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说】枝江宇宙-珈乐后篇-第三十二章
“那鱼扇着一对银白色的蝉翼一样的翅膀，龇牙咧嘴地就从我面前飞了过去！”
小姑娘神情激动地站在木椅上，挥舞着双手，口沫横飞。“那一瞬间啊，我心里转过七八个念头，既怕放任不管让它飞过去伤到其他人，又怕刀法生疏拦它不住，要是不小心没收住手砸在甲板上伤了船就更麻烦了。就在我犹豫不决之时，一个念头突然窜了上来！”她猛地举起双手，用力向下一挥。“陈家姐妹就在我身后，一定要护得她们周全！说时迟那时快，我心意一定，神念自生，手起刀落，将那恶飞鱼一刀了断！”
“哇哦~然然好厉害~好厉害~”贝拉满脸赞叹，连连鼓掌。珈乐鼓掌之余，神情里却流露出些许担心。
“然比，下来下来，喝口茶润润嗓子。”向晚招呼小姑娘跳下椅子，递过去一杯温茶，转头冲珈乐笑道：“大哥放心，我们出海都会穿防护服，既防辐射也能防变异生物，何况然比是真有两把刷子。”
“什么两把刷子，好几把呢我~”嘉然灌下整杯茶水，畅快地哈出一口热气。“小哭哭，下次我们一起出海玩，超有意思的捏~”
“没问题，就是得让晚叽多帮我准备几个身体，我落水里可浮不起来的。”珈乐哈哈一笑，看了看时间，扭头问道：“拉姐，演习开始了吗？”
“应该快了。”贝拉捧着茶杯，凝神打开消息栏扫了一眼。“嗯，已经就位了，只等裁判组下令。”
“演习什么的应该会打很久吧？”嘉然叮嘱道：“拉姐随时播报战况哦~”
贝拉并起两指从太阳穴往前一划，敬了个礼。
小姑娘嘻嘻一笑，将空掉的杯子放回茶几，跑到向晚身后，搂着她的脖子兴奋地问道：“晚比晚比，昨天那个新闻看了吗？”
“昨天？哪个新闻啊？”向晚稳住身形，提起茶壶给小姑娘的杯子满上。
“就是那个史无前例的，人类第一的那个……”嘉然仰着头回忆道：“什么要塞？”
贝拉意外地扬了扬眉。“Selene，塞勒涅？”
“对对对，就是那个，拉姐也看到了啊~”嘉然连连点头，松手退开两步，一脸期待地看着双马尾姑娘。“晚比，那个要塞要是建成了，我们能上去参观吗？”
向晚一愣，脸色一垮，装模作样地抹了把汗。“然比你想啥呢，人家那是军事要塞，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些平民参观。”
“咦~你也不行吗？”小姑娘神情低落，闷闷不乐地坐回木椅上。“人家还想上去取个景呢，史上第一座太空要塞诶。”
“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啦，让我想想，想想啊。”向晚叹了口气，捂着脑门想了一会儿，终于在小姑娘渴望的眼神中憋出了一个貌似可行的办法。“如果是供应商的身份，大概，或许，maybe，有几分可能在动工期间上去看看。”
“耶~”嘉然欢呼一声，站上木椅又蹦又跳。“还是晚比有办法~晚比好棒~”
“军事要塞的供应商？”贝拉抿了一口茶，摇了摇头。“向家还能供应武器装备？”
“武器装备是没有，但咱们有天朝一流的机器人啊。”向晚自豪地挺了挺胸。“要在地月L1上建那么大一个要塞，工程得多复杂？施工机器的供应商去现场勘察一番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塞勒涅是以外星舰队为假想敌，按照人类世界最高规格设计的终极武器，是守护全人类的存在，建造工程肯定会向全世界招标。”贝拉眯起眼睛，缓缓说道：“顶碗人虽然优秀，技术上却不一定能比得过海那边。”
“要论战斗力鹰酱的蜘蛛海自然是世界一流，但要论干活搞基建，咱们顶碗人绝对不落人后。”向晚讪笑道：“再说了，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口号，拉姐你不会还当真了吧。”
“什么口号？抵御外星人？守护全人类？”嘉然奇道：“难道不是吗？好酷哦~”
“借口罢了。”向晚提起茶壶给几人面前的茶杯续满。“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为了争夺那八字还没一撇的要塞主导权，东西阵营的脑浆子都要打出来了。”
“东西阵营？”贝拉愣了愣，脸色微变。“制天权？”
“没错。”向晚冷笑道：“制天权。”
“叮”，耳边传来轻响，一个小小的红色数字‘1’从贝拉的眼角跳了出来。她摆摆手，打开刚刚到达的新邮件快速扫了两眼，紧绷的身体一松，长长出了口气。
“拉姐，怎么了？”珈乐听得正入神，话题却忽然停了下来。“演习有消息了？棍叔没搞什么幺蛾子吧？”
“没有，是好事。”贝拉往后一靠，满脸轻松。“赢了，第一场。”
“赢，赢了？第一场？”珈乐懵了，直着眼问道：“这演习还要打很多场的吗？这才几分钟，就赢了？？”
“演习时间规划了整整一周。就是因为赢得太快，导演组才决定直接开了第二局。”贝拉一边读邮件，一边说道：“红方大意了，前线的战鹰起飞时被4号机狙掉了一架，3号机趁乱骇进红方的通讯系统，虽然只待了几秒就被赶出来，但侦测系统已经分析出了指挥部的坐标，4号机发射自导狙击弹准确击中了241公里外的敌方指挥部。”
嘉然捧着茶杯抿了一口，好奇地问道：“这么简单就赢啦？”
“倒也没那么简单。”贝拉笑着摇了摇头。“裁判组判断狙击导弹威力不足，无法摧毁指挥部。”她嘿嘿一笑。“然后4号机又打了6个3连，18枚，应该是把备弹打空了。红方拦截了7枚，剩下11枚命中9枚，裁判组内讨论了一阵，最终还是宣布红方指挥部被摧毁，蓝方获胜。”
“百老师牛掰啊~”珈乐缓过了劲，大声欢呼起来。“虽然在拉姐面前屁用没有，欺负那些小虫子还是很犀利得嘛~”
“红方在演习前肯定专门研究过贝武机的装备数据，对各种场景应该都做过预案才对。”贝拉有些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居然还出了这种纰漏。”
“拉姐啊拉姐，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向晚颇有感触地叹息道，话音里充满了理解。“很多人呐，在打击降临前总是充满了迷之自信。”
四人讨论了一会儿，话题再次回到月球要塞。
嘉然已经蹲回了木椅上。她两手撑着下巴，满脸好奇。“晚比晚比，继续说那些打出脑浆子的~”
“那个就得从制天权说起了，然比知道什么是制天权吗？”向晚从果盘里挑了一颗红蓝相间的奇怪水果递给小姑娘。“尝尝这个，月球特供哦~”
“制空权我倒是听说过，跟那个差不多吗？”嘉然接过陌生的果子咬了一口，嚼了两下，脸色一瘪，扭头吐进了垃圾桶。“晚比，这个味道好奇怪哦，软塌塌的还齁甜，不好吃~”说着把咬了一口的果子放回茶几上。
“一个控制空域，一个控制轨道，控制的地方不一样，其他没啥区别啦。”安利失败，向晚一脸挫败。“过去多少地球人想要尝一尝这月间果，就连虚拟现实公司也是花了好大代价才拿到在月界使用的授权。”她瞄了一眼珈乐。果然，短发姑娘已经好奇地拿起了一枚红蓝相间的果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眯着眼细细品味。
“飞在天上的终归要落地，升入轨道的却可以长久停留，制空权和制天权还是有一些差别的。”贝拉从果盘里拿起一枚拳头大小绿油油的果子咬了一口。“咔”的一声脆响，她一仰脖子，将咬下的果肉直接咽了下去。“就是这个味儿，爽~”她扬了扬手里的绿色果子。“然然，哭哭，试试这个绿冻果，别看长得普通，口感非常特别，滋味也不错哦~”
“好~”嘉然跳下椅子，凑到茶几前拿起一枚绿冻果，学着贝拉的样子咬了一口。“咦，外面好脆，里面好软，唔，化了。”她连忙仰起头，一口咽了下去。“哇，这滑溜溜的感觉真好玩~”
珈乐也不怎么喜欢齁甜的月间果，换了枚绿冻果大咬一口。“咔嚓”一声，清爽的果肉顿时填满了口腔。她连忙闭上嘴，两颊一鼓一鼓，满脸舒爽。
“说回制天权啦~”向晚不服气地拍了拍茶几。“如今地球轨道上飘着几万颗五花八门的卫星，提供各式各样的服务。”她朝小姑娘扬了扬下巴。“然比，猜猜这些卫星一夜之间突然全没了，世界会变成啥样？”
“全都没了？”嘉然吓了一跳，连往嘴里送的果子都停下了。她皱着眉想了想，慢慢说道：“卫星没了，电话是不是就打不通啦？通讯都会中断？导航是不是也没啦？自动驾驶会失控？会出车祸的吧？哇，好可怕~”
“车祸倒不至于。”贝拉抿了口茶，漱了漱口，笑道：“虽然丢失卫星导航会导致行程规划失败，但是视觉导航依然可以正常运作，不会发生危险。”
还没等嘉然松口气，向晚忽然露出危险的表情，尖着嗓子模仿炮弹飞行的声效，两只手在面前来回比划。“那些飞在天上的民用飞行器可就倒大霉啦~飞行汽车都没有安装量子罗盘，没法使用量子导航，没了卫星之后就只能跳伞逃生咯。”
“啊？”小姑娘呆呆地问道：“都会坠毁吗？”
“城市范围内有空中交通管制塔，可以代替卫星进行导航，范围外的确实只能迫降或者跳伞。”贝拉摇了摇头。“依赖低轨卫星转发的通讯全部中断，加上地面交通退回上一个时代，随之爆发的次生灾害可比坠机严重多了。”
见唬住了小姑娘，向晚嘻嘻一笑。“这制天权啊，其中一个就是威胁敌方卫星和空间站。别看现在天上卫星多到连星星都看不见了，一开战保不准全都被打下来。”
“别听晚晚危言耸听，哪有开战就打民用设施的道理。”贝拉笑着抓起一枚厚实的果子轻轻一扔，“咚”的一声砸在张牙舞爪的双马尾姑娘的肚子上，推着她倒退一步坐回木椅。“制天权主要还是体现在封锁大气层，拦截试图升空的敌方飞行物，保护己方空间设施。”
珈乐吃完水果又吃起了糕点，听到这里忽然灵光一闪，举起手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灌下一大口茶，喘了口气。“这个我知道的，我来说我来说~”她整理一下思绪，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记得是北极熊的核弹误射事件过去没多久，鹰酱突然以清扫坟场轨道实验项目的名义一连往同步轨道上发射了七八船组件。本来各国还乐见其成，媒体也交口称赞大国担当，只是奇怪这么大的项目怎么事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直到在轨组装进行了一半，有心人把这个奇怪的垃圾清扫平台发布在网上，这才引得举世哗然！”
“没错，那就是全球第一座轨道防御平台‘GUARD’的原型。”贝拉摊了摊手。“虽然名字叫做垃圾清扫平台，鹰酱也确实用它清扫了不少了垃圾。只是在链接两座深空电站后，几分钟内融掉上百块太空碎片的能力让全世界都傻了眼，这个垃圾清扫平台根本就是个卫星杀手。”
“哼，托了这个破平台的福，鹰酱那两年可嚣张了，北洋集团也跟着水涨船高，我手里的进出口生意利润硬生生被压缩了八成。”向晚哼了一声。“等到天朝的‘金乌’升空，也有了威胁卫星的能力，情况才开始好转。”她提起茶壶给众人续了杯，摆手道：“扯远了，说回月球要塞。”
“那个什么塞，什么的。”嘉然拍了拍脑门，努力回想那个有点儿拗口的名字。
“塞勒涅。”贝拉提醒道。
“对对对，是塞勒涅。”嘉然连连点头。“难道有了这个塞勒涅，就能霸占制天权了吗？”
“差不多吧，毕竟那上面的武器装备都是按照人类世界的最高标准配置的。”向晚伸了个懒腰，顺势靠在木椅上，翘起了腿。“压制地球轨道上大大小小几十座防御平台，绰绰有余啦。”
“可是月球距离地球有三十万公里诶。”嘉然挠了挠头。“这要塞上安装了什么超级武器，能打那么远？”
“如果一直呆在地月L1上当然不行，就算导弹能飞那么远，拿反导能力拉满的防御平台也没半点儿办法。”贝拉笑道：“但这个要塞既然建在地月L1上，那肯定需要定期调整位置，要装推进器的。”
“有推进器，可以移动？”嘉然两眼一亮。“可以飞到地球轨道上？”
“没错，一旦这个要塞转移到地球轨道上，就能打破长期僵持的局面，取得完全的制天权。”向晚冷笑一声。“哪怕东西阵营所有太空设施同归于尽了，拥有制天权的一方也能再次发射卫星，重新积累优势，直至彻底压死对手。”
“叮”的一声轻响，贝拉眼角又一次跳出了提示信息。“又来了？”她意外地眨了眨眼，打开了新邮件。
“又有新消息啦？”珈乐瞄了眼时间，神色有些担忧。“这还没过多久呢，是出什么事了吗？有人爆机了？”
“唔，确实爆了一架。”贝拉不忧反喜，一拍大腿，开怀大笑。“第二场，赢了！”
此时，红军指挥部已经运动到了远离之前的位置，展开成数米高百余平米的球形。
指挥部内，弧形墙壁上大大小小的电子屏幕闪烁不停，整齐排列在墙边的浸入舱里躺满了士兵。
房间正中央是一张圆形控制台，台上显示着数个不同种类的三维地图和数据。周围围着几名脸红脖子粗的年轻军官，一边手忙脚乱地操作处理着汇总的情报，一边心惊胆战地听着身后中年将军的怒吼。
“老朱拼着记过给我们搞了信号源，打成这样谁还有脸见他？！”
“你！”将军抬脚踢在一名年轻军官的腿上。“通知所有战鹰退后200公里再升空！还有你！”他又踢了另一名军官一脚。“通知1团绕过战鹰直连卫星，给我往信号源的方向一米一米扫过去！通知1团2团所有战箭做好发射准备，锁定到任何陌生信号立刻火力覆盖！别TM再给我识别真假，我不想知道！！”
“报告长官！3号卫星探测到火控侦查！”
“报告！L29区域上空发现红外信号，识别为SPM-103型狙击导弹，预计18秒后与3号卫星交会！”
“XXX！这帮不守规矩的小混蛋，不知道打卫星违反国际法吗！联系裁判组，蓝方违反新外空条约，有犯规行为！”
“报告！3号卫星丢失链接！1号卫星探测到火控侦查！”
“报告长官！裁判组反馈，本场演习未禁止攻击卫星，演习继续。”
“XXX的老东西！”
“报告！1号卫星丢失链接！2号卫星探测到火控侦查！”
“2、4、5号卫星放弃扫描，开始机动！把战鹰调回来，一架一架压上去给我继续扫！3营4营往信号源两侧运动，5营6营战刺展开，激光充能，准备拦截导弹！告诉一营长，他的电子对抗连再TM暴露总部位置，回去全部处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