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猫:刀枪火海》四十·蚍蜉撼树
本作为同人作品,灵感来源于生活,含有部分 原创角色和世界观。若有雷同之处,请与我联系。 作品更新进度不固定,全看作者咕不咕(bushi)。 欢迎各位在评论区或者私信里提出建议,本人很好相处的! 听说点赞的话……会更新更快?( 祝各位有个好的阅读体验! (终于想起b站密码了( —— 夺明狱,重监区。 钟声响起,守着正门的士兵交接班了。接过有些发烫的火把,下岗的士兵和接班的寒暄几句,便急匆匆地赶着回家了。 士兵扶扶头盔,不停地打着哈欠,倚着冰冷的铁门,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入夜已深,后半夜里白天的热都已被冷气降服,这让士兵捂紧了甲胄里的衣服。 “叮……” 叶子落在门框上,响起轻轻的金属碰撞声。 夜晚很静,静得异常。 士兵正打着盹,脑后,突然闪出一个棍棒。一个重击,士兵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无声地倒下,被猫接住。 很快,袭击者从士兵的腰间摸出一串钥匙,在微亮的月光下,轻轻地插入锁孔,试探着转动。 “吱——”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响声,吓得众猫连忙伏地,静听里面的动静。 月光更暗了。许久,才响起钥匙继续扭动的窸窣声。 门悄然开了一个缝。从缝里探去,大牢里黑漆漆的,一丝光都照不进来。仅有的几处栏窗里也不透一丝光亮,仿佛这里只有黑暗。 一只猫从缝里溜进。不久后,门里响起几声细微的声音:“没猫,快进来。” 从门缝里进去,火把的光霎时照亮黑暗的牢狱,脚下的水洼倒映着一只只用布裹着的脸。轻轻迈步,水坑就被砸出波纹,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顺着火把的光望去,大牢里的房顶吊着几条锈迹斑斑的铁链,渗着几滴房顶的污水,水滴在身上,格外的寒骨。 微微动颤,声音就在牢里回荡。顺着乌黑的砖墙看去,前路仿佛一漆黑无比的洞,深不见底。 旁边的木栏里,零零散散地卧着几只熟睡的猫。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竟然没有惊醒他们。火把的光在他们的脸庞晃动着,映出他们脸上的刀疤、血痕和泥垢。 细听,四周是起起伏伏的鼾声,有时会突然响到如雷贯耳,但最后,都会在潮湿和阴暗里归于沉寂。 向前走没多远,尽头墙体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们的目标,这些闯入者突然有些心慌。 突然,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唔……” 闯入者们瞬间捕捉到了!他们慌张地举起武器,朝着四周的黑暗使劲地挥舞着,仿佛要将这无边的黑暗驱散。 可,牢里没有什么动静。这一举也不过是风声鹤唳罢了。 当众猫杯弓蛇影的时候,闯入者中,一只猫并没有慌乱,而是眉头紧锁,锁成一个八字。 “大人,这……走到现在,那两只小猫呢?”一手下颤颤巍巍地问道。 “我也很好奇,他们去哪了。” 武铭环视一周,轻轻一笑,突然大声说道:“都出来吧,你们装囚犯的演技太差了。” 先是一阵寂静,然后,在干草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里,一双双红色的瞳孔在黑暗里相继现身。细看,每一个监牢里的囚犯都缓缓站起,褪去囚服,举起刀枪兵刃,将武铭他们包围! “那俩孩子,应该成为了你们的猫质了吧。” “唔……” 果然如武铭所料,白糖和小青被士兵架着,从一阴翳的角落里缓缓走出。 在众士兵的围困下,大牢内外被围成一个死圈,不容任何的空隙,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不会干扰到包围圈。 武铭身后的众猫一脸惊恐,相反,白糖和小青的神色反倒没有丝毫惊慌。 “武族长,您既然知道我这里是包围圈,又为何要来呢?”杨族长现身,带着微笑问道。 “你觉得呢?”武铭也笑了笑,丝毫不怯场。 “你觉得,我这包围圈,你可以逃出去吗?”看到武铭没有丝毫慌张,甚至有些得意,杨族长突然感到一丝不安。 一种……直觉上的不安…… “多说无益。”背后,武铭挥爪,打着暗号示意各位突围。 正当杨族长下令的时候。武铭身后,一浑厚的吼声突然迸发! 大飞猛地发力,一招“巴蛇吞象”霎时飞向士兵们! 事发突然,士兵们没有料到,再加上大飞韵力浑厚,他们毫无招架之力,生生接下这一招! “轰!” 尘土飞扬。浓烟里,武铭几个箭步,如一道虚影幻现。 擒贼先擒王,他冲着杨族长的脸,一拳奉上! “嗬!”杨族长交叉着双臂才勉强接下。 身边,作为猫质的白糖和小青早已消失不见。稍稍一愣神,一道金光在杨族长的右侧闪来! 白糖接过武铭递的正义铃,俯身躲过几片飞溅的瓦砾,做宗的韵力闪耀,汇聚在正义铃上,蓄力,挥下! 杨族长侧身轻松躲过。正当他万幸于白糖没有击中他时,他身后的墙,在白糖全力一击的震荡下,俱为粉碎,哀号着倒下。 于是,以后便是连锁反应,如千里之堤的大牢,仅被一击击溃! “快跑!”武铭吼道。 这大牢早已年久失修,头顶的石墙经不起晃动就轰然落下。石灰抖落,石墙倾斜着笔直地朝着下方砸去,在黑暗里速度快得惊猫。 而下方的,一群正激烈交战的猫根本来不及躲避! 只见两道水袖飞来,淡蓝色的光芒笼罩在上空,如飞舞的白卷轴般,迎着石墙巨大的冲击力,竟硬生生地将它托起! 小青咬着牙,逼着自己使出浑身韵力。 “快跑!” 待猫逃走后,石墙才闷声砸在地上,凹出一个窟窿。 武铭他们趁着士兵忙于躲避石瓦的疲软期,从事先炸开的洞里逃出。 逃出牢里,牢外的包围圈又将他们逼入绝境! 火光下,是黑压压的一片。他们举盾持枪,蓄势待发。 一切还没完! 当然,这些武铭带来的民兵可都不是吃素的。见到外围袭来的士兵,立马冲上去,杀红了眼般反抗! 刀枪碰撞,韵力爆破,血液横飞! 举刀格挡,横踢,于是一个士兵飞出去! 然后,用盾接下火球,摸着滚烫的半截棍,一挥正中后脑勺! 只见打宗韵力的光一明一暗,一暗一明,交替着对民兵们发起进攻。火球燃烧着,灼着空气里的浮尘,然后如箭般命中民兵的盾!韵力附着的刀利可斩铁,钝可破墙,士兵们拿着他,就这么发力,狠狠地朝着民兵的脸砍去! 可不知怎么的,这些民兵根本不怕韵力。韵力根本伤不到他们半根毫毛,只是轻飘飘地留下一丝灼烧。 可这些民兵,根本就没有韵力! 没有韵力的普通猫,怎么不会畏惧京剧猫呢? 看似杨族长这边猫多势强,但打着打着却一直处于劣势。他们不断地用韵力进攻,不断地压制民兵,却一直不肯向前。反倒是武铭这边越大士气越旺,打法也越来越凶。 白糖拿着正义铃,发泄着这些天被俘虏的不满情绪。迎着众士兵的火力,他灵活地躲避着,时不时地借力反攻。 面前的长刀直刺面部!白糖用金铃侧面拦下,顺势起跳飞踢! 一挡一旋一折,就轻松化解了一波进攻。 韵纹在胸口浮现着,金色的光在火光里格外耀眼,吸引着火力。 “嗬——奔龙!” 龙体盘旋,直接炸开一处大坑。金光穿梭,划破层层烟尘的阻碍,直接给包围圈炸出一个口子来! “快堵上缺口!别让他们跑了!”杨族长怒喊。 这一群龙套哪能伤得着白糖呢?又是一套连招,横斜挡波,韵力的冲击波挑飞了几个士兵。 突然,面前杀出几个锃亮的刀!趁着白糖落地的缓冲劈开! 眼看就要逼至眉梢,白糖左脚起蹬,向右方扑去,接住小青营救的水袖! 小青默契地将水袖甩起,在空中,白糖的正义铃借着小青甩动的惯性,来了个大横扫! 这横扫,一举冲破包围圈,砸出了一个大口! 白糖安稳落地,还没等他张口炫耀的时候,小青就一个爆栗:“白糖!你这么鲁莽,是准备送死吗?!” “疼疼疼!小青姐姐我错了行不行……” 看到白糖委屈的神情,小青有些哭笑不得,安慰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不过,你这体术确实变强了很多。” 看到小青一脸的傲娇,白糖内心是嫌弃的:“切,想夸我就直说嘛,别学武崧的死傲娇。” “白糖,小青,快来帮忙!”大飞的声音传来。 “来了!” 这边,包围圈已经不成型了。缺口已经越来越大。看到赶来的白糖和小青,大飞喘着气说:“白糖,你没事吧?” “我和小青姐姐都没事。武爷爷呢?” “他跟俺说,他先带猫赶往夺明塔了。让俺们突围后立马过去。” “这么快?他是怎么突围的?”小青急忙问道。 “武爷爷实力这么强,突围快不是很正常嘛。”说罢,白糖就接过大飞递来的水壶,大口大口地喝着。 “就算实力这么强,突围也是件难事。单凭他自己,怎么可能打破包围圈?”小青说。 “他不是自己带的有猫嘛。几个猫一起,突包围不难啊。”白糖说道。 大飞则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而这边,战况愈烈。 “兄弟们,上!他们的韵力都是纸老虎,伤不到我们!” “上!把这群宗宫的走腿砍光!” “什么京剧猫?就你们那点韵力,省着回家煮饭吧!” 民兵们杀疯了,他们士气高昂,肆意砍杀,刀都抡出钝角了。火球砸在盾上如海水中的一点波澜,没有丝毫动静。甚至有些大胆的猫,直接用身体接下韵力的火球。 “俺总觉得,很奇怪。”大飞忽然开口。 “白糖,小青,你们说,普通的猫怎么可能打得过京剧猫?况且,还能生生接下韵力的攻击。” “民兵们都是武爷爷精心挑选过的。打得过很正常嘛。”白糖不以为然。 “不是,白糖,你想,你不觉得,俺们似乎……太顺利了……” “俺们这次劫狱,有过什么波折吗?” 似乎……真的没有,太顺利了…… “俺想,这些猫,像是故意放水的。好像就是想要……拖住俺们一样……” 大飞没有说完。白糖和小青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纷纷睁大了眼。 他们才知道,他们,好像掉进陷阱里了。 白糖明白了什么。他还小,但这点还是能搞清楚的。 说到底,武铭的计划很简单。先故意让白糖和小青被捕,然后集结所有兵力,假装尽全力去救他,从而吸引三位族长的所有注意力。 然后,趁着此时宗宫兵力的空虚,再把重心放在进攻夺明塔上,炸掉它! 夺明塔,这也是武铭本次行动的目标。 所以,他提前让风无忌和武崧带队,先行去夺明塔附近埋伏了。 而如今,夺明狱一战里,只出现了杨族长,却没有出现应该出现的另外两位族长。而且,宗宫兵强马壮,战斗实力不容小觑,大飞他们却没有遭遇到本应该有的阻力。 这一切,似乎都那么顺利。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会不会……宗宫的兵力,根本没有被这里吸引,也就是根本不在夺明狱,而是在……夺明塔? 或者说,他们的计划,被识破了! 而这,正是武铭提前突围的原因。 “……武崧有危险!快去夺明塔!” 夺明狱的上空,火燃烧的烟雾已经淡了。 —— 夺明城,夺明塔下。 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军队迅速地将夺明塔四周包围得死死的。从上空向下望,一队队的士兵从路口前跑过,举着刚点燃的火把,爪里开刃的矛和枪铿铿地碰着,场面如此宏大。 此时,夺明塔所在的广场灯火通明,士兵们猫声鼎沸的像在放炮仗。这大阵势,难免吸引附近的猫民前来围观,然后被把守隘口的士兵呵斥着撵回家去。 看来,宗宫已经将夺明塔封锁了。不用想,他们肯定察觉到武铭的计划了。 塔下,尚族长和嵛族长严阵以待,严肃和凝重的神色陡然写在脸上。一圈圈的巡逻过去,手下传话道:“报告尚族长和嵛族长,没有发现民兵的踪迹!” “没有?那……怕不是我们的行动打草惊蛇了吧?我说也是啊,搞这么大动静,怎么抓猫啊?”尚族长愤愤抱怨道。 说实话,嵛族长心里也没有底子。关于武铭的这些情报都是永苓说的。他们相信永苓这些空穴来风、没有溯源的话,不可能是出于对他的信任,最主要还是……他们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办法吧…… 看似宗宫控制住了民众的舆论导向,实际上,只要武铭这里一个爆发,宗宫很有可能就会被舆论碾压。 而且,武铭打了这么多年的群众基础。到时候若是真分裂宣战,民众们还真不一定站在宗宫这边呢。 而且,嵛族长他们没有任何武铭的把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肯定是被动的一方。 他们若是有制裁武铭的方法,还会在这里被其他猫牵着鼻子走?还会相信一只怪异的猫? “嵛族长,你这消息来源是真是假啊?这么大动干戈,到最后又没有任何收获,你怎么向手下交代?”得到尚族长的质疑,嵛族长丝毫不意外。 可他,也只能指望面前这位……刑部侍郎。 永苓并没有察觉到族长们情绪的变化。他一脸轻松,好像对没有任何发现这件事预料在先。四下散步漫走,永苓眼球不停地转动着,看起来是在寻找着什么。 “如果说……武铭要炸了夺明塔,肯定会从塔底开始。可现在塔底没有任何踪迹,那就只能……” 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拾起,是几根枯了的干草,毫不起眼,像是风从远处吹来的。 永苓思索片刻,抬头望了望夺明塔的塔顶。平常,若是比较靠近夺明塔,眼睛是看不见韵盘的。但永苓却一直望着,望得出神,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嵛族长瞥见了永苓怪异的行为,看到他一直抬头向上使劲望,立马明白了: “或许,他们准备,从塔顶下手!” —— 夺明城,夺明塔顶。 “大牢那边来信号了!”一抹红光在乌泱泱的房顶上来回闪烁。塔顶的猫看到后,整理了一下工具,将埋在韵盘下的干草和火药铺整齐。随后,他们便将绑在指针上的绳索束在腰间的一条皮带上。一番检查确定绳索很牢固后,他们便准备点燃干草了。 “莫慌,看下边。”突然,一只大爪拉住一只刚要借着绳子跳下去的猫。黑暗里,即使看不到眼睛,也能感觉到那爪子的主猫的眼神的冰冷。 高空起了刺骨的冷风,冷得猫站不住脚。没有猫愿意在这高处的大空地上吹冷风。正当另外两猫嗔怪那猫的时候,他却努努嘴,咬紧了牙关。 “不对……不对……” 从高处往下看,夺明塔下方忽然变得如此明亮,朦胧的光晕交错而现,像一股股光流汇聚在塔的脚下。再细看,那一圈圈光晕,是一支支火把,正被什么猫高傲地举着,把夺明塔的黑暗照亮。 “怎么回事?这……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猫?是地上的兄弟们行动了吗?”一只猫问道。 “……住嘴。”冷冰冰的,没有情感。 渐渐地,那一股股光在塔脚下站立,灯火阑珊的样子像是过年了般热闹。光还晃动着,一下一下地闪着眼,似乎非要把这夺明塔照个通透。 眯眼瞧了半天,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排排举着火把的士兵! 火光从塔的中心一直蔓延到三个路口,看来,夺明塔下方已经被宗宫的军队围得水泄不通! 两猫顿时慌了神:“这……宗宫的兵怎么会来?我们的行动不是没有被暴露吗?” 而刚才那只冷酷的猫,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们……是不是被出卖了?可……”两猫开始疑神疑鬼了。 “别急。目前来看,他们似乎还没有发现我们,不然早就上来把我们给剁了。”那猫的腔调还是冷冰冰。 “那……我们……该怎么……办?”说话的声音是发着颤的。 那猫凝视着下方的光,又望了望远方的巨大黑影——那是夺明狱投下的乌黑的巨幕,宛如一幢楼耸立着。依稀可见一点点火光,像是一盏点亮的灯烛。 他知道,计划要被打乱了。 “这样,我们先想办法,和下面的兄弟们取得联系。” —— 夺明城,夺明塔附近。 仿佛黑夜的暗笼罩在夺明塔上空,压抑的氛围让猫喘不过气。披着褴褛的衣衫,一只只猫在一间逼仄的小屋蓬下静静候着。 夜至三更,他们还没有睡,就算眼珠里的血丝多了一道,也不敢闭上眼睛。以防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异常,他们不敢点灯。于是,黑暗里,十几双金的蓝的黄的眼眸,互相望着,做着眼神的交流。 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夺明塔四周的动静。看到宗宫的军队将夺明塔层层包围,武崧意识到大事不妙。 “不对……为什么宗宫会察觉到我们的行动?我们的行动都是……秘密进行的啊……” 很显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夺明塔附近半夜突然杀出一大批宗宫的士兵,若不是他们识破了武崧他们的计划,怕是很难解释清楚缘由吧。 身边的民兵早就开始焦躁慌乱了。事有变故,这行动的成功与否,怕是难以预料。 是继续,还是收手? 武铭不在身边,风无忌现在还在塔顶,他最信任的两猫全都不在身边,他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看到民兵们的躁动,武崧也难免心烦意乱。急躁的情绪写在武崧脸上,他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族长们的脸撕破! 他多想……现在身边就站着爷爷,指挥着一切啊。 他突然,有些后悔和爷爷分开行动了。 武铭之所以去夺明狱的原因,就是想要引蛇出洞,将三位族长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那夺明塔这边,便只能交给风无忌了。 风无忌身为步宗宗主,资辈岂是他可以论就的?所以,当他主动要求自己亲自上塔的时候,武崧不敢拦着他。 那么,下方的民兵里,可就没有能指挥的了……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武崧是无助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决策,也不知道自己的决策是否正确。 若是贸然行动……失败的代价……谁都承担不起! “既然我们的计划暴露了,难不成……有猫通风报信了?” 不应该啊……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风无忌他们安全接下来,还不能惊动宗宫。 不过,看到宗宫把夺明塔围得水泄不通,先不说能否接下来,等到了白天,他们被发现也都是迟早的事。 还是一阵无助感…… “这样吧,俺先试着和风无忌他们取得联系,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武崧冷静下来,和民兵们一起思索着对策。 民兵们虽然个个都比他大,但他们都自认粗鄙,也知道武崧是武家的后辈(传猫),不自觉地便言听计从了。 很快,在一处用斜板横住半边的小窗里,亮起了一团微弱的火苗。 在武崧精准地控制下,火苗在武崧的哨棒上一闪一闪,在黑暗里耀眼地发光。 猫的视力是很敏锐的,特别是在黑夜里。即使距塔顶那么远,武崧也相信风无忌他们可以看见。 不过,武崧端着哨棒好久,没有看到塔顶的回应。 武崧加大亮度,忍着胳膊的酸痛继续端着。 忽然,塔顶上回应般地闪着一光点,渺渺的光芒,像黑夜里的一只萤火虫。 武崧连忙加快火光闪烁的频率。 寂静中,屋内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欢呼声,所有猫都屏住呼吸,凝视着窗外,期待着塔顶的回复。 光芒闪烁的频率加快,是收到消息了! 武崧颤抖地收起哨棒,止不住地兴奋。 “风宗主他们看到消息了!等会我们就想办法把计划传给他……” “咚……咚……沙沙……” 耳边忽的传来几声轻微的摩擦声,轻轻地,像是风吹叶的声音。 再细听,是铁靴擦过沙地的颗粒声,带着极细微的呼吸声。 余光里,窗口的缝投入的几束月光里,一丝银光闪过! 武崧知道大事不妙。他们的火光可能引来了士兵! 所有猫弓腰伏地,做好战斗准备! “吱——” 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缝,飞入几粒浮尘。随后,长矛探入,试探性地伸缩着。 忽然,门被一脚踹开,狠狠摔在墙上!三个高大的黑影骤现。定眼瞧去,刀枪上裹着蓝色的光,血的暗红色在蓝光下更加明显,像鬼魅一样诡异。 “咚!” 暗中,残影闪过,朝着士兵后颈一击,顺势夺刀,然后扶住腹部,将士兵的躯体拖入屋内。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武崧和民兵们毫不犹豫,默契地将三个士兵拿下。 正当武崧摸着绳索准备把士兵捆起来的时候,屋内侧身的窗口,黑影掠过! “什……” “轰!” 火焰喷出,高温直接扑面而来,瞬间吞没整个屋子,一刹将这里化成火海! 那是打宗的韵力! 武崧还没反应过来,背后便突然有一双爪,巨大的力气生生将他的双臂反剪! 骨头粉碎的声音…… 武崧刚想睁开眼,却被火焰灼烧得不得不闭紧双目。然后,就只感觉后脑勺被猫狠狠摁下,脸猛地砸在地上。 “唔……” 火海里,宗宫的士兵正对着残余的民兵大肆猎杀。他们举着刀和枪,像刽子手似的毫不留情地挥下。 一时间,鲜血淋漓。 杨族长熟练地绕到背后,死死压住武崧的关节,控制住武崧的行动。习武之猫了解身体构造,知道哪里是弱点,这招让痛得武崧大叫。 “说,武铭在哪?!” 夺明城,夺明塔下。 “速度快点!快点!这边还缺两队,猫呢?!” 士兵们快速奔跑,一排排的挪动着。 在将军的指挥下,很快,里圈的士兵向外移动,为外圈的士兵腾出空间。 “快快!跟上!” 在声声催促里,火把的光绕着夺明塔外圈围了个环,只开出一个小口勉强容纳队列进入。然后,这小口外的士兵被划成一队队,推着一座座几层楼高的云梯进入包围圈里。 很明显,云梯是用来攀爬夺明塔的工具。云梯内部的木板层层摞叠,每层间高度恰及一猫高。从外面看,十几层的楼板阶梯式的分布,耸入上空。云梯的底部安有轮子,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颤颤巍巍,感觉随时都会松掉。 目测……六七丈高? 待云梯贴近夺明塔的外沿,一个个腰间绑着绳索、背后插着大刀的士兵,有序地从云梯脚开始向上攀登。然后,每五个士兵踏上云梯后,就会紧随一个背着钩爪的后勤兵。 看来,他们是要爬到塔顶! —— 夺明城,夺明塔下。 被问到武铭的去向时,武崧一言不发。 本以为这样就能拖住他们,永苓却轻蔑地笑笑,摇着头说:“没事,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武铭在夺明狱。估计现在,正赶往夺明塔这里吧。” “你怎么知道?!”武崧惊恐万分。 “你是小猫,想的没有这么远、这么多,也正常。”永苓俯身,注视着武崧的瞳孔,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他带着说教的语气说道:“当你发现夺明塔被士兵们包围的时候,你就应该撤退了。” 永苓起身,居高临下的傲视着武崧。 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可那刻在骨子里的傲蔑感,似乎对宗宫和民兵之间的胜负,高下立判。 “还是不应该多嘴的……”永苓暗自叹气。可一看到武崧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神情,他就感到兴奋。 他忽然回头,问道:“你和那小白猫的关系……不错吧?” “白糖……”武崧瞳孔骤缩!他的双臂上依稀可见青筋,紧绷的肌肉正和绳索对抗着。“永苓!永苓!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听罢,永苓笑得很大声:“这不是舍己为猫的大义,这是懦弱的表现啊。”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啊?再说,我也没有必要对他下手啊。” 永苓的口气听着很是嘲讽。武崧咬着嘴唇,只能隐忍着。 “永侍郎啊,别戏弄小孩子了吧。我们还有正事呢。”旁边,嵛族长揶揄道。 “什么正事啊?这可打扰了我的兴致啊。”永苓装出不满的语气。 “这可是你的计划啊。我可是给你准备好喽。”嵛族长答道。 两猫一唱一和,像是演戏似的。见此,武崧厌恶地撇撇嘴。 “不过,为什么感觉……这嵛族长的态势对永苓毕恭毕敬的呢?” 毕恭毕敬?不,更像是……言听计从? 看着两猫远去,武崧刚想挣扎,肩膀却被背后的士兵摁住,然后一把刀就“当当”架在了脖子上。 武崧苦笑,放弃抵抗。 反正被绑住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待白糖他们的救援,不如现在好好思考思考,捋一捋整个事件。 武崧忽然想到,武铭曾经提到过,宗宫背后一定是和某种势力合作,才能如此公然和武铭撕裂。 那……某种势力,或者说,某只猫,估计……就是永苓了吧。 对于永苓,武崧没有任何了解,也不清楚他的实力。不过……能让族长们言听计从的,实力不容小觑! 怪不得……爷爷做事那么谨慎! 话说回来,宗宫是如何知道他们的计划的? 武崧知道,肯定有细作作祟。 细作?依武崧对整个民兵这个群体的了解,能找出叛徒的概率为零。 不过…… 武崧忽然想到一点! 那次……就是武铭带着受伤的白糖入城求医的那次,不是在偏僻的巷口遭遇了阻击吗? 那次阻击,要不是武铭胆大心细,他们差点就…… 武崧清楚地记得,包围他们的伏兵,没有着身盔甲,而是披着褴褛的衣衫,提着裹着布的大刀,红着眼就杀上来了。 伏击的士兵们没有宗宫军队那种应有的训练有素,更像是你抡一锤我砍一刀的野打法。 而且,还被武铭唬住了…… 不像军队的猫啊…… 那也就是说…… 他们,应该就是武崧要找的叛徒! 事先埋伏在武崧他们的必经之地吗?不可能,武铭专挑偏僻逼仄的小道走,还经常绕道,伏兵们不可能提前预判的。 那就必须有猫一直在报点! 那就只有…… “族长大人!塔顶的猫抓到了!” 士兵的喊声将武崧的思绪拉回现实。武崧喘着粗气,迷茫地望着三只被押着的俘虏。 三个俘虏被五花大绑,嘴里还死死塞着布团。 “嗯……押下去!”嵛族长沉额。 风宗主!武崧心顿时凉了半截。 左边押着俘虏的士兵扶正长矛,瞥了一眼武崧,和武崧的眼神正对! 那是……冰冷,甚至有点嘲讽的意味! 随后,他踹了踹俘虏,阴沉地吼道:“老实点!” 说着他低着头,离开了武崧的视野。 “你们,去旁边的屋子里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藏猫!”嵛族长下令。 “那……我们就等着武铭吧。看看他,会不会来。” 永苓轻蔑一笑。而嵛族长则阴着脸,一言不发。 —— 夺明城,夺明塔附近。 “大飞快看,那塔底下是不是武崧?” 顺着白糖的爪子看去,砌着青瓦的台阶上,依稀可见一团乌黑的球被两个高硕的黑影架着,双臂别扭地折在身后,像是被绑住了。 武崧的帽檐悠悠然飘过几粒火星,星星火光只是昙花一现,却照亮了武崧颓丧的脸庞。 “是武崧!”小青惊呼。即使声音细如蚊蚁,也能清晰听出她声音的苍白无力。 大飞默默拍拍小青,给予无声的安慰。他习惯性地瞥了瞥白糖,看到白糖双目无神的样子,大飞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和无力感。 为了缓解心里的焦躁,大飞疯狂寻找武铭的踪迹,把唯一的希望寄托于他的身上,希望武铭能……救救武崧…… 可……武铭呢? 他带着随从先行赶到,对这里的形势肯定比星罗班更了解。仿佛大军压境,武铭面对宗宫的重重包围圈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那么,星罗班首要任务肯定是先和武铭汇合。他们本就势单力薄,如若再分开行动,下场就只会是被敌猫逐个击破。 清冷的月光早已掠过眼角,阴翳里唯独享有黑暗的气息。 没有武铭的踪迹。 那么,接下来就只能靠星罗班自己了…… 看宗宫的架势,塔顶肯定已经被占领了。他们从塔顶进攻的计划肯定失败了。 据武崧所说,行动前,风无忌主动提出要上塔,态度不容反驳。风无忌的性格比较高冷,也没有猫敢否决。于是,计划里就是风无忌带着两猫上塔。 所以,风无忌他们……会不会也…… 看到和武崧一同被看守的猫也被绑起来,白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完了,风宗主好像也被……抓了……这下别说夺明塔了,能把他们救出来就是难题啊……” 白糖沉默片刻。他弓着腰,小心翼翼地爬到右屋里。那里的窗户刚好有一仅供单眼观察的小孔。孔虽小,但可以遍观整个夺明塔的形势。 自他们来到夺明塔附近,白糖已经在这小孔里观察过无数次了。可……面对这重重包围圈,他能有什么头绪? 好像……只能硬闯? 这不是去送死吗?! 白糖揉了揉酸痛的脑袋。他知道,只要武崧在敌猫手里,他的安危就无猫能保证。 就凭他们族长在打宗干的那些事,谁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穷凶恶极的事? 白糖很慌,很急。他必须马上把武崧救出来! 他松开紧纂正义铃的爪子,擦去后脑勺的汗水。爪子里已经汇聚起了河。他摸了摸被汗水浸湿的飘带,咬咬牙,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那种想要直接冲上去、把敌猫都砸扁的冲动! 说起来,白糖在打宗辗转多地、命运可谓多舛,这正义铃还能陪伴在他的身边,白糖是很惊喜的。 当武铭把正义铃递给他的时候,白糖内心竟然油然而生一丝重逢的喜悦感。 他拨开缠在一起的飘带,拭去沾染的泥土,就像他当初第一次拿到正义铃一样,如此珍惜。 感伤的时间结束。白糖拾起地上的正义铃,扶住飘动的铃铛,防止它叮叮作响。 他悄悄地抬头,再次从小孔里向外看。 是火光!距离他仅有几步之远! 看来,巡逻的士兵已经靠近了! 大飞和小青也察觉到了异样,连忙伏在黑暗的角落里,躲过月光覆盖的范围。 “咚……咚……”是铁靴的踏地声。 猫在黑夜里的视野是很好的,光是伏地是不能躲过侦察的。碍于屋内狭小,还没有高大的障碍物,星罗班被迫站在破旧的石灶台上,紧紧贴住墙壁。 可以感受到,只要脚稍微动弹,石子的碎屑便会顺着倾斜的桌台滑落,随时都会掉在地上。 火光从窟窿里闪过,看来已经到门口了。 “叮……”好像是铁器的碰撞声,或许也是开刃的摩擦声。 大飞紧紧攥紧拳头,微眯着眼。黑暗里,虽然大飞的听声辨位更能有效地分析敌我形势,但大飞不敢使用韵力,他知道外面的士兵都是京剧猫,是可以通过韵力的流动追本溯源的。 沉住气!沉住气!大飞告诫自己。 他左爪死死钳住白糖的右臂,为的就是阻止白糖一时大脑冲动冲出去。 小青被两猫保护在角落最里面,盯住另外一个缺口,观察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无意中,她触碰到了大飞右臂的刀伤。不用光源,一道狰狞的伤疤就赫然显现,看得触目惊心。 这时,他们身后的墙壁上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很轻,很轻。 白糖刚要贴墙细听。突然,在大飞和白糖的肩膀之间,一柄长枪撕咬着岩土,轰然炸开一个大洞,直直插入! “这里!” 外面有士兵吼道。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我可没有动过啊!喵!”白糖慌张地躲着攻击,还不忘嘴里吐槽一番。 大飞也不知道士兵们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说来蹊跷,大飞他们都是小孩子,身型不大,而且这屋内屋外没有直接的光源,若是贴着墙壁藏的话,外面是绝对看不到的。 如今,士兵们不仅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更可怕的是,那刺入墙壁的刀是如此快准狠啊。看来,他们甚至能精确定位星罗班的位置。 看到正义铃反射的光线,大飞顿时明白原因了。 看来,来者的实力不容小觑! “叮!咚!” 眨眼间,白糖已经和敌猫交手过几次了。刀枪无眼。被这锋利的刀刃划过一下,胳膊上就要留下一道长疤。 “咚!” 正义铃和长枪猛地撞击,竟然能生生擦出火花来!光线昏暗,白糖虽然体术不弱,但因为视野受限导致反应迟钝,迫不得已才硬生生接下这一击,双爪被震得生疼。 黑暗遮住了仅存的光亮。不见猫影,只闻耳边的声呼呼而起,瞬息之间一刀一式已经过爪。 相比于训练有素的敌猫,星罗班根本不擅长在黑暗里战斗。还没过上几招,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白糖身后,一士兵趁着白糖俯冲的后劲还未缓过来,对着白糖的后腰就是一脚! “唔……”骨裂的痛感传入大脑里。 失去反抗能力,就只能任猫宰割了。 这边,大飞被袭后临阵慌乱,脚步不稳,一个不慎跌倒在地,被士兵们抓住破绽迅速冲上来围攻,便失去抵抗能力了。 小青也只挣扎了片刻。屋内狭小,小青的水袖难以发挥优势,最后也被逼入角落,束手就擒。 至此,星罗班全员被捕,落入到敌猫爪里。 “其实,我们这样……也算和武崧团聚了吧……” 夺明塔下,看了看身边脸色发青的武崧,白糖连忙停止打趣。他扭了扭酸痛的胳膊,轻轻挤了挤武崧,轻声问道:“武崧,你看到武爷爷了吗?” “……没有……”武崧并不想搭理他。 “那……风宗主呢……” “……” “那……那些民兵呢?他们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嘛……” “丸子!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自己的生死都难以预料!你还在惦记他们?”武崧终于没忍住怒火,一把火气撒了出来。 “可……我们现在……就只能指望他们了啊……” “指望他们?!丸子,你看看这夺明塔附近的士兵,你怎么指望他们对付这些猫?!” “可没有武爷爷他们,我们该怎么……” “现在把武铭放到你面前,他也不能救你出去!你难道一天到晚的只会武爷爷武爷爷的喊嘛?” 终于把怒气撒完了,武崧喘着粗气,收回血红的双眼。他意识到自己话语的过分,连忙轻声道歉:“抱歉,白糖,俺……” “也是……”白糖呢喃自语道,“武崧说的对……现在的情形,我们也不能光指望武爷爷他们……” 说罢,白糖低头,陷入沉默之中。 “白糖……”武崧想要道歉。 白糖并没有回复武崧。 也许……是时候,该靠我们自己了…… 总不能……都依赖大猫吧…… —— 夺明塔的外围的喧嚣声将武崧的思绪拉回现实。 抬头,看守他们的士兵早就消失了。族长们正站在他们身边,表情严肃。 他们没有看向星罗班,而是远处的路口。 夺明塔所在的空地连通着三个路口。早先,那里被士兵们包围后,就没有猫民敢经过。 现在,那里猫山猫海,围观的群众挤在一起,亢奋地怒吼着,反抗着士兵的阻拦。 所有士兵们严阵以待。依族长的命令,在路口处设立了三道防线。 很快,最外围的防线被猫民们击垮,猫民们蜂拥而至,和士兵们激烈地对抗着,矛盾愈发激烈。 这是夜晚,是猫民本应该进入梦乡的夜晚。反常的喧闹袭击夺明塔,宣泄着夜晚的不平静。 “只能是武铭。”嵛族长自言自语道。 “只能是武铭。” 挤挤攘攘的士兵里,一举着长矛的灰猫,正暗中观察着族长们,伺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