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与夏》06
“白羽……”
潇店长有些迟疑，嘴张着，内心很迷茫，不知道怎么和面前的孩子说话。
“白桦，白羽，到底哪个是你真正的名字？”
白羽不知为何，好像有点紧张，脸上有点汗，但是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好紧张的，便告诉了面前的潇店长。
“白羽是来到这个南方城市的化名，我原名是白桦，不过也无所谓了，亲戚，家人，早就在战火中逝去了，永远留在北方了。”
潇店长拍了拍白羽的肩膀，和他坐在靠窗的地方，静默着，什么都没说，两个人看着窗外，脑海里隐约浮现着最后一战的那场雨。
两个人回到柜台，夏还趴在桌子上，潇店长看实在是没人，就把营业状态改成休息了。
“休息了今天，今天也没人来了，雨越来越大了，休息休息也好。”
白羽也坐在柜台，外面没有多少行人，在这座白色的城市，一切都是那样干净，可以看见土的地方也就只有绿化带，这个国家，或者这个世界都因为冈加特尔一站遗留下来的资产而迅速进化到一级文明，能让人类进化到二级文明的科技，并没有因为战争结束而遗留给他们。三个人来到二楼，二楼是个很大的空间，是潇店长和李店长休息的地方，也是他们两个在这座城市唯一的家。
墙大部分是玻璃，向后看可以看见海，海平面上有一层雾，雨落于海的水雾，向前看，可以看到这座庞大的纯白城市，高楼上的环形装置，上面有视听装置，播放着天气预报，整座城市和海一样，朦胧的雾，轻轻的盖在这座城市，只有一些高楼上各种颜色的条纹比较显眼，这一切都如同虚幻，进化到一级文明，也有些人无法适应，但现在的生活至少远比九十年前要好很多，也得益于艾尔西娅的科技吧。
“坐吧，来这里就和来自己哥哥的家里一样，犯不着客气阿。”
白羽坐了下来，夏也和他坐了下来，潇店长给他们端来水果，打开电视，悠然自得。
夏坐在窗户傍边，看着绿植，水滴每从穹顶落于枝叶，枝叶都会点一下头，叶子垒在一起，但也有些许缝隙，窗外的绿化带感觉如个荷塘，堆积了水，整个城市如此。
“这里和母星级文明的上海……老上海不一样了 ，看起来像老一辈口中的未来，或者镜之城。” “是啊，科技在战争之后直接越到一级文明了，时间也没用多长时间。”
白羽和潇店长坐在沙发上聊天，李执躺在右侧的沙发上，查阅着当年的那早已被掩埋的事迹，人类像是地球的光，从地球发射，什么颜色都有，罪恶，善良，自古以来如此。
潇店长坐在沙发上，看着干坐着的夏。
“你没有一点爱好吗？”
“爱好？”
“就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自己喜欢做的事，之类的。”
夏坐在那，眨着眼，思考了一会儿。
“和他在一起待着。”
潇店长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回想起教授的话，夏这样回答反而比较正常。
“你那应该只是对长辈的依赖或者别的。”
讲实话，就是和夏在一起最久的白羽看她的模样也感到不自在，或者她的白发和灰蓝色的瞳孔实在是太突出了。
中午，雨实在太大了，潇店长给他们做了饭，留他们在那吃，这几天的相处，白羽两人像是潇店长的亲人，潇店长也可能出于只有自己的干哥哥了，比较疼他两个吧。
天空还是下着雨，四个人在不算大的屋子里，吃着饭，李执依然如往常一样喝酒看电视，潇店长和他们两个喝店里拿的几瓶冰饮料，电视播放着一个电视剧，年代有些久远了，或许这个年代电视大部分已经改为叫视听装置了吧，北方那边还是叫电视。
“嗯？一会五点左右会停会雨阿。”
“潇哥，你哪来的钱买的这个房阿？”
“补贴啊？你没有吗？”
“没有啊？”
“忘了，我是从战场上逃回来的，可能没注意到我。”
那场战争之后，北方地区基本没有能住人的地方，到处是废墟，和旧日的叙利亚似的，很难找到一个完整的房屋，就算有，也住不了人，北方居民南下，政府给了他们每人九万的补贴金，军人可以获得六十万补贴金，李执便拿着这六十五租了这座海边的房屋，又趁活动买了车，这六十万目前只剩两万了，好在原房主心善，愿意把二楼免费给两人住，超市的房租只用交原房租的一半，这让两人并没有太高的生活压力。
下午的时间，潇店长和两人在客厅休闲的呆在一起，李执在里屋用电脑搜索着关于艾尔西娅的一些事，夏靠在白羽身边睡着了，少女那平静的呼吸，衬托了午间的宁静，白羽和潇店长看着电视，这样休憩的时光并不多，不过夏天到了雨纪，这种时间是最多的，在这座南方的城市，四个北方人试图融入这里，但并不能完全融入，不知道出于什么，他们在这里就算有家，也不会有什么归属感。
白羽把夏抱在旁边的长沙发上，给她盖上了一个比较薄的被子，像是她的亲哥哥一样，也多少像别的关系，至少现在还是挺温馨的，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
潇店长起身，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拿了钥匙，是汽车钥匙。
咔哒……咔哒……咔哒……
“这车老没开了，谁知道还有电吗？”
潇店长到车里去，打开显示屏，电池上显眼的红色，一眼就知道没电了，潇店长讲车开到旁边的充电桩，冲着电，潇店长回到二楼，坐了下期，转头看了看远方那个巨大的桥，已经桥中心的世纪文明建筑。
“白羽……”
旁边的夏起来，纯白的头发披散着，用手支撑着沙发，看着窗外的雨开始有变小的迹象。
下午五点十一分，外面雨过天晴，海平面上发着光，耀眼且柔和，太阳悬在海平面上，把蔚蓝色的海点亮，海平面感官上，像是有着星星由宇宙坠于海洋，地平线所连着的海平面，一切是如此的温柔，黄昏那丝绸般的光游入室内，这个世界，在这一刻，给了这个四个不幸者最大的温柔。
“走了，带你们去个很美的地方。”
“走了！李哥。”
两人跟着两个店长，上了车，不知道店长想带他们去哪，白羽和夏坐在后排，潇店长开车，潇店长把车窗放下来，傍晚的风很柔和，吹在脸上很舒服。
“潇哥，你还有车呢？”
“用军人家庭的补助金买的，不是啥好车。”
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来到这个桥，桥很长，扣在这个纯白的城市，车速度不快的开在桥上，这里的景色很震惊，黄昏把纯白的上海城变成橘黄色，白羽把胳膊靠在车窗上，托着腮，看着窗外，心里近乎没有任何思考，眼神温和，褪去了对这个社会的锋芒。
夏并没有靠在车窗，只是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头轻微的倾斜着，脸上染了黄昏，纯白的头发像发着微光，在她的脸上轻轻摇曳着，灰蓝色的瞳孔，里面有了些柔情，不在散发着沉寂，散发着希望，柔情。
潇店长右手扶着方向盘，左胳膊放在车窗上，眼神很轻松，享受着这样的场景，旁边的李店长也如此，两个人在这座城市里，压力大的时候，便会开车来到这座桥，进行简单，短暂的散心，潇店长带着他们两个，是李店长建议的，把白羽两人看成自己的弟弟，所以想带他们，晚霞下，四个人在桥上，在车里，没说什么，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安稳。
“我给你们送回去吧，你们家在哪。”
晚上七点二十一分，白羽和夏回到了那个天台，坐在屋里，夏有些低沉，眼神中闪烁着悲哀，突然抱住了白羽，因为身材矮小，只能把头埋在白羽的胸口位置，微妙的抽泣。
“白羽……白羽……我想……我想家了。”
夏带着哭腔和白羽诉说着，白羽不能做什么，看着抱着自己的夏，也想起来自己的父母，尽管和父母没有多少温馨的回忆，都是在战场度过的，也无法逃离这种对家独有的感情，白羽带着像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一个不幸之人对另一个不幸之人的怜悯，或者是更多的感情，摸了摸夏的头，手中传来了柔软的感觉， 这一刻，是两个孤儿，对家所有思念。
当一个人的活着成为奢望时，名为生存，当一个人开始追求生存质量时，名为生活。显然，夏这几年一直在生存，无论什么时候，过年，节日都是孤身一人，或者会有好心人给她些食物，白羽或多或少有楼下老人的陪伴，夏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白羽了。
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国防部。
“这真的是冈加特尔的痕迹？”
“没错，当年就是这样的，”
“应该没有激活。”
“能激活这把武器的有谁。”
“一个小姑娘，白色头发，灰蓝色的瞳孔。”
国防部内，一些人看着让他们恐惧的东西，那个带来死亡的武器，以及可能并没有彻底灭绝的艾尔西娅，他们要做的，找到夏，找到那把刀，根据他们所找来的信息，和其他人提供的信息，打算明天就去找那个女孩，找到毁灭冈加特尔的方法。
“明天，世纪文明道那里，这个超市，去找到那个女孩。”
“明白！”
这些人明白，如果这把刀不销毁，战争会再次爆发，那两个孩子也绝对不会安全。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