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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巫 被奴役的幻想家们 第二章 雪与友人

2021-10-26 21:58 作者:面粉敌对  | 我要投稿

第二章 雪与友人

        福尔基总是急匆匆的,还没问他最近是否遇到了什么变故,通讯就断了。

        但内心的纠葛却一直未断。

        待在这里接受家畜的命运,还是搏一搏逃出该死的监牢?

        无论怎样,在真正的时机到来之前,首先应该做的还是收集整理信息。

        走到书桌前,花生米捻起其上的幽蓝粉末,那是从先前埃布勒的提灯中散落出的。自从学会后,自己不仅能知晓古怪文字的含义,还发现了这种能力的其他用处。

        在心中想一句,文字便会自动组装成对应的一句,若是去注视想象一个物体,它们又会如何描述呢?

        花生米将粉末放到手心,静静凝视,接着那些字便冒了出来,形成一段话:

 

        【小型迷迷灯的燃料,

        含有上贡后才讨来的柴薪粉末,

        燃起的火焰能暂时消去黑暗。】

 

        黑暗吗?若只是用于驱散普通夜晚的黑暗,似乎也用不着如此费力。

        这让自己想起来狱卒们的安排,他们为囚犯设计知识来源,为了获取的故事更加符合口味。

        而自己被分到的大概属于黑暗压抑的那一类,所以受到的殴打也更重些,以此来将恐惧的体验刻入故事中。

        巧的是,用来产生黑暗口味的最佳饲料恰好是“现实”。

        “托您的福,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埃布勒大人。”

        仔细搜索了一番相关的记忆,花生米翻开桌上的《王国的边界》,小声、快速地读道:“作为灾变起源之地,其绝大部分陆地已被黑雾吞噬。从高空俯视,只能望见一些似被罩在笼中的闪烁火光,那是王国内被分割开的众多聚集地。”

        还有一本没有封皮、语气神神叨叨的老书。

        “那里是颓根,黑色枷锁的发端。”这是那本书开篇的第一句,也是它每一章的第一句,因为不断重复,自己很快便记住了。

        这样说来,想要逃出去而不被黑雾吞噬的话,就必须想办法多弄到一些这种灯了。

        花生米又拿上新到的几本书,坐回床上,可刚翻开瞧了两眼,浑身的汗毛便不由自主竖了起来。

        不,不是这本书。

        花生米看向上方。

        从天花板上垂下的小吊灯抖动着,拉出断断续续的光痕,空气中弥漫着不详的气息。

        猝然间,一阵凄厉的惨叫如风暴压过走廊,从门外袭来。

        瞳孔收缩了一瞬,原始的恐惧升起。

        那道哀嚎不绝如缕地响彻着,即使不知发出的地点,所有人也能立即知晓发生了什么。

        现在,在这座监牢里,有一份记忆正从其主人的脑海里被强行剥离出来,根据情况,他们有时也会往里加一些……嗯……别的东西。

        “那些不听话的犯人,他们去了哪儿呢?”花生米想起埃布勒的话。

        尽管犯人会定期上交不同载体的创作,但狱卒时常还是会组织起净化仪式,这是为了快速获取全部成果,以及清除不该有的信息杂质。

        声响渐渐平息,而福尔基的劝诫依旧在耳边牵绕。

        “离开这里……”

        脑袋奋力甩了甩,企图将声音甩掉,但不管如何用力,依然挥之不去。

        自己又何尝不想自由呢?

        “可我做不到,我是个胆小鬼。”花生米抱着头,掏出笔,用力地抓住笔尖。手指上压出的血印没过多久又变得完好如初,就像先前被拔掉的牙齿一样。

        “我……我不怕死!但要是被抓住,死亡可不是终点。”

        花生米蜷缩在床上,如果那能称之为床的话。

        “好累,好累,已经不想……再被净化了。”

        他身下棕麻色的草垫已被撕扯掉一角,露出弯折的横梁,和仅剩小半段的床架。木床的另一大截则正对着铁门,竖靠在外壁上,掩住一人高的破洞。

        若是失败,时光的记忆、幻想的记忆,一切都会离自己而去,到头来又成为一个崭新的人儿,忘却掉所有人,还有……

        那些美好的幻觉啊。

        花生米缓缓下床,身后小半截的木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而遮掩墙体破洞的另一半木床似乎传来了歌声。

        墙外呼啸的风雪声,伴随着从缝隙中传来的光线一同踏进了囚房,轻缓地向花生米伸出手。这是光与雪的邀请,也是友人间的约定。

        花生米走到墙边,推开竖靠着的另半截木床,任由冷风从洞口灌入。

        大概温度愈低,幻觉就愈发真实吧。

        破洞是许久前,被埃布勒摔向外墙的花生米身体砸出来的,一直没被补上,这里便成了观察外界的绝佳途径。

        从破洞往下,尽是一片雾白,深不见底,大部分时候都是狂暴的风雪。只有在蜜日,天气晴朗时,远一些的雾被驱散了,巨大的城墙和高耸的塔尖浮现在天际,那是从书上才能想象到的景象。

        不修补破洞,任之对墙洞出神的举措,或许也是希望于此诞生的故事更加壮阔。

        而现在,外面茫茫一片白,既没有都城,也没有高墙,只有花生米一动不动定在暴风雪前。

        稍过了些时候,外面的风暴才稳定下来,化为一缕夹杂雪粒的上升气流,那是雪之友人的回应。

        温和的气流中,雪点逐渐幻化为一条条曲线,勾画出一个雪白半透明的少女模样。她的脸极为苍白,即便用雪来勾勒也显得白极了。

        光影不断变化着,幻象也染上了颜色。

        花生米用力眨了眨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可眼前的幻象连同升上来的雪花都像没对上焦。

        少女比花生米高出一个脑袋,安静地坐在一把同样是雪描绘出的躺椅上。她抿了一口茶,视线从膝盖上的书移开,葡萄般的紫黑色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花生米。

        快冻僵的花生米觉得身体愈发温暖了起来。

        “……噢,你的故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那么就告诉你吧,我的答案。”

        对方没有开口,但花生米准确听到了心声。与幻象的交流,甚至比黑潭间的通讯还要简单。

        抬了抬嘴唇,花生米鼻子有些酸酸的,改在心里念道:“第一位友人啊……”

        对方也许听不到那道呢喃,说到底,只是幻象而已,但最挂念的事,她总比自己看得明晰。

        “闸刀落下时,受刑者躯必染上先人髓血。”

        “放手去做吧,花生米……”

        这便是答案么?

        第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呢?

        是那些古怪文字出现后吗?

        不,一定还要更早。

        “看来,得改称你为——每一次的第一位友人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数道波纹在空中出现,它们激荡开,幻象越来越模糊。

        “下次!什么时候?”

        花生米大喊着,尽管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

        “明天下午。”

        作出答复的,已经分不清是少女还是花生米自己了。

        每个蜜日的下午,都能在风雪中找到她的身影。可蜜日原本三天一次的规律,最近也逐渐变得紊乱起来,这一次竟等了七天。

        她很快消失在雪中,周围的气流也被暴风雪所主导,吹得屋内的书页呼呼作响,花生米只好将半截木床拉上,动静方才小了些。

        已经……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拳头攒紧了,逃出去的决心愈发清晰。

        那么,继续搜集信息吧!

        花生米来到书桌前,将散落的迷迷灯粉末归入一张稿纸内封存好,那行对粉末描述的文字又再次浮现出来。

        这次,文字的界限被拉长了一截,花生米猛然睁眼,又看到了下面的一段:


        【说是能够驱散黑暗的奇妙造物,

        但人们付出的心血,真的只值这么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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