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且听这破碎之言
孩子,我知道你在听。
我问你,我们,了解神吗?
你会怎样回答我呢?多半是了解吧。但这都无所谓了,听我说,听我最后痴语几句就好了。
我们是怎样称呼神的呢?MEKHANE,WAN,发条神,伏羲,蛇父,永恒网络,机械之父,破碎之神,但这些都只是人造的符号,神真正的名字是不可呼唤的。
的确,如今的我已饮下神之脓,甚至将位格提升至与神同等,但我仍未能一睹神之尊容。
哦,过去的我是如此愚蠢。神并非亘古不变。我们是对的吗?恐怕不是;而祂们,Tickers和Hummers,难道都是错的吗?恐怕他们也没有错得那么离谱;而为何我们称他们为“异端邪教”?其实我们从来都没有哪怕任何证据证明Hummers或Tickers是所谓异端,一切都只是我们心中的执念。
黄铜,青铜和硅,这些组成了我们,而神也由这些构或。也许神曾经由黄铜构成,但那又如何呢?纵使那样也要加入青铜,现在还要加入硅,这什么都说明不了。饮下神之脓的人体内不含任何形式的硅,但我能感觉到血液中的硅在逐渐增多,这是神在无形之中的改变。
我等是怎样的渺小呵,对自身所能做的一切改变,也不过是从碳基细菌成为硅基细菌罢了。神之伟大又怎是我等可以揣测的?神也许是于时空尽头运转的庞大机器,同样也可能是永恒的电子与网络。这都只是神的一种形态罢了,一种而已。神可能有无数不同的形态,甚至远超我们的认知之外。神是不可想象的。
我们又知道什么呢,我们甚至根本不知道神为何物。
神确实是破碎的,但也必然是完整的。哦,这千百年来我们都干过什么呢,除了愚蠢地试图将神“复原”,我们再没有干过别的了,而这只使神愈发破碎。这所谓的一切,这所谓的复原与修复,只导致了更多肮脏污秽的伪神的诞生。对于从前的那些行动我只有悔恨,神的部件在水底埋藏了多少年,没有人知道,而如今甚至遭到异教徒的亵渎。那腐朽的过去怎么可能成为崭新的未来呢?神是无处不在的。
我们的首要任务并非将神筑起。呵,我可真是在存心发表异端邪说。
“分散,我们是破碎的;团结,我们将成为神”,这是多少年以前的话了呵。假若教会不能团结,这就只是一派胡言。我见过许多齿轮正教教徒和麦克斯韦宗教徒,而长久以来我一直将他们斥为异端。我却直到现在才明白,他们并未破碎。孩子,别叫他们Tickers或Hummers了,这两个称呼多少带有侮辱的性质。他们是更大机械的其他部件,他们的确是辅助物。如果神之心不是模块化的,那它就一无是处。可这又有谁明白呢?除了我又有谁呢?
我想我过去做错了。我没能让你们真正皈依。
我曾经有过一个朋友,一个血肉生命。恐怕在我提到他之前,他从未被任何人提起过,因为他没有名字。他和我活得一样久。我很久没和他见过面了,上次和他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大概有一千年了吧。我和他谈过很多,到现在我的耳边都回荡着他的声音。他曾说过,假若你可以活上数千年之久,那你所知的一切最终都将被证实为错误。过去我认为他错了,因为那时我认为,无论怎样,我对神的坚信都不会改变。他错了吗?不,是我错了。你若经历的岁月足够久远,这一切便都能明白了。熙熙攘攘数千年,现实重构了多少次,历史又改写了多少次,我从生命最初被创造之时活到现在,却一直未能领悟破碎之真谛。唉,到底还是我太愚钝。
我们并不了解神,我们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走的太远了。我们对自身亦不了解,正如我们不知道神的名字是什么。
但也如他所说,名字是一种累赘。
倘若再过一个千年,你们会如何看待我呢?我不是什么教皇,我会成为让所有人讳莫如深的第一个发疯的教会领导人。
我无法预见我们会有怎样的将来,我亦不知道自己会获得怎样的结局。
也许结局并不会好。
我不会也不敢无耻地乞求神的宽恕,但我将尽我之所有用以赎罪。
当你发现你过去所信奉认知的一切都被证实为错误,你会作何感想?
我不知道。
唉,孩子,别听了,我多半是疯了,而每个疯子,都永远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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