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羊的往事【原神】
帘外雨潺潺,寒冬未散,晚风呼啸彻骨寒。何时能把故人寻,灯火阑珊。
折扇、藤椅,我默默地看着远方,思绪飘回了几年前的那一夜。

我跟她一开始不是很熟,只是在成绩单上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初一开学没多久,一次大扫除上。
“行秋,辛焱,胡桃,这次大扫除就交给你们三个指挥了。”
“好的老师!”
全班52个人,上蹿下跳,抹布、扫把、拖把,还有报纸,积了两个月的灰被一扫而空。
我们三个提着两大袋垃圾出教室。
“原来你是行秋啊,”辛焱似乎打开了新世界,“我还以为是女生呢。”
“哈哈,第一次见到我的人都会这么说。”
“总感觉有点神奇······”
“是吧?呵呵······”
这便是初次相识了,只是那时的我和她还没有特别熟悉。
初一刚开学,同一所学校,不同的视角,新事物应接不暇。
前途光明,岁月静好。
但也就持续了一个学期。很快我就发现,这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风平浪静。
我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是这个班级的风口浪尖······

辛焱的成绩一直不错,我有绝活科目傍身,也是常年霸榜的存在。
胡桃的成绩不是很出彩,所以相较于班长辛焱,她这个副班长对于班级的管理时间更多。
而管理时间更多,也就意味着更多地触碰到班级里的矛盾。
似乎从初一下学期开始,班级里就零星的出现了与胡桃有关的流言蜚语。
“喂,行秋,上次自习课班主任不是进来了吗。”
“是啊,怎么了?”
“听说是因为胡桃去找班主任告状!”
“是吗?”
“是啊!”
“听说而已,没有证据啊。”
其他人无言以对。
有人说我是个书呆子,无暇顾及班级里的事情。其实我只是单纯地不信罢了。没有实锤的情况下,我不会相信任何传言。
不信的也仅仅是我罢了。
大部分人还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她的。
好生反感她跟老师走得太近,差生讨厌她管的太宽。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只是因为我代表学校参加英语演讲比赛,拿了个二等奖,他们知道我是为了学习才这么做,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哪像胡桃,要成绩吧,成绩也比不上我们几个;要人脉吧,又把自己周围的人际关系弄得很僵。她擅长的体育、美术,班级里又不是非她不可,可谓是“吃力不讨好”。
我的好朋友重云也说:“行秋,咱们跟胡桃保持距离吧!”
同窗六年的珐露珊也说:“长这么大头一回看到这么膈应人的人。”
同样“书呆子”的提纳里都说:“没什么,我只是单纯的讨厌她。”
同桌香菱倒也善良:“我觉得吧,抄答案确实不对,但她其实不像坏人。”
不像。确实。
但是没人听。
所谓“黑羊”就是如此,混迹于白羊之中,就算想摆脱、就算有人帮忙,也抵不过人多嘴杂,针锋相对。
等到初二年,全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还跟她关系不错——我是其中的一个,但辛焱不是。
辛焱跟珐露珊走得近,八成是被她“传染”了。
至于我,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

初二年的数学课要求分班教学,阴差阳错之下,我们被分配成了同桌。
“很巧啊。”我笑笑。
“是啊,很巧。”她也这么说。
只是······帽子下的长头发不见了踪影。
“你···你的头发······”我尽可能压低声音。
“呃···我本来想剪短一点的,结果刚进理发店,我爸就跟理发师说剪寸头······”
我忍了又忍,还是趴在桌子上大笑起来。
“哈哈哈···属于是感受男生的日常了······”
听到我这么说,她也笑了起来。
平静下来之后,她认真地看着我。
“那个···行秋,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最近天天熬夜,”她双手合十,“如果我睡着了,帮忙叫一下哈。”
“没问题。”我摸出一支铅笔。
如果你问我,和胡桃做同桌的感受是什么······还好吧,也是得益于这一次机会,我们加深了对对方的了解。(不过铅笔敲桌子敲裂开了···无所谓了,一根铅笔而已)
了解的越多,就越感觉二人之间的距离越近。
都是饱受原生家庭毒害的孩子啊。
胡桃家在当时还不成熟的我看来就很像苏大强的家——“姐姐养弟弟”。胡桃的弟弟当时才五六岁,但家长已经把大部分的精力给了他,胡桃于是备受冷落。要是胡桃是妹妹也就到此结束了,不巧胡桃是姐姐,“就得给弟弟做表率”,家里对她的学习要求也高,“重视了,但又没完全重视”,就很尴尬。
我也差不多。我是独生子女,但从小一直是树大招风、“看我好欺负”,恶作剧、校园欺凌常年不断(上了高中才彻底结束)。我爸墙头草,我妈自尊心又强,看我当了六年人上人了更是丝毫不肯放松对我的控制,家庭矛盾异常尖锐,日子不比她好过多少。
如果说胡桃是黑羊,那我就是白狼,看似高羊一等,但在狼群中,我依然是个异类。
只是我也未曾想到,狼羊之间,裂痕出现的如此之快。
有一次语文小测,我写得比较快,正在四处观望时,偶然发现胡桃压着语文课本抄答案。
我说过,没有证据我是不会相信传言的。
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不就是实锤吗?
我开始动摇了。我还是觉得应该有个理由,下课后,我把她叫出门外。
“他们说的···是真的对吧?”
“你怎么也这么说——”
“刚才语文考试。我看到了。”
她没说话。
“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可是······”
“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啊,不过,做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吧?”
“这个···你知道的,我天天熬夜,晚上就没复习······”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可以理解,不过,希望我能看到你真正的实力。”
“再说吧···”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这个胡桃不简单啊······
从此,我也对她半信半疑了。

之后有一次演讲比赛——2020年夏天,因为我记得我讲的是弗洛伊德事件——我下台之后就轮到她了。
“希望大家都能珍爱生命,笑对每一天,”我依稀记得这是她演讲稿的最后一段,整篇稿子都围绕着珍爱生命展开。本来准备鼓掌的我,抬头一看,双手停在了半空。
她在台上哭了起来。
“拿我自己来说吧···我今天讲的是珍爱生命,可是我不止一次的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家长也无视我,同学也冷嘲热讽······我···我······”
全场一片死寂,香菱拿了一包纸巾上台。
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没人说话——辛焱和珐露珊还在止不住地窃窃私语。
我没做什么。
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是恶狠狠地盯着辛焱她们,她们抬头看了我一眼,乖乖地闭上了嘴。
知道这个班里大多数人都在针对胡桃,却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指手画脚。
班主任和数学老师上台讲了几句话,大抵是向同学们表达了一下以和为贵。
“在座的各位都是要一起生活三年的同伴,剩下一年多的时间里,希望大家还是要团结一致,以和为贵,共同面对未来······”
忍不住摇摇头。
胡桃,你也不容易啊。
“团结一致”,是挺团结,但一致对内又有何用?
“以和为贵”,殊不知在这里,人心叵测。
老师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那次比赛我是第一,课后,我把奖杯藏进课桌,快步走出房间。
胡桃站在走廊上吹风。
“胡桃?”
“行秋,那个···恭喜你了。”
“谢谢。”
“还有就是······抱歉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吗?”
“没事,我回去了。”我默默地转过身,“加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说。或许是因为安慰人的话我只会这么一句吧。
回到班级后,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又在老师面前装可怜······”
果然还是这样······
“行秋,你别跟她靠得太近!”
“我有分寸,谢谢提醒。”

后来有一天,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旁边的一辆车停了下来。
“行秋,对吧?”车窗摇了下来。是胡桃一家。
“叔叔好!”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没事,上来吧,我有事跟你说。”
“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在车上,叔叔问我:“行秋啊,你看你能不能帮胡桃补习一下?”
“这得看她的个人意愿。”我直接标准回答。
“以胡桃现在的情况而言······”
“如果有需要我自然乐意效劳,但具体还得看她自己,不是么?有句话怎么说的,‘强扭的瓜不甜’嘛。”
“也是,也是。”
“好啦好啦不要拉姐姐的头发啦!”后座响起胡桃的声音。
“不管管?”
“小孩子皮一点正常。”
“倒也是。”我知道我无权过问。
往后一路无话。
“有需要的时候找我。”我只能说这些。

初三很快就来了。
尖子班的日子不比平行班轻松。我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下胡桃被半个班折腾的感受。
黑狼群中,白狼一直是异类。
尖子班里,我也与他们格格不入。
直到后来我跟其他人大打出手,他们才有所收敛。
后来的一次体育课上,我、辛焱和胡桃再度重逢。
“行秋,要不你坐中间吧。”
“也行。”
我在中间,辛焱在左,胡桃在右。
“现在班级里情况怎么样?”
“还好吧···你们知道吗,我们班又有一个同学转进来了。”
“转进来的?”
“也不是,是之前休学的同学。”
“我们班好像已经有一个了。”
“是啊。那你们呢?尖子班是个什么样子?”
“也就那样吧···作业多一点除外。”
“也没多大问题······你想过来看的话随时可以。”
“谢谢,不过,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
“什么意思?”我和辛焱都有些意外。
“我准备走艺术生路线了,应该不会和你们一起中考。”
“这样啊······”
“你决定了吗?”
“是的,所以···过一段时间你们就看不到我了。”
“这样啊······”
说实话,我有些怅然若失。我一直把胡桃当做好朋友,如果她就这么消失······
“未来的路要自己走了。”
“确实。谢谢你了,行秋。”
“谢我?能走到这一步靠的是你自己吧?”
“确实,”辛焱站了起来,“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干嘛?走,起来跑跑!”
“好!你可得加油了,你的体育不一定能过哦!”
“你们不也是吗?短跑你们不一定比我快!”我一蹦三尺高。
那次便是最后一次相见了。快中考的时候,胡桃就回家自习,从学校里消失了。
高一年的暑假,我给自己开了个微信账号。
“一直没有胡桃的联系方式···要不试一下?”我打开同学录,找到了她的电话号码。
“你好。”
“好久不见了。”
“是啊,很久了。”
“你现在在哪个学校?”
“一中分校。”
看来她近况不错。
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黑羊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白狼也寻得自己的栖身之地。
这个结局,还不错。

“讲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魈问我。
“没什么,只是想讲述一个故事罢了。”我站在阳台上,看向远方。
“无聊。”
“是挺无聊。”
我自嘲似的笑了笑。
窗外明月高悬,一片轻云掠过。

这篇文章讲的是我和一个初中同学的故事。本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如此。


(图源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