘴唇却因他人无缘得见的景象不时发抖。
小个子隐犬的眼睛一眨，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深邃的黑色。薰的眼皮豁然打开，一瞬间仿佛听见哐啷的声响，连续大口喘气。头顶的小荒魂一蹦三尺高，翻着跟头落到薰的腿弯里，瘫软得像跑气的气球。呼吸渐趋平复，粉色头发的刀使大大咧咧地伸开腿坐，既是自言自语又像在昭告室内的所有耳朵：“这想象练习越来越累人了，不过跟实战吃的苦相比，实在太轻松！过后得想个办法让假洋鬼子陪我练，她还一次没来过这儿呢！”
休息停当，她刚站起来就接通了响起的电话，那边的声线是个老熟人：“我不想只唱黑脸，可你翘掉学校和局总部的所有安排，在好朋友爹妈付房租的地方到底准备成什么样了？我的面子就算了，长船的同袍们都盼着你回来给予她们力量。”
“我说过，我会和那家伙一起回来。”薰的眼珠保持静止，口气平常而坚决，“既然答应了我不成体统的要求，还请帮忙帮到底，这是武者之间的惺惺之情！正好这边也有一问：我拜托的事情查怎么样了？只要揪住那伙人的尾巴，我就能追上去全干掉，不需要您投入更多的人手！大局多严重我是清楚的，让她们去干更有意义的工作吧！”
看不见表情的纱南静默了片刻，克制而清晰地回复：“我正想告诉你。美国人里的少数派在我们的土地上活动，早晚会露出马脚，详细的资料待会儿发给你。切记谨慎行事，不要犯上次那样的错误，继爱莲之后再把自己搭进去，那时我怎么跟你家里交代！”轮到薰静听时，她话锋一转，口气又轻快起来：“你们俩到底是我的亲信爱将，再顾大局也不能完全跨过私情。我尽可能抽调了没有显眼任务的丫头们给你做后援，但是能兜住的也就这几天，你只能尽量速战速胜。赶紧带着公主回来吧，武家的少主！”
薰听到最后，兴奋地拍向大腿：“原来还能这样！我知道了，感激不尽！爱死你了，老娘……不对纱南老师！”对面一愣，随即抬高嗓门吼道：“你第一次准备说的是‘老娘们儿’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是怎么埋汰我的——”少女慌忙按下挂机键，在此前的一瞬间连珠炮般吐出一段话：“对不起对不起再也不敢当您面这么说了再次感谢校长老师对我的一切帮助您就等我的捷报吧不说了我这就做动身的准备回见！”
烫手似地把手机摔到自己床上，薰喜悦地连声呼啸，手脚纷纷抬高。她快步来到玄关，扶起搁在地上的祢祢切丸，缓缓抽出雪亮的刀身，与自己的倒影对视良久……
“那么我们就此告辞，还请向相乐校长充分转达我方的意思，提醒她与我方的高级领导会商！”来人努力掩藏着尴尬，得体地表达完意思，和随从转身离去。走廊上看不见他们的背影时，若实才松了口气，无奈地说：“要我们转达也没用啊，这出假装校长在忙而实际上不在学校的戏，演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一门之隔与她平行而立的叶菜皱起眉，认真地回答：“当然是到校长至少得到阶段性结果为止了。舍弃管理局给予的重责离开指挥调度的岗位，她多半是发现并赌上了特别重要的东西，想争取一个对绫小路最有利的未来。好在学校自治系统强大有效，她才只让少数干部知道自己不在的真相，但我愿意相信校长不想让学生们失望的心情！”
若实和身边的隐犬步调一致地抬起下巴，边想边说：“那么受命帮她打掩护的我们俩，等于是得到与学姐们同等的认可了吧？想想还有些激动呢！话说别的学生干部都在出任务，小米学姐也不见了，也许被校长带在身边？由衣由衣好像请假回家了？”她收回有些漫无目的的思想，回归最初的话题：“你怎么看总局来的特使？”
叶菜的表情没有分毫舒展，弯起手指轻托下巴：“只有一点可以断定，那绝不是局长大人派来的！美浓关的行动失败后，肯定有一批人要受处罚，不想被局长搞下去的老派四处活动是毫不奇怪的。他们觉得校长是个潜在的盟友，打算拉拢来凑成救生圈。可惜，校长既然敢背着局长自行其是，又怎么会按照这伙人的意思行动？作为折神家的对手，他们一点也没显示出令人认同的素质，当然不被校长放在眼里了！”
年轻的刀使听得入迷，不禁赞叹：“厉害呀！这都是你在舞草学到的吗？我是不是也该强化一下跟人斗的技巧呢？”见伙伴没有明确答复，她偏过头，有些疲惫地自言自语：“接班的人早点来就好了，我想出任务，最好去关东，就能见到姐姐了！”
穿过城镇进入山野的线路，跟不久前在城市里展开的追踪截然不同。米璐亚需要在更开阔的地形贴紧目标，同时避免过于轻易地被反追踪。被她冠以森林女神之名的狼犬对此种条件安之若素，步伐紧凑而轻快，如同参与一次轻松的行猎。一贯严肃的刀使则缺少闲适的心态，在这条路线上无论做什么都令她感到沉重。
她不想轻率地担下学妹受伤或被掳走的责任，经过反复的内部斗争，决心带着对同袍的愧意继续追踪结月的诡异行迹。眼下，在这次实际上的私人行动之外，数以百计的刀使、隐犬和特警正在与荒魂及其操纵者浴血奋战，每个时刻都有我方的人倒下。米璐亚完全没有刻意回避思考这一事实，反而借此加强了信念——这是正确而有益的行动，如果能因此避免坏事发生，多少能弥补她没有和同学们并肩而战的不义之举。
在所有清楚的事情之外，米璐亚就只有一件事还没看透。不管图谋和行事如何，一旦亲眼看破结月有什么违背信条的所为，少女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后者。数年以来，她努力的情感基础很大程度上已倾向不辜负结月的信任，而校长也没有让她失望过。新近产生的怀疑开始侵蚀信任的基石，让米璐亚的情绪逐渐混乱。她的感性游离于憎恶和愤恨背后，徒然与失落若即若离，哪一方面都没达到爆发的程度。
思路的暗中翻滚随着一声哨响戛然而止，这是宣告追踪暂停的暗号。米璐亚迅速收住脚步蹲到一棵白桦树后躲好，探询地看向趴在草丛和落叶间的Mielikki。隐犬小幅转动头部，示意主人关注附近的潜在危险。米璐亚确认后发现，周边的树干上下安装的触发式自动红外相机和摄影机疑点重重，不像是用来监测野生动物的。“原来是安全摄像吗？那么他们的据点就在这些‘眼睛’的某个几何中心了！”她恍然大悟，开始思索对策。
小心地涉足监控设备的盲区，少女与犬沿着曲折的安全路线来到无法再接近的位置。看到废弃村庄中有所伪装的暗门，米璐亚心知那就是校长此行最后消失的地方。她想起关于赤羽西本州活动中心的记叙，心中咯噔着滑向最寒冷的判断。趁着对结月的感情还没有更激烈的变化，她静下心来展开近距离观察，希望能获取更接近真实的信息……
下期预告：校长潜入交涉破裂
往期回顾：陷于困境的爱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