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迫上君王榻(四十四)帝王湛X体弱多病羡
魏婴的语气带了几分疏离,又隐隐有些戒备的味道。
墨染听出他话中冷淡防备之意,又看这孩子敛眉小心的模样,心下隐隐一痛。
许多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魏婴仍在等自己的问话,墨染压下心中酸楚之意,道:“你……为何怕狗?”
原来是为了这个。魏婴忆起,白日里辰王便问过自己。
虽不知是何意,魏婴还是答道:“我从小便怕这些。至于原因……”想了想,魏婴道:“许是幼时被吓过罢,我亦记不大清楚。”
蓝湛坐在他身侧,听着有些心疼。他知道魏婴无父无母,是江枫眠收养他长大。相处这些年,魏婴甚少同他提起从前之事,想来是受了不少苦。
墨染沉默一阵,道:“幼时之事,你可还有多少印象?”
魏婴摇头,不愿多言。
墨染深吸一口气,终是道:“你可还记得……记得你的亲人?”
这几句问话,越了界限。
魏婴微微蹙眉,有些事,他并不想同外人说起。
自他有记忆起,便是在江家。师傅一家对自己甚好,只是……寄人篱下的生活,他自然比旁人懂得多些。他也想像江澄那般,无忧无虑地在双亲膝下长大。虽说师傅管教甚严,他们却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可他明白,自己该有的分寸。
少年时,他也曾忍不住问过师傅,自己父母之事。师傅默默良久,半晌才告诉他,他的父亲,应是战死沙场了。师傅将他从边关战场带回,亦不知他父亲是边关那位战士。如他这般的战场遗孤,师傅收养了不少。只是师傅说他有天分,才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自幼孤苦,无名无分,是魏婴心中永远的一道伤。
虽从不主动想起,但揭开,仍是锥心之疼。
“我父母都过世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克制地说完这句话,魏婴起身,转身入了里间。
“羡……”蓝湛知道魏婴心里难受,没有阻拦。他看向坐在桌前的二位长辈,只得道:“到羡羡喝药的时辰了,二位皇叔莫怪。”
墨染看着魏婴倔强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有将人叫住。
袖下握紧的手无力松开。
他要如何告诉阿云,面前这个一直冷言冷语为难他的人,是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要如何告诉阿云,害他流落姑苏,颠沛流离的,是曾说过要守护他一生的人?
他要如何告诉阿云,阖族含冤被灭,那般惨烈的身世?
太过沉重,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蓝允明白他心里难受,道:“阿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先回去?”
墨染沉默点头,出了营帐,冷风一吹,让人胸口松快了些。
他颓然靠在营帐外,蓝允面上满是担忧之色。此地人多眼杂,他将墨染带回了自己的营帐。服侍的宫人皆退下,墨染抱住蓝允,喃喃道:“安之,我对不起这个孩子……我对不起他……”
……
蓝湛回到寝房时,就见到魏婴环膝坐在床榻上,头埋进膝间,将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
他愈发心疼,坐到魏婴身侧,轻轻唤他:“羡羡。”他将魏婴拥入怀中,“我在这儿呢,别怕。”
魏婴久久没有回音。
今日之事,确是北堂叔问得逾矩了些,怕是勾起了魏婴的伤心事。
良久,他听见魏婴低哑的声音:“蓝湛……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愣了片刻,蓝湛方道:“好。”
他尊重魏婴的意思。
“我在外头守着你。”
偌大的一间寝房中,只余魏婴一人。
泪水无声滑落,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些素未谋面的亲人?
他曾经以为,江家会是他的归宿。他会有一个家。
他是能有一个家的,也能配拥有亲人的爱。
可如今,城破家亡,半分由不得自己。
魏婴拭去眼角清泪,方才蓝湛的怀抱,是暖的。
他用尽全力,才能说服自己推开他。
他不可能对蓝湛动心。
他不能对蓝湛动心。
那日的屈辱如在眼前。
从一开始,他们就绝不会有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魏婴渐渐睡去。
半梦半醒间,他似是察觉到有人轻柔地替他脱去靴子,又掖好被角。
而后,再无旁的动作。
……
清晨的阳光照入营帐之中。
魏婴睁开眼,却见蓝湛坐在榻旁。他微合着眼,显然还未醒。
蓝湛身上的衣衫有些皱,模样显得有些疲惫。
魏婴怔了怔,他竟是在这里,守了一夜么?
他稍一动作,蓝湛便惊醒了。
见魏婴已经醒来,蓝湛唤道:“羡羡?”
刻意避开蓝湛扶他起身的动作,魏婴往里躲了些,安静道:“陛下。”
只这么一句称谓,两个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原点。
蓝湛敏锐地察觉到几分异样。这份感觉,让他心下隐隐不安。他不自觉问道:“羡羡……怎么了?”
魏婴沉默。
这份沉默,更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蓝湛猜出他心中所想,伸手去拉魏婴,又被人无情躲开。
二人皆是沉默。
蓝湛直视魏婴的眼眸,他不愿再同魏婴这般下去。他与魏婴挑明,道:“羡羡,我心悦你。”
魏婴垂首,没有任何回应,淡淡道:“陛下厚爱,魏婴受不起。”
蓝湛摇头,执着道:“羡羡,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就像在那一日,魏婴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是他的名字。
“这些年朝夕相处,你对我,当真没有半分情意?”
魏婴避开他的目光,只道:“陛下多虑了。”他的神色格外平静,说出口的话却锐利如刀:“就好像陛下豢养的一只宠物,养得久了,总会有些感情。”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可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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