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描述一种从未尝过的味道？——《五感之谜》

2023-03-22 00:05 作者:LSmiler 0人读过 | 我要投稿

描述一种从未尝过的味道，与为一个盲人解释一种色彩一样，似乎“又难又蠢”。

咱们在日常生活中很难遇到这种奇怪的问题，正像我们很难遇见《五感之谜》中提及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病，还有各种极低概率事故。

第一次读这本《五感之谜》，我感觉它更像是一本主角为著名神经科医生借各种疑难病例分享“人体真奇妙”的科普读物，里面的很多“unbelievable”完全可以作为悬疑故事的灵感源——

如果告诉你，耳朵问题可能导致头晕，甚至猝死，我们是不是可以设计一个包装成“密室自杀”的“间接谋杀”？

如果告诉你，嗅觉刺激可以不来自真实物质，是不是可以设计成“不在场证明”？

如果告诉你，眼见耳听甚至手摸都可能是幻觉，是不是可以设计成实际上是自杀的“奇怪的谋杀”？

再者，同样的食物会对不同人产生不同风味、人有时无法在心里想出图形，这两种是不是可以构成剧本中的冲突？

于是，认真看完第一遍，我觉得《五感之谜》实在太宝贝了，一旦将人类各种复杂而罕见的神经机制导入故事中，这可以塑造出多少【硬核悬疑故事】啊！

不过，读第二遍的时候，我却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懊丧与无常，《五感之谜》每一个案例的背后，都是一个人（还有其家庭）“几乎被毁”的一生。

第一章讲述了一种“先天无痛症”，也就是没有痛感——听上去似乎挺适合拳击手？

很遗憾，先天没有痛感，就意味着个体在疼痛时表现出令外人警觉的迹象——换句话说，痒与疼相似，是身体告知大脑“有异常”的化学信号。

故事的主角叫保罗，他有两个妹妹，兄妹三人都不幸患上了“先天无痛症”，最小的妹妹在13个月大时，因脓毒症去世——如果她有痛感，就会哭，父母就能发现，从而第一时间治疗。

因为这种病，保罗和妹妹，身体一直很糟糕，时不时就要前往医院治疗——还是那句话，因为没有痛感，身体究竟出了什么异常，他们是不知道的。

保罗的这位妹妹，现在只剩下一条腿了，因为有一条腿因为反复受伤，严重损坏，已经丧失功能，只能截肢。

书中提及，父母的异常基因同时传递到3个孩子身上，概率是六十四分之一，但更重要的是，父母二人都有异常基因，而且相遇、相爱、组成家庭、生下孩子，这一连串都是极小极小的概率事件，然而，发生了！

这就是【命】啊！

第二章讲述的是女子尼娜和她的眼疾。

我关注的不单是她虽然失明但脑内依旧会出现“视觉幻象”，而是她25岁再次接受眼科手术——因为她小时候已经接受过好多次眼科手术——基本恢复视力后，在一次日常办公中，被一个金属文件框砸破了右眼。

很遗憾，右眼废了。

至少她还有一只术后能使用的左眼，然而，一次日常办公中，她又不幸把这只眼睛也撞坏了。

读这段故事的时候，我和作者有相似的困惑，为什么尼娜在明知应该对眼睛“重点保护”的时候，并没有小心翼翼？或者说，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周遭环境缺少锐器的工作？

如果说“先天无痛症”是源自胚胎的基因，那么，尼娜和她的最终失明，更像是命运的嘲弄。

其实读这本《五感之谜》时，我在读的另一本书是理想国的《直到时间的尽头》，这是一本探究宇宙的科普读物。里面提及一个可能令人很不适的观点——混乱，或者说“无常”才是宇宙的稳定态。

当然，这些成为另类的个体，作为组成“大无常”的核心要件，他们的一生在我们看来，真的是过于坎坷，我们时常把人类中的杰出人物视为“命运的垂青”，而《五感之谜》中的异类，又何尝不是一种“命运的垂青”呢？只是很少有人期待获得这种垂青罢了。

写下这段文字时，已经是第三遍读《五感之谜》，我很难“定义”它。

如果像《进步知识分子的死与生》，我可能会说，这是一个“大时代的小人物群像剧”——当然，这里的小，是指个体在时代面前是那么脆弱；

如果像《直到时间的尽头》，我可能会说，如果你觉得人生毫无意义，那就对了，因为宇宙中的一切注定毫无意义。但正因如此，一路赴死时，才要留下微弱星光证明自己存在过。

《五感之谜》的原名为“ The Man Who Tasted Words: A Neurologist Explores the Strange and Startling World of Our Senses”，其实在某一刻，我好像也是被兔子引入“秘密花园”的爱丽丝，面对一些真实存在的“不可思议”而不知所措。

我无法想象一只眼睛不幸失明依旧能“感知”（如第五章“盲视国度”），我无法想象味觉与嗅觉的丧失（如第六章“咖啡与豆蔻”），我无法想象一个人丧失“从记忆中唤起视觉图像的能力”（如第九章“想象的枯竭与泛滥”）。

从某个角度想，这本《五感之谜》倒真的适合做一本“软科普的硬核励志书”，它比那些“故作感伤”的“你要做好自己”，更让我们庆幸“还好我们属于平凡的大多数”，比起那些“不可治愈”的【惨】，我们也许幸福多了。

最后，因为本书译文文笔甚佳，注意到译者高天羽，笔名“红猪”，曾是果壳网翻译，不知道当年看过的幽默且深度的“what if”系列中的某几篇，是不是出自这位“红猪”之手？

如果《直到时间的尽头》显得内容高深，令人望而却步，那么，不妨翻开这本《五感之谜》，我对灯发誓，看完人生无常，你一定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