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墙之危》——第三十二章
译者:山阵的机魂
校对:钻石

信念的胜利
柯尔’巴克斯 枯萎
遍地信众
兄弟相会
文图拉大教堂 西方游行大道 入侵后的第22天
超过四十名半生者已死在了阿蒙的剑下,然而平台周围的人却越来越多。堆积的尸体成了障碍物,使阿蒙每次只需解决一个或两个翻过障碍的敌人。琪乐和辛德曼站在他的后面,二人都没有丝毫动作。
阿蒙的卫士长矛在血和其他液体的浸染下变得光滑,难以抓握。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继续战斗数个小时,但很快整个平台都会被尸体所堵住,届时他将无处踏足,无地施展其武艺。就算他的身体或者精神远没有疲惫,他也会被敌人以绝对数量击垮。
他呼叫了天穹炮艇。
“猛禽六号,需要对我所处位置进行火力支援。”
“无法定位,阿蒙。向你所处位置开火具有极大的危险性,请把应答器调到最大发射功率。”
阿蒙砍下了一个受腐化的女人的头,“已经是最大功率了!”,他冷静下来。“攻击平台的台阶,阻断冲向我的人群。”
“收到,阿蒙。三十秒内开始打击。”
阿蒙感受到了身后来自琪乐的动静,他握紧了矛柄并大范围挥舞,矛尖一击便劈开了数名敌人的身体。短短几秒内这些人便倒了下来,但很快便被新的敌人所顶替。他向后瞥了一眼。
那些包围着琪乐的大批苍蝇正分崩离析,化整为零向上飘去,仿佛热浪上的尘埃。它们突然加快了分散开来的速度,在琪乐的上方形成了一道旋转的涡流。她的头向后倾斜,嘴巴大张,从里面发出了一道黑烟,黑烟紧随虫群,进入了扭曲着上升的虫群涡流。
半生者失去了行动能力,摔倒在彼此的身上,或被同伴的身体绊倒。他们麻木地摇晃着,凝视着四周,就像昏睡者从多年的沉眠中醒来,有些人滑倒在了平台上逝者流出的肠子上,惊恐地哭喊着。
虫群涡流与浓烟混杂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看上去像蠕虫的巨大怪物,它的一端是一张大嘴,俯视着整个平台。它从阿蒙的头上几米飞过,朝游行队伍俯下身去。
琪乐喘息着,拉着辛德曼一起跪了下来。那些曾在未生者到来前被腐化的背叛者们呻吟着,发出着咕噜咕噜声,他们脱离了它的掌控。阿蒙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重返的心智,他们惊恐地凝视着人群中间的金甲战士。
浓烟之虫的尾巴从琪乐身上脱落下来,砸在了地上,和之前相比,变得更加坚实,苍蝇们在它的内部搅拌着,化为搏动的肌肉,构成了像烟雾般涌起的巨大灰绿色皮肤。
阿蒙意识到天穹炮艇正准备进攻。
“猛禽六号,取...”
金色的攻击炮艇以巡航速度扫射着,转管炮的轰鸣阻隔了他的通信,机炮撕碎着台阶上乱转的人群。
“取消!取消!”阿蒙呼叫“瞄准那个怪物!”
蠕虫怪物暴跳起来,卷须般的嘴巴冲向炮艇。闪着寒光的牙齿嵌进了一块机翼,恶魔激烈地对抗着引擎的推力。在恶魔和引擎的拉扯下,炮艇四分五裂,在空中疯狂地旋转了数秒后坠落在了大道上。
蠕虫怪物继续变化,身形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个臃肿肥胖的类人生物。血盆大口挂在它的脸上,翅膀从身躯两侧伸展开,角就像折断的树枝一般从它黏糊糊的肉里挤出来。肠子像云般在他胃中翻腾,满是疣疮的皮肤逐渐变成斑驳的绿色和灰色。
阿蒙跑向平台的边缘时,怪物正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两三个人吞下肚。它的身体随着食物下肚摇摆起来,其力量也随之膨胀。人们仍处于麻木无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凶猛的恶魔,臃肿恶魔轻易地享用着眼前的美食。它的手变成了巨嘴,抓住了更多的受害人,将他们支离破碎的尸体一把抓起塞入膨胀的喉咙内。
三名禁军从被击落的炮艇中冲出,长矛里的爆弹射向那可憎之物,可它们在厚疮痂和苔藓样生长的皮肤上无害地爆炸。尖牙般的肢体伸出,将其中一位禁军抓起,在其身上的金云母盔甲的尖鸣声中,恶魔以不可思议的强力下颚将其咬碎。他的同伴们用长矛刺向恶魔的胳膊,剜去大块的血肉,脓水从伤口中喷溅而出。在其血肉掉落之处,恶魔的体液变成了又小又圆的生物,它们咯咯地笑着,对禁军徒劳举动指指点点。
阿蒙正要跳下去,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琪乐沉重地靠在辛德曼身上朝阿蒙走去。她低头看了看那怪物,什么也没说,她的胸脯似费了好大劲般起伏着。
恶魔的身体又长大了,现在有一艘炮艇那么大了。它向前冲去,将另一位禁军踩在身下。朝拜者们还在从刚刚被附身的经历中慢慢回神,尖叫声在高楼间回荡着。恐慌像涟漪一样向外蔓延,惊慌失措的负光者在逃跑时互相踩踏。
一束刺眼的光芒覆满了宽阔的道路,使得阿蒙头盔上的自动感官被激活。透过头盔的滤光器,禁军看到一个人影从对面的一个入口中显露出来。如恒星般耀眼的光环几乎将那人完全遮住,使他成了光辉中央模糊的剪影。
头盔上的自动感官在调整,他看到一个穿着宽大的长袍,手里拿着根手杖的人。
马尔卡多。
摄政扫开他的手杖,光芒化为一阵阵燃烧的闪电,从手杖的顶部向人群飞去。每一次命中都使那恶魔在速干水泥上颤抖、滑行和扭动,留下一道道黏液。从恶魔黏液的痕迹中泛出眼睛,触手自阴暗中蔓延。蓝色的火焰从灵能闪电击中的地方跃出,点燃了非物质的肉体,以其腐朽的本性为食。
恶魔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向内蜷缩过来,无形的躯壳扑灭了肉褶内的火焰。一张新的满是尖牙的巨嘴突然怒张,远超曾经的大小。马尔卡多再次举起了他的手杖,但在他能够又一次释放灵能闪电前,未生者呕出了一股满是残肢断体与秽物的洪流,但却被马尔卡多匆忙升起的银色能量护盾所阻挡。
成群结队的小鬼自溅射到它处的恶心洪流中嬉戏玩耍,对着马尔卡尔掷出粘稠恶心的秽物,这些肮脏秽物污染了掌印者无形无质的防护罩,逼得他不断退向出口。
“等等!”
正当阿蒙紧绷神经准备跳进游行人群中时,琪乐发出了警告。她闭上眼睛伸手指向恶魔,阿蒙并没有看到她与怪物间有身体接触,但一会儿,恶魔像是被击中了般绷紧身子立起,发出疯狂的咕噜声,舌头耸拉着,仿佛是窒息了。琪乐隔空拉扯,那只虫子样的怪物像被系了缰绳一样扭动着,仰天摔倒。这个恶魔靠着它两条粗短的腿站了起来,窝乳白色的眼睛转向了造成它痛苦的源头。
它的肠胃蠕动,一股新的污秽洪流蓄势待发。
远处,小恶魔们被马尔卡多用白焰一扫而光。它们的喋喋不休变成了尖叫,身体爆裂开来,好似篝火中的湿木头,一股油烟从它们的消逝中升起。
“等等……”琪乐咬紧牙关,眼睛紧闭,再次扭动起她的双手。那只巨大的未生者尖叫着,一阵惊人的响声自腹部而起,身躯再次无力地倒在一旁。马尔卡多又释放了一道灵能闪电,正中它暗流涌动的胃,点燃其长了脓疱的舌头和牙龈,它的牙齿犹如锻造厂中的钢铁般逐渐融化。
“就是现在!”
阿蒙跃起,双手紧握卫士长矛。
他落在了那生物裸露的肠胃上,矛尖深深地刺穿怪物超凡的皮肤和脂肪。他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了长矛上,连矛带人钻进怪物的肚子里,里面全是凝结的血液和绿色的脓液。
怪物要用手把阿蒙甩出去,但阿蒙反而抓住怪物的手,从它的肚子里往上刺,刺穿那可能曾是某种实体世界动物大脑的东西。
他趟过胆汁,卫士长矛在怪物把他从燃烧的嘴里揪出来时脱手了。阿蒙抓起一团满是黏液的肉,戴着手套的手指从其内部大块大块地撕扯着。
随着最后一声尖叫,恶魔爆炸了,化为一处血迹和黏液组成的喷泉,如雨点般打在一百米外的人群上,甚至建筑物都被溅上了最后一股秽物之浪。
阿蒙躺在恶魔的遗骸中,从头到脚都沾满了内脏和胶状的废物。他在尸体的碎片上打滑,并取回了自己的长矛,提防恶魔以某种方式重组。一些肉块在这里和那里颤动,但是马尔卡多手杖的净化火焰将尸体变成了火堆,迫使禁军向着游行队伍后退。
远处,寂静修女会的飞船起飞了,引擎尖啸着加速向南方飞去,同时身着白金相间盔甲的战士们截获了逃跑的异端崇拜者们。
“这就是你的信仰。”阿蒙对摄政说道。
“我们可能永远不知道信仰在哪里终结和腐败开始于何处,”马尔卡多回答,他用力地靠在手杖上,一缕火焰在指尖舞动着。
他把目光转向上方,阿蒙也照做了。琪乐站在平台的前面,有那么几秒钟内,她仿佛沐浴在金色的力量光环中。
这是一个光明的骗局,阿蒙告诉自己。
狮门太空港 间桥 袭击二十二天后
一百多米深的血淋淋的速干水泥将两个半神分开。由同样的生物技术创造的兄弟,却培养出如此不同的气质。一个被称赞为建设者,另一个被称为破坏者,但他们的技能和能力却又相同。多恩——帝皇的禁卫官,拱卫着帝国所建立起的工事。佩图拉博——奥林匹亚之锤,千座堡垒的毁灭者。
钢铁之主将破炉者的柄立在破碎的地面上,将双臂靠在锤头宽大的顶部上。
“兄弟。”
那一个词充斥着佩图拉博所有的不屑。他的嗓音很容易将他的声音传送到远方,并则通过一个开放的频道进行广播,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无论对朋友还是仇敌,他今天都直言相对。
多恩并未回答。
“你是来投降的吗?”
这时,禁卫官紧绷了起来,手握向了双手链锯剑的柄。
“你觉得我被打败了?”回复向后飘去,语气中带着嘲笑。
佩图拉博极目远眺,他的部队正向着他所看到的每一处进发。一小群血神的未生者从拉亚克的残骸中涌出,他们苍白的剑在向一队帝国之拳终结者战斗时闪着光。红色的能量卷须在弹坑里环绕着,形成了更多的怪物。恶魔们不能远离传送门太远,但这只是眼下的情况而已。更多强大的恶魔出现和这些未生者们在泰拉上到处蔓延只是时间问题。
帝皇的仆从们正全面撤退。
除了这里,在主天桥上,多恩发动了他的反击。
“我觉得你是个足够好的指挥官,因为你知道自己何时处于下风。”佩图拉博窃笑了一会。“你也许是在等待支援吗?一些隐藏的预备队?”
“你将谎言变为一件武器,而把诡计当作盾牌,”多恩说道,“邪教分子,叛徒,亚空间的憎恶之物……这些人现在是你的盟友了。仰仗这些力量来获胜根本不能算作胜利。”
这一否决戳破了佩图拉博的骄傲,他挺直了身子,铁环机器人哗啦作响着在他身边组成了攻击阵型。
“不算胜利?我难道不被允许结盟吗,兄弟?撵走可汗和天使。让禁军和寂静修女们靠边,让咱们公正地解决这一切吗?如果我带来一件武器,也只是为了用它来打破由你所建立的防线。如果你真的更加优秀,那么是时候离开我们父亲护佑的阴影了。”
“那就是你想要的吗?”多恩挥舞起链锯剑。“你和我,剑对锤?”
这一诱惑几乎淹没了他,多年来佩图拉博都在想着这一刻。他已经详尽地想象了自己将如何羞辱他的兄弟并证明自己才是全银河最好的指挥官。
通讯器发出嗡嗡声,使他从白日梦中分了神。
“钢铁之主,防御者们正在以良好的秩序后撤因此我们延缓了追击。”带着些许惊讶,他听出了这是佛里克斯的声音,而他先前以为佛里克斯已经死在太空港了。“多恩在为了拖时间而耍把戏。”
“这样就遂了你的意,不是吗,兄弟?”佩图拉博宣称,他并不准备屈尊回复自己的军团元老。“走旁门左道而不是用通常的手段解决问题。在泥里斗殴也许适合你,但对我来说还不够。”
“你尽管来斗,但我是个顶级的剑士。”
虽然再次被挖苦,但佩图拉博不会被他兄弟的侮辱牵着鼻子走了。他又想象起脑海中那些使得他坚持下去的画面了。
“我会碾碎你,多恩。”破炉者将粉碎你的盔甲并在一切了结前打碎你的骨头 。但那除了体现了我身体上的优势,证明不了什么。在我终结你之前,我会击倒你所建立的一切。我将推翻你的塔楼,击碎你的高墙。我将把战帅送到我们的父亲那里,而你则会看着你所信任的一切分崩离析。你此时除了自身野心的碎片外一无所有,而我则胜利地屹立在你自卑的荒唐中……当所有的世界哭泣也不能拯救你,而你只能对着砖头水泥而绝望后悔……当你看向我并知道自己被钢铁之主打败并接受你自大这一事实时……只有那时才会是我的完全胜利,我便会终结你忍受的痛苦。”
“这是一个送他的奴才们去为自己打仗的人口中说出的无耻之言。”多恩伸出了一只手,对着太空港和其周围做手势。“你为短短几千米的战线付出了一百万条生命。你总是大手大脚,佩图拉博,有勇无谋罢了。”
“当泰拉燃烧,帝皇的尸体化为灰烬,我们就能见证策略的价值了。”
“吾主,帝国军也正在撤出,如果无法迅速拿下天桥,我们将在雄狮之门再次面对他们这些人。”
佩图拉博咆哮着切断了与佛里克斯的联系。
“这才是第一道门。”多恩喊道。
金甲巨人转过身,大步沿着桥回到他等待的炮艇上。通讯器发出噼啪声,各指挥官通知钢铁之主,他们已经有对这架雷鹰的攻击方案。他不理睬他们,看着炮艇在蔚蓝的尾焰中升空。
有多少人逃走到下个战场并不重要,这永不会终止。他将一砖一瓦地将皇宫摧毁。太空港的战斗已经占用了太多时间,但不久后战帅便会部署泰坦,然后佩图拉博就将向多恩展示攻城机械的妙用。
佩图拉博发送了最后一条广播。
“下一道墙见,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