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阿金库尔特
舰灵，另称舰娘，原因显而易见。
而之所以这个较为形象的称谓没有成为国际统称，原因同样显而易见。
舰灵的真正形成原理从来成谜，但要说到如何将其召唤现世，人们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而为了将这个问题彻底解释清楚，我们还是得回到那个传奇的1950年，站在赐予那个年份以荣耀的本杰明·杰拉尔德爵士身边，或许可以发现为那双因极端的激动而颤抖的眼睛所忽略的……
某些东西。
看过前文的盆友们或许还记得，本杰明·杰拉尔德爵士的一战成名主要归功于其前无古人的重大战果——一个出门没看黄历的“探索者”级人形塞壬。在此之前，击沉精英塞壬的愿望被和喝高疯子的梦呓归于一类；在此之前，“视距内出现人形塞壬”被称为海上最恶诅咒。如果某些惊人的巧合并没有在此时此地汇合一股，那么或许这世界的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因为就是本杰明爵士本人也会同意：瞎眼塞壬撞上因崩溃船员失手而捆成一块的水雷群的成功几乎是不可能被复制的。
其时的皇家海军“兵”级驱逐舰阔刃剑号上，战斗尚已平息。损管组员投身舰体喷涌火舌的撕裂创口，军医斜跨医护包踉跄奔走在船头船尾，崩溃的水雷投放手忙着挑战人类大脑的另一个极端，本杰明——此时还不是爵士——舰长紧握望远镜，但终究是忘记了眼睛在哪，于是派另一只手想把指头掰开，可惜两只手都对他的决定投了反对票。于是，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具历史性的一幕永远失去了见证者。
但是至少，心智魔方的发现和其妙用已经足够让人欣喜若狂了。被彻底击毁的塞壬会在一分钟内将形体彻底消散，而精锐的人形塞壬则会存留下一颗天蓝色的晶莹方块——不少人把热切的目光投向佛祖——此即为心智魔方。
在轻母舰灵长岛模糊的描述和众多研究员孜孜不倦的试验下，心智魔方＋战舰龙骨＝舰灵妹子——这一可以说是人类拯救者的五十年来最强公式终于面世。
而之所以要多说这些，是为了引出“奥德修斯”舰灵们故地重游的另一重缘故：战舰龙骨珍贵异常，除非万不得已则决不可放弃。
“呃，不，不日现在……”Z23极尽艰难地把脸颊抬离桌面，嘴里的嘟囔含混不清。
“不习惯熬夜就别硬撑。”前方飘来的回答不是那么顺耳，但没关系，Z23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清楚。
“要不是连续三天……”她还在嘀咕着什么，脖子像是出门忘带了颈椎。
哈迪斯没有付出多于一句话的时间来应付她，因为眼前的显示器像正经历一场大规模连锁雪崩，连排的对话框山呼海啸涌来，而这愚蠢的机器竟然不支持BN-3以上级别的心智交互操作。用个十分恰当的类比——苍蝇看电视就像在浏览图库。
可能是比较恰当，但别让老哈听见……
“我只不过开了个风扇！”哈迪斯将军怒而牢骚，舰桥前端智能化二级体装甲板澄澈透亮，能够清晰无误地看到阿金库尔特号前部四门主炮炮口滚滚的浓烟。
人身处在愤怒或尴尬的境况下，会无意中谦虚地描述自己的过错。哈迪斯虽然不是人，但他打开的也绝不是风扇……大型化防风机动力澎湃，十分适合清理炮塔内部长久积累的灰尘。于是阿金库尔特号的炮管像是刚来了一轮主炮齐射，而舰载电脑却欢脱得像是刚挨了一轮主炮齐射。
“你们没有系统工程师之类的吗？”哈迪斯有条不紊地刷新着任务管理器，其情景颇似地狱难度打地鼠。Z23瞪着刚补完一觉的眼神，也就是说迷糊的眼神看向投影显示屏，但这东西会在她的眼睛里呈现如何形象，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阿金库尔特号，这几年……只航行过一次，就是……哈欠……来新西兰的这次，”她强撑着站起来，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很多设备是最新的，只进行过基本调试……”
哈迪斯叹了口气：“还是坐下吧，你没在回答我的问题。”
“不对，”Z23用掌根按住太阳穴，小身板摇摇欲坠，“阿金库尔特号疏于维护已经很久了。”
哈迪斯正给开膛破肚的系统源代码缝针，闻言回过头来：“她不是传奇战舰吗？”
“是啊……”Z23强忍哈欠，“但她的龙骨和心智魔方总是不能适配，所以……可能不被重视。”
心智魔方不适配，这倒霉事从来只发生在初出茅庐的新船身上，而当一艘百战传奇被宣告无法成为舰灵，那军方的离弃也就理所当然了。
即使她居功甚伟。
于是阿金库尔特号来到了新西兰，仅仅作为司令坐舰。
哈迪斯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他停下了与舰载电脑的低效率心智交汇，转而将他属于泰坦的思维场慢慢扩散到整艘战舰。有一瞬间，他感到有什么东西轻轻解开，而数秒后，屏幕上阴霾迷雾般的弹窗悄然消散，交互界面干净如洗。扬声器犹豫片刻，终于首次传来异于蜂鸣的声响：
“欢迎登舰，舰长阁下。”
哈迪斯舒出一口气，转过头对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Z23说：“通知威廉和华盛顿他们，奥德修斯舰队准备好了。”
“啊……好的。”Z23点点头，打开了舰载电台。
“这里是奥德修斯舰队领舰阿金库尔特号，传达指挥官命令，舰队前进。重复……”
哈迪斯没有留给Z23的正脸仍然若有所思，不过转念之间，他突兀地轻轻耸耸肩。
脚下已经传来轻微的运动感，这艘强大的战舰拥有澎湃的引擎，这给了她相当到位的加速度，而优秀的适应设备又在同时保证了乘员的舒适。船速远比体感更快，舰艏微微扬起，劈波斩浪，威严地碾过一片乱琼碎玉。四轮螺旋桨掀起的碎沫打湿了堤岸，烟囱也喷出一股漂亮的白烟。战舰摆脱了沉重的积尘，欢快地驶向离港的出口。
等待多时的白金汉郡一行，包括此行最大的关键和最大的包袱——伊达山号打捞舰闭合变速箱，一艘艘庞大的舰体由静止缓缓加速前进。不过阿金库尔特号很快就会超过她们，来到自己属于领舰的位置。
“很多东西会让人类去选择成见，你说是吧？”对着身后的Z23，哈迪斯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尽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