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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组:下完这场雨

2023-02-01 19:02 作者:写南北组总不过审的屑  | 我要投稿

之前就很喜欢后弦的《下完这场雨》,刚好听到了一位大佬@爱尔兰佬Ire 翻调的版本,心血来潮写下来这篇故事 1942年的北平,在日寇铁蹄之下,满城风雨飘摇。 立秋时节,窗外下着雨,打落了红枫片片,从半开的窗飘进屋里。收音机正不断放着所谓“大东亚共荣圈”多么多么好,听得令人烦躁。洛天依感觉到微凉的寒意,将手中报纸放在一旁,起身关上了窗。 门哐当地响了一声,跌跌撞撞闯进一个人影,血从她左手臂上流了出来,右手的皮箱砸落在地。血,汗和雨水混杂,洒了一地。洛天依匆匆忙忙走到门口,眼前人靠在墙上,凝视着洛天依,大喘着气,“我叫乐正绫,我是地下党组织的……我身上带着机密……现在正被伪军追捕……帮帮我……”门外不远处传来了伪军的叫骂声。洛天依顾不得许多,把眼前人扶到了屋内。 “我要怎么做?”洛天依擦着血迹,问道。 乐正绫环视一周,走到了洛天依屋内的钢琴前,拉好了衣服挡住伤口,戴上了帽子遮掩,“过来,我们就假装在排练吧。”洛天依点点头,随便翻开钢琴上一页乐谱,走到了话筒旁。 是李叔同的《送别》,乐正绫的琴弹得出人意外的好,是之前为洛天依弹奏的乐师都无法比拟的,这琴声流泻若仙乐,甚至让洛天依呆了好久,直到伪军拿着枪一脚踹开大门她才反应过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洛天依缓缓开口,应和着琴声和雨声。伪军走了进来,看了眼正在排练的两人就开始四处搜查着,随意翻找了一遍,搜查无果,就又回到两人面前,听着洛天依的曲子,偶尔拍手叫好。一曲将尽,伪军也准备离开,但偏偏血从乐正绫的袖口流了出来。 一个伪军回头刚好看到,立马掏出了枪,“你是怎么回事?哪来的血?” 乐正绫紧张的不行,正准备掏出怀里的枪来个同归于尽,但洛天依不慌不忙地走到乐正绫身后,抱住了她,转头看向伪军,道:“我爱人最近染了些病,手上皮烂了一片,但劝她不住,执意为我伴奏,两位爷如若不嫌恶心,我就打开给两位爷检查。”说着正准备动手掀开,两个伪军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看了吃饭都没胃口。”出去的时候又从洛天依家中顺了几件值钱的首饰。 洛天依笑意盈盈看着伪军走出门外,然后一下瘫倒在乐正绫背上,沉重的呼吸声伴着汗水向乐正绫袭来,“总算是走了,呼。”乐正绫没有动,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她知道,这个小姑娘没经过什么间谍训练,刚才这样子应付伪军她远远比自己紧张多了。良久,洛天依才恢复过来,站起身。 乐正绫看伪军走远了,准备起身离开,但洛天依说乐正绫还带着伤,不便远走,先把伤处理一下再说。乐正绫本想拒绝,怕牵扯洛天依,但拗不过洛天依的请求,看了看,离文件交上去的期限倒,还算宽裕,也就没有拒绝。紧紧拉着乐正绫的手,带着乐正绫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找出了自己的小药箱。 乐正绫被洛天依按着坐在床上,洛天依坐下一旁,打开了药箱,取出绷带和其它药水。洛天依嘴含着绷带,伸手撩开了乐正绫的袖口。那片皮肤已经溃烂流脓。洛天依打开了药水,用棉签蘸好,细细为乐正绫涂抹着。 乐正绫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她正低头为自己涂抹着药,身上带着一股莫名好闻的香,连药水味都无法掩盖。莫名其妙的,刚才这个小姑娘从背后搂着自己的腰喊自己“爱人”的情景又在乐正绫脑海里浮现,她脸色一红,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怎么了,乐正绫,很疼吗?”洛天依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神望着乐正绫,满怀着关切。乐正绫挠了挠头,“不疼的,天依,我没事!还有,叫我阿绫就好。”“嗯,阿绫,你忍一下,我尽量轻点。”洛天依又低着头继续涂抹着药。然后取下了嘴里的绷带,小心为阿绫缠了上去。缠完最后一圈,又打了个蝴蝶结。 “好啦!”天依起身收拾着药,阿绫就呆坐在天依的床铺上。满眼是天依刚才涂药说话时,脸颊上轻飘飘的一片红。 “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咱们俩就和睡一间吧。”洛天依收拾完药,又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她轻柔脱去阿绫的鞋袜,慢慢浸没在热水中。乐正绫感觉到她细嫩的指尖沾着水,划过自己因长期奔波而布满老茧的脚。痒痒的,带着莫名的舒服。 洛天依拽着乐正绫躺下。洛天依很快就睡着了,但乐正绫却难眠。眼下形势愈发紧张,正面战场节节溃败,敌后战场也面临严重封锁……长夜漫漫,乐正绫横竖难以入眠。耳旁只有窗外雨打的沙沙声,还有枕边人均匀细腻的呼吸声。白天的回忆又翻涌上来,乐正绫突然觉得有些寒意,往身边人靠了靠。 一声雷响,眼前人受了惊吓,蜷成了一小团,手不自觉紧紧抓住了被子。乐正绫怀着有些难以描述的心情,把洛天依搂在怀里。“白天你保护我,现在我保护你怎么样?”乐正绫自言自语道。眼前人没有应答。乐正绫轻轻吻着她的额,“等胜利了,我就娶你……”早被吓醒却装睡的洛天依听着,露出微微笑意。 两人都知道,自己已经入戏太深了。 这夜的雨如细丝,带着枫叶的红,紧紧牵在两人心间。 第二天洛天依起来的时候,乐正绫已经准备收拾东西了。 “才一夜,就要走了吗?”洛天依拉住了乐正绫的手腕。 “对,这份机密,越早送到越好。”乐正绫答道,打开皮箱检查文件是否完好。洛天依没再多说什么,在四万万人民面前,自己微不足道,没资格去贪恋眼前的人。她到琴前,拿下了那张乐谱,用铅笔留下来一行淡淡的字迹,“立秋,北平城外古城墙见。”洛天依把乐谱塞到了皮箱里。乐正绫看了一眼,见是《送别》的谱子,也没有阻拦——就当是个纪念吧,纪念这在战火纷飞中突如其来的爱情。 两人在门口相拥,虽只是一夜,却如千秋厮守。乐正绫看着洛天依的泪眼,有些心疼地告别道,“放心,我会回来找你的……”洛天依松开了手,望着乐正绫,带着哭声,轻轻唱起了《送别》: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 ——————————————————————————— 1943年的立秋,又是蒙蒙细雨,北平的枫叶已是火红。 乐正绫静静撑着一把伞,站在古城墙上,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一张乐谱,上面带着一行淡淡的铅笔印迹——“立秋,北平城外古城墙见。”细细的雨点紧紧与伞相拥,又悄悄滑落,依依不舍地与伞道别。乐正绫就听着着雨声。 等了许久,夜已渐深,乐正绫手上的纸被不知是泪还是雨打湿了。乐正绫怜惜地把乐谱收进了皮箱,拿出了一支烟花。点燃了引线,绚丽的花火在这蒙蒙细雨中绽放,又很快与水中的残影一道,无声熄灭…… 雨已停,天也大亮,乐正绫扔掉了手上空空如也的烟花,转身离开…… “骗子……” ——————————————————————————— 1944年,立秋,雨才方停。乐正绫收起了伞,拍去裤脚湿润的泥,静静站在古城墙上眺望,却望不到期盼中的人影。 乐正绫转而低头,望着积水里倒映的自己,这一年随部队奔波,与战士们长期吃树皮草根,自己已经瘦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出来。想必她,一定会心疼的吧。自己到时候就可以骄傲的告诉她,自己是为了国家,是为了人民…… 可夕阳渐落,她还是没来。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竹笛声。虽然听不太真切,但乐正绫还是能跟着哼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又是一个长夜,又是转瞬即逝的烟火,又是空空如也的古城墙。雨又下了起来,乐正绫再次撑起伞,怀抱着装着乐谱的皮箱,转身离去。 “骗子……” ——————————————————————————— 1945年,立秋,到处洋溢着欢喜的气氛,连雨都显得温和了不少。乐正绫再次来到了古城墙——空空如也的古城墙。脸上的笑意渐渐染上了一层愁绪,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仍是长夜,乐正绫仍放着孤身一人的烟火,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骗子……” ——————————————————————————— 1946年,立秋,“骗子……” 1947年,立秋,“骗子……” 1948年,立秋,“骗子……” 1949年,乐正绫已经快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踏上这座古城墙了。从怀里掏出被揉的皱巴巴的乐谱,再次骂着骗子,再次流着泪发呆回忆。 乐正绫再次掏出烟火,点燃引线。第一发烟火响彻天际,自己的手也被握住。乐正绫回首刹那,手中伞和烟花都掉落在地。乐正绫忍不住痛哭了出来,骂着骗子,扑进了身后那人怀里。 洛天依轻轻抚摸着乐正绫的脸,“对不起啦。让你想我那么久,受苦了,都瘦成这个样子了。” 乐正绫撇撇嘴,“谁说是因为想你才吃不下饭的!我这是为了国家和四万万人民操劳的证明!我现在可已经是团长参谋了!” 洛天依吻着乐正绫的眼角,“是是是,我的团长大人!” 雨闯进了伞,浸润了两人的发丝…… 这次是乐正绫枕着洛天依的肩,抬头望着洛天依那红润有人的唇轻轻的开合,流露出的音符回响在乐正绫心尖上: “长亭外,古道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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