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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云的便宜汉化】子夜之后(5)【TNO】

2023-07-16 15:40 作者:关关关关云  | 我要投稿

切记,游戏归游戏,现实归现实。

【以下正文】


探索萨马拉基督共和国


萨马拉基督共和国国旗

经过塔博里茨基那异端版东正教的惊骇,西俄罗斯幸存下来的神职人员齐聚萨马拉。在摄政府大崩溃之中,爆发于萨马拉的起义夺回了这片土地。萨马拉的人们最初虽然拒绝使用武力,但还是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到头来,其他思想只会辜负俄罗斯。更优秀的人选不复存在,人们只能再次皈依上帝——或者从世俗主义的角度出发来说,投靠最后那个可能还保留着些许能力和骨气的权威。因此,一个半神权政治体制的共和国宣告成立。神职人员与平信徒携手,共同组建了政府、官僚机构与军官团。


谢尔盖·伊兹韦科夫

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伊兹韦科夫并不特殊。他和许多其他信仰东正教的神父一样,在塔博里茨基对教会恶劣至极的逆行倒施带来浩劫之时,逃出了神圣俄罗斯帝国。伊兹韦科夫竭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人,带领人们逃离噩梦,来到了萨马拉市。这座俄解昔日的首都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伊兹韦科夫与同行的人们心中的信仰仍然鲜活。他们藏身于下水道、地下室与森林之中,祈祷着噩梦的终结。

随着受祝摄政的逝去,噩梦确乎结束了。萨马拉的人民揭竿而起,挣脱了锁链,将压迫他们的恶魔送回了地狱。在重获自由的萨马拉,崭新的秩序很快建立了起来。

共产主义、法西斯主义、沙皇政体、天怒人怨的勃艮第体制,一切都令俄罗斯在泥淖越陷越深。不行,必须找到新的道路,于是萨马拉的人民将目光投向了上帝。正是祂的仁慈令伊兹韦科夫——如今的牧首皮缅——成为了萨马拉神权共和国的第一位领导人。皮缅得到了人民的爱与尊敬,在第一次选举中赢得了足够多的选票。

牧首皮缅并非软弱之辈。他知道拉里奥诺夫还在维亚特卡狺狺狂吠。第二位受祝摄政调转枪口来威胁基督共和国只是时间问题。而他到来时,萨马拉的人民将依仗信仰与钢铁做好准备,牧首皮缅将带领他们对抗神俄。



创世纪


萨马拉正好处在摄政的掌控之下,漠不关心在城中无孔不入。外墙斑驳的公寓建筑群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养家糊口的人们。他们在塔博里茨基的统治之下几乎站不直身子,腰板都要被重担给压垮了。俄罗斯充斥着寂静无声的绝望,又没有能从中脱身的理由——帝国突击队兢兢业业地维持着这份冷漠的存在,人们在他们手底下也知道不要去挣脱这一切。俄罗斯等待着。等待变化发生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俄罗斯的意志愈发腐朽。她的灵魂顺遂异端的意愿而遭到抛弃。这也正是萨马拉人民的命运——成为冷漠的受害者、懈怠的帮凶。俄罗斯的灵魂已脱胎换骨,在某种意义上,也是重蹈覆辙。神职人员们向人们布道时,人们予以倾听——上帝的话语被疯狂排斥了太久,终于回到了俄罗斯。俄罗斯为数不多的天主教徒来到这座城市后,冷漠迎来了自己的消亡,这场势必到来的浩大消亡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信心。人们以自由之名携起手来,冷漠的消亡就已注定,整座城市沐浴在火与铅之中。

“有俄解的消息吗?”都主教皮缅喊道。他正身在一座战地医院旁边,医院中到处都是萨马拉懂得藏起自己本事的人。他并不是在对某个人喊话。所有人都忙着照料烧伤的受害者以及被弹片击中的游击队员。所有人都在大喊大叫。响彻街头巷尾的枪声仍然不绝于耳。围在他身边的维亚特卡军官和神职人员构成了实质上的护卫队。寻仇心切的帝国突击队有时出没在小巷之中,有时身影从窗后闪过,迫使这支护卫队随身备上大量的反坦克手雷。街边,一道火光闪过,然后烟幕升腾而起。不时随着枪声亮起刺眼的光芒。然后,一个身影从烟雾中现身,变得清晰起来。他一条胳膊上缠满了绷带,小跑着穿过占据着街道两侧的迫击炮小队。他来到护卫队这边时,手臂已经满是鲜血,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一条败下阵来的狗。“大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呼了出来,然后继续说道,“俄解残部已经在城市北面解决掉残余的摄政府军队了。”伴着迫击炮响彻城市上空的轰鸣,他用自己健全的那只手朝着一座行将崩塌的办公大楼楼顶比了个手势。“我们收到报告说,下诺夫哥罗德的神职人员正在武装奴隶。以上就是我们知道的全部消息。现在,请原谅我……”那个军官躺在人行道上的一张吊床上。


“我就快死了。”



出埃及记


“我真是操了,俄罗斯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弗雷德里克看向自己的桌子,感觉自己简直要积劳成疾。咖啡早就喝完了,他收集起来的茶包现在也都在垃圾桶里腐烂,纵容他的工作道德在这逼仄的工作空间拘束之下变得日渐令人厌恶。屋外,一阵又一阵的叫喊整日整夜此起彼伏,不眠不休。叫喊的话语关切着何处发生了什么事,又想要知道有多少人能得到赦免。从声音上来听,毫无意义。从那些人的样子来看,也是如此。食物供给在城市被攻占之前从来没有充足过,而现在索性荡然无存。毕竟这就是他从那二十个文件夹里知道的事情。弗雷德里克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掏出了最后一根香烟。香烟在他的指尖翻转腾挪,他感觉得到,滤嘴一折就断。一半的熟练工人不是去砌砖,就是成了尸体,代价就是生产能力一落千丈。起义的景象从弗雷德里克的脑海中闪现而过,提醒他该掏出火柴盒了。

好多了。现在,他可以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思考了。没错;问题在于完全缺乏必要的基础设施,从顿河到下诺夫哥罗德的这一侧的所有人都在挨饿。要是有人能知道这座天杀的城市里情况有多糟糕就好了。烟草和茶叶混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当然,弗雷德里克身后那些文件上的数字也毫无助益。他坐在书桌前,盯着烟雾被天花板上的吊扇劈斩开来,消散在空气当中。这还不够。他走出门外,没有把门带上,一半原因是要给放着那个烂垃圾桶的房间通通风,另一半原因则像是那股味道还不够说明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向上级表示自己没有睡觉。他走到外面,萨马拉的街道实际上并不拥挤,至少按他的定义来说不算拥挤。但到处都是这座城市深陷饥荒的迹象。他吐出一口烟雾,不紧不慢地沿着办公室门前的台阶走了下去。办公室里还没写完的报告需要的可不止加快脚步能省下的那点工夫。他一面走着,一面确认着周遭的情况。他从一对夫妻身旁走过,这对夫妻比他的铅笔都要瘦。却只有铅笔一半结实。他走过的时候,这对夫妻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像是期待被他开枪解决掉。“俄罗斯人的注视。”人们如此称呼这种目光。这些人说明,在明天到来之前,萨马拉又会失去近一千人。


情况还在恶化。



利未记


“准备好了?”身为领袖的皮缅从面前的文件丛中抬起头来,看向对面那一小群人。最后一位俄解将领弗拉基米尔·巴耶斯基昏昏欲睡,对着纸上的字迹比了个手势。双方会面的大厅属于塔博里茨基穷奢极欲的遗产。那个难以名状的可怖人物留下了污秽的记忆,这座大厅为了抹去这些记忆而进行过重新装修。献给沙皇太子的壁画象征着以他名义犯下的恐怖罪行,如今已被黯淡的黄色与红色涂抹成天堂的景象。但搭配墙上的装饰来看,除了脚下的这片土地,人们全然无法将那副景象联想到别的事物上去。悬挂在墙上的万字符已经被烧毁,取而代之的是以新时代之名点亮的蜡烛。皮缅看向周遭的同侪。六个市政官员,还有那位将军,所有人站在一起,怀着苦行般的希望,以及同等彻头彻尾的烦躁。这场小小的仪式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难以承担的奢侈,但他们仍在这里,围在共和国即将颁布的宪法周围。自萨马拉建立起政府机关,投票的权利便是公认最先要确定下来的。祈祷的权利也一样,不容动摇。征召任何平民参军的权力在诸多法条当中并不受欢迎,但还是有很多人认为它必不可缺。

于是法律条文逐一罗列,等到最后一项权责敲定之时,所有人都在纸上沿着虚线签了名,然后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犯罪与流浪与日俱增,他们怎能不继续工作?官员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指引援助的去向,而巴耶斯基将军重新投入到管理新生的国家军队的工作当中。皮缅大师离去的步伐不紧不慢。他徘徊在昏暗的圣殿当中,琢磨着这份宪法是否能够带来改变。随着难民涌入萨马拉,无论他们是否信仰东正教,他们都证实着这整个国家的力有不逮。假以时日,情况一定会好转,但萨马拉基督共和国缺少的就是时间。


共和国的根基摇摇欲坠。



民数记


又一天,又一打油腻腻的文件夹亟待整理。与这一天如出一辙的日子让牧首皮缅一直在那发霉的办公室里闭门不出,与味道恶劣的咖啡一同身陷其中。久久不散开的蒸汽老早变成了不冷不热的水雾。皮缅暂时放下工作,整理自己的思绪,看向自己的双手,放下了手中的笔。他叹了一口气,把自己褐红色的皮椅往后推了推,离那张破旧的橡木办公桌远了些,然后目光落在了办公桌抽屉的黄铜把手上。抽屉里装着成沓的文件,记录了一条又一条的信息。他的办公室就是奔向未来的行政高速路,牧首皮缅也知道这办公室有多简陋。要完善他对共和国的理解,只需要审阅共和国最初的普查结果。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皮缅又叹了一口气。来了——可怜的来者刚刚把报告递到皮缅手里,他就感觉到了。这就是普查的结果。

这份报告一共七页,最上面那张四处布满了咖啡渍。七张纸用一枚很不结实的回形针别在一起,单是没有在他手上散开就堪称奇迹。皮缅飞快地扫完了头一页,发觉上面还有汗水与污渍的痕迹。可能是那些始终神经紧绷的会计师与统计专家留下的,他们和收集材料的人一样,对于这份普查报告最后去向何方心知肚明。牧首皮缅不能自欺欺人。他尽可能多地记下报告上的细节,但始终抹不掉脑海深处告诉自己只要读完报告就可以的想法。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报告上的字迹,读了下去。助手们的见闻无法准确描述情况,只能通过这间办公室真正受到的影响来判断。木头噼啪的断裂声必然清晰可辨,恰如从门缝中飘进来的木屑一目了然。尽管已然变为低声呜咽,但哭声同样不绝于耳。在十分钟的装模作样之后,牧首终于推开了大门。他形容憔悴,更甚于那些年轻会计师们这一辈子见过最憔悴的人。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目光扫过面前的人群。


他将发表一场演说。



申命记


他们像用来训练瞄准时摆在栅栏上的瓶子一样排成一排。要是真是那样就好了,牧首皮缅如此期望着。他俯瞰着杂乱无序的城市广场,广场上到处都是市民。台上,四名间谍被牢牢捆绑,嘴巴被塞得严严实实,群情激愤的民众几欲上前,被皮缅目力所及之处仅有的几名士兵拦下。间谍们脚下并不牢靠的木板正对着顶上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四具绞索。这四个间谍脸上都有程度不一的伤口,浑身上下都是褴褛的衣衫。他们虽然和难民异常相似,但却是货真价实的帝国突击队成员。

最左边的那个罪犯戴着一条耷拉下来的围巾,身上的大衣粗制滥造,十分单薄。那张脸像是被人砸碎的玻璃,伤痕累累。从左边数起第二个恶徒身形更加瘦小,显然是一有机会就投降认输,一路乞讨着来到萨马拉,想要填饱肚子。他要早知道萨马拉城里成了什么样就好了。左起第三个叛徒似乎在对那个饥肠辘辘的家伙喊些什么——但他的声音被群众愤怒的呐喊盖了过去,完全听不到。皮缅听抓住这个家伙的人说,这个疯子穿着的战斗背心被抢走之后,只剩下了一条长裤和一件绿色的夹克。根据从他住处搜出来的十多把枪判断,他正准备单挑整个国家的军队。最后,最右边的那个人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一命呜呼。在台上的他身披一件军大衣,盯着自己的绞索,一副想要吐出来的样子。他病怏怏的神态和那些要吐自己一身胆汁的人如出一辙。从他的衣服上看,他已经吐过了。

随着卫兵把绞索套到这四个堕落至极的恐怖分子脖子上,人群的嘲讽怒骂、拥挤推搡变得更加激烈,就像是要爆发一场暴动。然后,台子发出了呻吟。随着一阵令人不安的吱呀声,台子轰然倒塌。卫兵不是跌倒在地,就是被木板压在底下。人群爬上处刑台的残骸,把那些恶徒浑身鲜血的尸体拖了出来。然后,人们七手八脚地将他们撕扯开来。牧首目睹了这一切,感觉有必要采取行动,有必要告诉大家“这么做是错的。”


他将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


曾可改变的事物现已永恒定格。原本熠熠生辉的可能性也已荡然无存。

我们只能前进,然后让宿命来决定剩余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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