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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

2020-05-01 00:31 作者:槍擊敘事詩  | 我要投稿


深山别墅,此刻

 

当我将刚削好皮的半块梨递给他时,他的注意力却全在我手中用的那柄短刀上。他一手搭在我的肩上,靠近我耳旁轻声说:“多年前,你就是用这样一柄短刀将我险些刺杀。你一直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可望而不可即。”

我娇嗔地问他干嘛在这么多年后旧事重提,他轻声浅笑:“时间若是回到你在政坛叱咤风云的日子,追求者无数,你的眼中哪里容得下我呢?可是,喜欢你的男人很多,真正爱你的却只有我一个,不然,为何最后真正与你在一起的人是我呢?”

我不语。他口中我曾叱咤风云的日子,回想起来只觉恍如隔世。而现在已经丢失一切声誉的我,本无法再在社会中立足。万幸,他还是那样爱我,我与他隐居山林,靠着他一人几辈子花不完的资产悠闲地生活,我又怎能不爱他呢?

“借着今日我难得的悠闲,与我回想一下曾经那段往事吧,”他说,“就像看一场精彩的电影,好吗?”

这倒是与他生活多年来的头一次,他想回忆以前的日子——那段对他与我来说都称不上美好的时光。我倚靠在他身上,随着娓娓道来的讲述,思绪渐渐飘回数年以前。

 

皇宫,三年前

 

我拥有时间回溯的能力,准确来说,我可以将时间回溯一天,不多不少。

我第一次发现并使用这能力时,我还是一名孩童。那天我正在街上与其他孩子嬉闹,专心的我并没有发现远处呼啸而来的一辆马车,当我注意到它的存在时,它已离我不过两三米距离。我害怕地蒙起双眼,却没有感受到冲击。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一切都回到了一天前,人们说着我早已知晓的对话、做着我早已见过的事,只有我保留着回溯前的记忆,对于被“抽走”时间的人来说,一切未曾发生。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这能力的使用愈发熟练,当我高中毕业时,我已能做到随时随地,只要我想,我便可以从时间的长轴中回溯一天。

如此强大的能力匹配我强大的野心,我是梦想当上女皇、统治整个帝国的人。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听上去似乎是天方夜谭。但对于我来说,只要制定周密详尽的计划,再辅以时光回溯的能力使其完美实施,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对于各种考试,我都会在考场上将题目记下后回溯时间,背好相应的答案后再信心满满地重考一次。就这样,在入职考试中,我凭借冠绝群雄的满分成绩踏入政坛。当时的报纸上满是对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天才的吹捧,甚至惊动了当朝国王的召见,彼时王座上的他一定想不到,他口中的“国之栋梁”心中想着的却是如何一步一步高升、最终取代他这位统治者。

腥风血雨的政坛在我能力的加持下比我想象的还要轻松,各官员费尽心机想要隐瞒的黑幕我轻易就能获取。手握他们把柄的我一路平步青云,仅一年时间便上任我家乡地区的皇宫代表。按帝国法律规定,每当新一任皇宫代表当选时,都要在地区内隆重举办一场仪式,我自然不能例外。

在当时的我看来,那只是千百个无用却不得不出席的应酬之一,我还不知道,成年后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我的第一次失手…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场仪式中了。

那简直是我的潘多拉魔盒。

 

高中,青春

 

他是我从小学便认识的玩伴,也是我青春中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我自小父母双亡,在姑妈家长大的我疏于管理,由于内心安全感的匮乏,我拥有极强的控制欲。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主流社会的观点一直如此,而我却交不到任何朋友,没有人能忍受我对他们绝对控制的感觉。我知道自己这方面的问题,但我并不思考如何解决,我的能力让我不屑于与任何普通人交好。我在很小的时候便明确了我的最终目标,成为一国之主、统治整个帝国,那会使我的控制欲得到最大的满足。

他是唯一的例外。所有人因我古怪的性格疏远我时,只有他傻傻地跟在我身旁,问我有什么需求,听清我下达的“命令”后,又会尽心尽力去做。说是朋友,他简直就像是我的奴仆,他在我们都还是孩童时便让我体会到女皇的感觉。我可以将对其他人的不屑成倍施加到他的身上,又可以“赏赐”般给予他一点奖励——或许是一颗糖,或许是一个吻,看着他如获至宝般激动的神情,不得不承认,我十分享受控制欲被满足的感觉,乐在其中。

只是在高中毕业时,我主动为这段情谊画上了句号。无他,想要在政坛中混得风生水起,与我过去有关的一切关系都必须清理干净。欲利用把柄将别人玩弄于鼓掌,必先让自己没有任何把柄留下。

所以在毕业典礼上,无论他的眼神有多真挚、他的言辞有多深情,我冰冷的态度都不为所动。通往王座的道路必然由牺牲者的尸骨铺垫,而他不过是失去一段本就没有结果的感情罢了。

只是平日得到我的一块糖就能高兴一整天的他,那天哭得声嘶力竭。哭声中,我似乎听见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

 

首都,毕业后

 

爱情会让一个人变傻,或是心甘情愿地装傻。

我不知道他是这两种情况的哪一个,不过,当我在杂志上看到他作为金融峰会中最年轻的代表出席发表演讲时,我知道他一定不傻。

政商两界关系密切,想在政治道路上一帆风顺,与商界产生联系不可避免。而他年轻有为,几乎与在政界崭露头角的我如出一辙,无论是为了私情还是仕途,与他再次交好无疑利大于弊。只是,这么多年不见,且毕业典礼上被我无情拒绝后,我们间还留有曾经的感情吗?

怀着多种考量,我通过能接触到的金融界人士了解到关于他的详细经历。

毕业后,他不顾家里的反对进入金融界,一没背景、二没钱财,这样一个愣头小子竟凭借自身敏锐的商业头脑在野兽横行的金融界生生杀出自己的地位。

近年来,他的投资意向已明显倾向于政治要员的行政方向。

我嘴角轻挑,不愧是曾喜欢过我的人,与我一样野心勃勃。

 

皇宫,三年前

 

当司仪宣布我的项目投资者入场时,我惊呆了,从宫门款款走进的赫然是他。

我曾构想过无数再见的桥段,可没想到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会如此平淡。我与他对视时,他的眼神产生一丝波澜,却再无曾经那般炙热的情绪。我知道,经过时间的洗涤,我们两人间的感情已被冲淡。

整个白天的仪式中,我与他都忙着各自的应酬,不断的举杯碰杯,我喝着政界的虚伪,他咽着商界的辛酸。自始至终,我与他都没有任何交流,我们变得像两条平行线,明明存在于同一个世界,却永不相交。

无聊的重复动作使我感到厌烦,傍晚时分,我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提前离开了宴会,回到了宫中自己的房间。

深感疲惫的我还来不及回忆与他曾经的往事,我的政治对手——现在已是竞选的失败者——敲开我的房门,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

对于他的拜访,我嗤之以鼻。实话说,我很同情他的遭遇。他的身世我有过基本了解,大抵上竞选打造的形象就是平民出身、靠自身努力奋斗攀至高位。他是位难缠的对手,我记忆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竞选他获得了成功,不过正像我预料的那样,政坛中没有人能够做到一身干净,何况已经到了与我竞选地区皇宫代表的位置。通过多次时间回溯,我逐步掌握了他在政期间行贿的详尽证据,当“最后一次”竞选,我将这些证据摔在他的演讲台上时,他整个人再没了声音。

他固然足够努力,但如果阻挡我的道路,那我只能让他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我没有任何负罪感,踏路前行时,没有人会考虑铺路石的感受。

这位可怜人虚情假意的恭喜令我作呕,我起身走到床边欣赏帝国完美的夜色,虽然我无法忍受他拙劣的吹捧,但刚刚当选皇宫代表的我不得不显出高位者应有的礼仪。我本做好打算,让他再说两分钟后,直接将他赶走。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超出我的意料。

吊灯在玻璃窗上照出房间的倒影,倒影中,我看到他从袖口抽出一柄短刀,面目狰狞地全力刺向我的背部。

他或许也想不到我还注意着他的动向,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的闪身使他的攻击扑空。他向前扑倒在地,在他挣扎着想从地面站起时,受惊过度的我捡起他掉落在一旁的短刀,不顾一切地向他的背部刺去。

鲜红的液体从他背部的窟窿中流出,犹如红葡萄酒涌出酒桶。

尽管心跳不断加速,我努力克制着急促地呼吸。“不要紧,”我安慰自己,“就像往常一样,只需要抽取一点小小的时间就好,一切都会避免。”

正当我准备施法时,敲门声再次传来。

我抬起头,注意到房间门没有上锁,为了刺杀我,那人甚至只是将门虚掩便进来了。

我迅速起身冲向房门,但来不及了,门被轻轻拉开。

门外站着的是他,门内,是满身鲜血、手握短刀的我。

“你…你…”他瞪大双眼,半天说不出话。他并没有转身逃跑,可能是第一次看见尸体,被吓到了吧?

“来,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不发颤,用空闲的手将他拉入房内,同时锁好了房门,“就像以前一样,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伤害朋友呢?”

我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任凭是谁都不可能无视落地窗旁鲜红的尸体与房间内弥漫的浓烈的腥味。但他像是变回了多年前那个傻傻的男孩,被我牵着一只手,他真的与我面对面坐在床上。

“我想向你解释这一切,你愿意听吗?”我问。其实直接时间回溯是更为稳妥的办法,但我想至少安定住他,不让更多人“参与”进来。

他点点头。

我将这个人企图刺杀我的过程详尽地描述给他,同时着重强调了他的背景以及他与我的旧怨。我希望他能够理解我的感受,明白我过失杀人的处境。

然而,多年以来,我第一次没法控制他的想法。听完我的讲述后,他微笑着提出了他的看法:“你说的这一切,都需要有人帮你作证,毫无疑问,这个人是我。但如果想让我出庭,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想不到多年后,经过金融界的洗涤,他已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我没有耐心与他纠缠,决意时间回溯。我轻抬右手,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魔法…

几秒种后,一切无恙。他沉默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复。

时间回溯,失效了。我不敢置信地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可时间仍向前流动,丝毫不受影响。我再也不是那个独立于时间之外的存在了。

这使我不得不重视起他的条件。

“你想要多少钱?”我冷冷地问。

“如今能够给你的意向项目投资,我怎么会需要钱呢,”他说,“我要的是你。”

“我?”

“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摆平…”

“别做梦了!”我大声喝止住他,怒火在心底燃烧。这么多年过去,他竟还抱有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更令我愤怒的是,他竟拿这幻想来威胁身陷囹圄的我。

“所以说,你不同意咯?”

“绝不同意!”

“好,”他站起身,走向房门,“那么,我就要向国王告发你。”

多年来的努力将毁于一旦,我的梦想、我的人生…所有的一切,都将会随着他的告发化为泡影。望着他的背影,我的视线愈发模糊。他的话将我头脑中理智的屏障炸开一个巨口,愤怒与怨恨潮水般呼啸而入。

我握紧短刀,不顾一切地刺向他的背部。被刺中的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房门,门外站着等候他的商界朋友。

 

皇家高级法院,三年前

 

并不出我所料,审讯当天,法院内外挤满了全国各个媒体的记者与围观者。毕竟仅一年前还是全国瞩目的政治天才,如今却被指控两项罪名:一起故意谋杀,一起谋杀未遂。

是的,他没有死,听说命悬一线,被医生抢救回来了。

当他决定告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彻底失败了。

一切都像我想象的那样,缺少证据的情况下,法官并不相信我关于第一起谋杀案防卫过当的说法,更何况第二起谋杀未遂的受害者还当堂控告我如何在政治斗争中对那个人给予加害,最终刺杀其身亡。

被我握有把柄的各级官员,此刻也不惜一切要将我抹除。对他们来说,我就是他们过去的污点,除掉我,就能逃离曾经的阴影。在我被关押期间,我被他们和媒体一起描绘成为上位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出卖身体的恶毒女人,那段时间的小道报纸为我冠上五花八门的名号,对我的每一个称谓最后都以一个女字旁的字收尾。社会舆论的重压,加之他言之凿凿的控诉,足以让最仁慈的法官坚信,只有死刑才能让我罪有应得。

唯一出乎我意料、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的时间回溯能力,一直到法院下达判决,我都没能再次使用出来。

一审判决死刑,但没有立即执行。一周后,我的上诉被法院受理,再审时,他收起一审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转而谈起我在政期间对帝国的贡献。流程几乎不变,我被改判为无期徒刑。而后短短一个月内,我由无期转为二十年有期徒刑,再由二十年转为十五年。最终,在不被公众和媒体知晓的情况下,我被秘密释放。

护送我的士兵说,死掉的那个人因特立独行也算树敌无数,杀了他本罪不至死。现在又有人愿意出钱为我赎罪,自然能够提前释放。

不用再详细问,我已知道那人是谁。

出狱后,原本分配给我的房间已被没收,士兵带我上了马车,一路行至位于遥远西部的深山荒林中。林中有一幢修葺完好的别墅,豪华程度直逼皇宫。

走近大门,他正端坐在位于大厅正中的红沙发上,神情肃穆。

他让我站着别动,自己起身走到我的面前,半跪在地,轻声说:“我爱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再听到这句话时,我感到发自内心的兴奋与感激。他还是他,金融界最年轻的天才,我却早已在社会失去自己的位置。

万幸,他仍像当初一样深爱着我,纵使我已一无是处。

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

 

深山别墅,此刻

 

“你看,正如我说的那样,喜欢你的男人很多,他们或醉心于你姣好面容和身材,或垂涎于你的地位;抛开一切后,只有我是真正的爱你。”他看着我的双眼,深情地说。

我轻笑一声,随即正色道:“不过有一点我要重申,当时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是那个人刺杀失败,才被我杀死的。”

“当然,你说的当然是真的,”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的刺杀行动就是我指使的,我怎能不知道呢?”

“胡说什么呢…”我心中一惊,但看着他半开玩笑的表情和轻松的语气,我又松一口气。

“没有胡说啊,竞选败给你后,他多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他说,“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找到了他,给他提供了短刀并告诉了他详细的计划。我向他保证,只要他刺杀成功,尸体的处理工作完全交给我,并且,我能让他坐到你的位置上。”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我惊恐地远离了他,靠向床的另一侧,“你…你要杀了我!”

他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你说的对,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但我并不想杀你,因为按照我的计划,那个人就应该被你反杀。”他顿了一下,“计划内甚至包括了你刺向我的那一刀。”

我死死盯着他,不敢喘气,他温和的外表此刻变得可怖起来。

“你不用惊讶于为何我能计划到意外发生的这一切,我只能说,它只不过对你而言是一个‘意外’而已。”他说,“你应该能够理解我说的这句话。”

“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很疑惑,明明事情不必发展到这么糟糕,明明你还可以挽救,”他话锋一转,“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你的时间回溯能力却失效了。”

“说起来你的能力还真是好用,差点打乱我所有的计划,不过也从另一方面帮我完善了计划。”他微笑,“其实他的第一次刺杀是成功了的,我在门外目睹你满身鲜血倒地后,却忽然双眼一黑。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发现我正在一天前的会场中。那时我便知道,你的能力,是时间回溯。”

“你没有这段记忆,对吗?因为想要实施我的计划,你就必须拥有‘全新’的记忆,为此,我不得不在你使用能力后的基础上,再次使用我的能力,”他说,“将时间回溯到两天前,不多不少。”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颤抖地问。

“没错,我的能力与你的相同,只不过在能够回溯的时间长度上比你多了整整一天。”他说,“我能感知你运用能力时时间的变化,这时只要我同时使用我的能力,回溯的时间就会出现重叠,你抽走的那一天会被我抵消。给你的感觉就是没有变化,而你就像其他普通人一样,没有相关记忆。”

“在我的计划中,那个人是必须死的。经过一遍一遍的回溯,你的反杀愈来愈熟练,但有一点偏离了我的计划,”他说,“目睹你的行凶,以此要挟你与我成婚。只要你成为我的妻子,以我们两人的能力,处理掉一具尸体,易如反掌。”

“可惜,在不断的回溯中,每当时间点走到那里,我得到的都是你拒绝的答复,我才意识到你的傲气已经到了何种地步。”他说,“最后,不得已,我只能策划让你身败名裂,被社会抛弃后,再以更高的地位出现,以此得到你。”

“事实证明我的计划是成功的,当我再次向你求婚时,你的激动远在我之上。”

“别靠我那么远嘛,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也给你削一块梨吧,”他随手拿过我刚刚削皮用的短刀,“看,这柄刀,熟悉吗?这就是你刺向我的那柄刀。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我当然一直保留到今天。”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它不在法院的证物档案中?因为在你丢下刀夺路而逃时,我趁机把它替换掉了。”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法院和你确信,这是一起谋杀未遂案。”他将刀举到面前给我看,“仔细看,这是一柄伸缩刀。为了防止危险,它本来就被设计成刺入皮肤后就会被卡住,刀尖离我的内脏还远着呢。同时为了防止你真的将我杀死,我还特意穿了加厚的礼服。你割破了我的静脉,伤势不小,但远不致命。在我用一柄实实在在的短刀替换它后,你和你的律师都深信,这一刀几乎夺走我的性命。”

“其实实话说,你对我造成的伤势完全不至死刑,如果我为你作证你的防卫过当,可能判个三四年就可以出狱了。”他说,“可是那样我得不到你啊,没办法,我只能靠着时间回溯的能力,一步一步让你走入我预设的导轨,最终,在这幢别墅中与我幸福地生活。”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些…”他是一个恶魔,可是在这深山的别墅中,没有人能来帮助我。我只能尽量远离他,颤抖地抱着被子。

“这样一个精明的计划得以实现,却不能倾诉给别人,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他说,“不过后来我发现,如果我将这些往事完全揭开给你看,你眼神由惊讶到绝望的变幻,实在令人享受。我承认,我乐在其中。你就是我最好的倾诉对象。其实这么多年我向你倾诉过很多次,只是你的记忆都随回溯的时间而一并抹除了。”

“不要害怕,正像你说的一样,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间怎么会互相伤害呢?”他靠到我身旁,拥我入怀,“而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更不会对你做什么。”

“现在,你只需要闭上双眼,再次恢复意识时,等待你的依旧是葱郁的山峰、幽静的别墅、与世无争的生活,以及永远深爱你的人。”

 

深山别墅,某日

 

薄暮时分,太阳落山前最后一抹光亮由天窗照入,整幢别墅沐浴其中,显得温馨十足。

我在厨房中认真将萝卜切成块,为今晚的晚餐做准备。

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不用回头,我知道,是他。

“我正在准备晚饭,想亲热也请等一下。”我柔声说。

“家里的家务都是交给你的,你也挺辛苦的,”他浅笑,“来,休息一会,亲爱的。与我一同回忆一下曾经那段往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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