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凶手
“不论你是穷还是富。身体是否健康，明天我们都没有区别…演出开始了….…太美了，我要留下来……我正看着地球在眼前土崩瓦解，超极火山扬起的火灰会首先笼罩拉斯维加斯，然后是圣路易斯，然后是芝加哥……”
“2012？还看这么老的电影？”王弋的话从后面传来
“这也不算老吧，本世纪初的电影。也就十一二年前的。2012年到今年正好十年呢”
“你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看电影，主编看到了不得扒了你的皮，我看她早上就黑着脸，怕是她男朋友又惹她了，劝你别触霉头，咦，房龄呢？”
“在上厕所。我看他今天似乎挺高兴的，怕不是在路上捡到钱了。”
“他昨天告诉我明天和女朋友出去玩，今天要请假呢。”
“呵呵，我看悬了。”
“你负责的那起杀人案进展怎么样了？”
“我又不是警察，我表哥又不肯告诉我。没进展。”
“亏你在警察局有人呢，这么好的资源，这么大的新闻，唉，浪费了。我听别人说那几个案子的作案现场有手印有脚印，但是警察就是找不出来凶手，梅姐说她在警局的朋友说那些手印脚印都只有框架，没有纹路，也就是说没有指纹和脚印。”
“真是怪事。那天我也去了现场，乱七八糟，血到处都是，我表哥说明明有那么多线索，但找不到一点思路。”
“宣传部那些女的说是闹鬼了。”
“别听那帮女的胡扯，哪有那么多鬼？我问过了，那地方之前没有闹过鬼。”
“你们在聊什么呢？”
“肖主编，我们在聊我负责的那几起凶杀案。我下午还打算去看一下。”
“嗯，房龄呢？”
“上厕所去了吧。”
“哼……”
“肖主编，您今天的妆没昨天好看啊。”王弋一脸惊愕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干好你自己的事。”她说完就离开了。
“你吃错药了？怎么还敢惹她？”
“你们在聊什么啊？”房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走到自己的办公桌，翻了几页，拿起一张纸条走了。
我想到有好戏看了，便在后面偷偷跟着他，看他走近主编的办公室，关上了门，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吼声从办公室传出
“滚……”我捂着嘴偷笑，率先跑回办公室，平静地看着房龄一脸颓气地回到办公室。
“怎么回事，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大，吃错药了吧？”
一个年轻男人躺在床上，白衬衫靠近胸口的部位被血染红一大片，上面插了一些碎玻璃渣。一些书掉在地上，还有一些玻璃碎片。家里的贵重物品都还在，地面上有一些血脚印。死者名叫王焕金，晨宇建筑公司老板。名下二十余处房产。表哥和同事的结论一样:与前几次作案一样，凶手都留下了脚印和手印，但是对调查没有帮助，死者和前几名受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富有和有一定名气。这也是他们仅有的联系。凶手都没有拿走贵重物品。警察认为他是一个仇富者，生活中应该是一个不如意的人，曾遭受很大打击，以至于发生心理上的扭曲。有人划走了他们在银行的存款，这些受害者相互没有社会关系上的交集，警方的结论都倾向一个观点：凶手同时还可能是黑客，他黑进了银行的网络，划掉了这些人的存款。
“你怎么也来了？他是你同事？”表哥看着我惊讶地说道
“又发生了同样的案子，我当然是过来采集素材了。而且，有人雇了我调查凶手。他叫房龄，今天请假被主编骂了一顿，他请不了假，也不想在报社待着，就和我一起来了。”
“谁？你的老板要你来干活不需要雇佣的吧。”
“不是他，至于是谁，我有义务保护雇主的隐私。”
“呵，是这个男人的妹妹吧，算了，你们过来查，多个帮手也不是坏事。但是查明之前不要把风放出去了。”
“知道。”
“我们去看监控录像。”
“这次有监控录像了？”
“他妻子说是这个王老板自己安的。自己平时不在家，怕老婆和儿子有意外，也防止小偷。”
“这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男人走进卧室，来到窗户边，打开窗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随即点上火，开始吞云吐雾。一分半后，他把烟屁股随手扔进烟灰缸里，躺在床上开始看手机。（镜头切换）男子坐了起来，来到房门口，关上灯。房间随即黑了下来。窗户上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窗帘在动，男人起床来到窗户边，打开纱窗，关上玻璃窗，但是人影化为松散的白烟，随着正在关闭的玻璃窗的夹缝飘了进来。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影，站在床尾边，床上的男人过了很久，才猛地弹起，像是才发现。他急忙下床扑向房门，人影闪了一下，出现在他对面，男人赶紧后退，打翻了一个杯子。随后跪下向人影磕头，那个人伸出手，将他提在半空，又狠狠扔在床上，右手指了指地面，一些碎块浮起，有以极快的速度甩向男人的胸口。那个人影转了头，帽檐遮住了他的脸，他摘下帽子，黑框眼镜下面是黑紫色的眼眸，精致的鼻子和扬起的漂亮的嘴巴，很像是动漫里的男孩子。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长相的人，他应该只存在于AI技术塑造的虚拟人物中。脚印、手印、凶器都有。人不可能变成一股白烟进入别人的房间，再重新组合成一个人出现在他的房间内。但是我们在附近几乎把地面掘地三尺，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线索。表哥一个同事建议从监控录像着手。于是他们再次调集那及其杀人案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着重观察白色的人形烟雾。
在仔细反复观察将近四百个视频后，我们终于确定了那个白色烟雾出现的地址，白杨区华邦新苑A区六栋小高层附近。
今晚工作量太大，所幸房龄过来了，速度也快了不少，但还是做到了凌晨两点才结束，表哥他们决定明天去调查，和他们吃完夜宵，我和房龄在警察局的椅子上对付了一晚。临睡前给王弋发了短信，让他帮我们请了半天假。
等我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身上披着一套警员穿的冬大衣。不知道是谁给我盖上的。一个女警员见我醒了，招呼我吃午饭。吃完午饭和警察们道别，我让房龄自己回报社，我一个人前往华邦新苑。
表哥见我来了，说他们还没有查到具体是从谁家出现的，几句话把我打发走，我见在那里暂时不会有新消息，就回到报社，整理好关于这几起案件的资料素材，跟进进度。如此，最后接尾就不用再费时间精力。
凶手找到了，不知是谁放的风，我给表哥打了一个电话，证实了这件事情。表哥说那个人说的太离谱，但看起来像是真的，现在正在对他进行精神鉴定。我赶紧收拾资料，起身赶往警察局。生怕被其他报社抢了先。
警察局没有几个人，更没有记者，似乎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年男人正在和一个警官打扮的人谈话。随即，他们进了一个房间，不多时，他们又出来了，在他们的后面是一个青年男子。也带着一副眼镜，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架。“现在近视的人可真多。”
那个老年男人和警察结束了谈话，像我们这边走过来。一个警察迎过去
“头儿，怎么样？”
“那个家伙精神正常，但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你们把他带过去，我亲自问他。”
表哥和他打了声招呼，介绍了我，相互得了招呼算是认识了，在我的一再保证下，他同意我可以在旁边看。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还要问什么？我再重复一遍，是他杀的。”
“我听他们说那个鬼是你创造出来的？”
“是的，你听说过菲利普 实验吗？它是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由加拿大多伦多精神研究学会实施的，目的是为了了解虚构的历史人物是否可以通过参与者的专注的努力死而复生，他们给这个虚构的人物取名菲利普，并赋予其个性和完整的背景，为了让他看上去更加真实，还绘制了一幅肖像画。研究小组人员熟记人物的传记，研究他“活着”时的一切活动，研究小组在实验初期的几个月一无所获，但是后来他们发现提问问题，敲一下代表“是”敲两下代表“否”时，他们真的可以和他通过敲桌子交流。后来研究组成员违背约定，告诉“菲利普”他是他们创造出来的，之后，所有的沟通都停止了，一旦否认“菲利普”是真实的，那么他就不复存在。我正是因此产生这样的灵感，把他创造出来的，他花了我两年的时间，不断地承认他的存在，我本以为自己失败了，但是没想到我成功了。”
“这就是你给他写的背景资料吗？”我旁边的警官问他
“是的，怎么样？”
我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笔记本，他的名字一栏写是 赵焕之，生日，性格，职业，能力，家庭情况一应俱全。甚至还包括了个人信仰。他是无政府主义者。他把受害者的钱全部兑换成现金，扔进了贫民窟。在个人能力中，他是黑客，精通计算机技术，可以进入任何一家官方或是民间的网站。同时可以化为白烟轻松进入别人的家中，将其击杀。还可以控制物体。而全篇都没提到他在作案时会把住人家的贵重物品带走。不知是遗漏还是有意为之。总而言之，这个被创造出来的人完全是按照创造者给他的设定作案的。在笔记本的后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和我在监控里看到的一样：黑色鸭舌帽，长发微卷，戴着黑框眼镜，黑紫色的眼眸，纯白色的体恤，脖子上戴着一个刻着五芒星图案的吊坠。
“为什么要杀他们？我就是讨厌他们，讨厌那些有钱的人，讨厌那些白领高管，所谓的社会精英，衣冠禽兽，在所有的国家，都是极少的人掌握着大部分的资源。他们的原始积累哪一个是干净的？有多少不是游走于法律边缘。钻法律的空子，而我们遵守法律，却连生存都成了问题。我厌恶这些人，从他们富裕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有了罪，他们的原罪就是富有。你们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我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有些问题必须要用极端的手段解决。另外，告诉你们，那些钱我都给贫民窟的贫民了，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生活的。”
“不可救药，等待判决吧，我们走。”警察淡淡丢下一句话，离开了审讯室。
“你们不想看看他是怎么出来的吗？”他在背后说道，我和旁边的警察一同停下脚步，回过头。他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似乎进入冥想状态，随后审讯室里凭空出现了雾气，一个人影由模糊，逐渐清晰，一个男子就这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黑色鸭舌帽，长发微卷，戴着黑框眼镜，黑紫色的眼眸，纯白色的体恤。脖子上带着一个刻着五芒星图案的吊坠。和 照片里是同一个人。他向我们伸手打了招呼，随即便消失了，而雾气也逐渐散去了。旁边的警察比我先一步缓过神来。附近的警察看到这一幕愣在那里。我们都看到了一个人凭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审讯室里的男子在赵焕之消失后也倒在地上。
临走的时候表哥反复交代我不要把实际情况写出去，就说是肖奕杀死了那些人。警方在案情通告和其他媒体也会这么说。哦，审讯室那个人叫肖奕。
大约在一个星期后，从新闻上我得知他被判了死刑。而赵焕之，这个被他创造出来的人也不会再出现了。
深夜，下班回家，路上迎面走来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和我擦肩而过。走了几步路，我看到几名交通警察围着一辆被严重烧毁的车，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后座被烧焦的人形物体。我想起来刚才那个人，回头看去，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第二天，表哥告诉我一个老板出了车祸，他们在监控里看到了可疑人员，很像赵焕之，同时，我得知第二个消息：肖奕被执行了死刑。他是我知道的为数极少的死刑没有判缓期执行的人。可能是真的忌惮他那创造灵魂的能力吧。他死了，那个人就消失了。
自那之后，我在没有遇到相似的案件。他确实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