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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马》序——瞿秋白(四)

2022-12-23 13:43 作者:消融の雪球  | 我要投稿

  暗杀是什么事情?个人的冒险的阴谋的残忍的行动。他能不能于群众的平民的政党只有好影响而没有恶影响?当然不能。
  社会革命党的确曾经是伟大而且富有人才的革命党。然而暗杀主义毁坏了他,何等的可惜!固然,小资产阶级政党,因为他的本性是骑墙的,他的阶级地位是可左可右的,政治道德上本来就处处可遇危险。而在俄国当初环境之下,此种政党无路可走,他不得不分一部分精力作有系统的有组织的暗杀运动,竟使他自己的崩坏来得更快。我们不妨借路卜洵的书而叙一叙俄国暗杀运动中的几件轶事,一则证暗杀的性质,二则谈一谈著者的遭遇。
  暗杀运动要极秘密的,要有适当的敏捷的人才——专任技术上白事,来不及问政治理论。这不能于奋发的勇往直前的群众运动中之求。——譬如葛尔书尼,他既急功近利伪造群众运动,就不得不赶人才,以便双方并进。他只得利用意志薄弱的知识愚钝的稚年小子如“葛黎郭联夫(Григорьев)及尤尔夸夫斯嘉(Юруовская)”,简直施以暗示,激以虚荣,使成其机械。于是专选能干人才——当然,适用的材料很难寻到;然而他竟寻着了亚柴夫(Евно-Азеф)!亚柴夫同时入秘密警察局及社会革命党两机关,他双方地哄骗。他居然能破坏不少计划,报告过不少次消息与警察;同时,他又故意帮助暗杀彼利夫(Плеве)的谋划到底,甚至于帮着设法刺尼古拉第二——以此取信。等到发觉他的奸状,人已经被他害死不少,而葛尔书尼还是相信他,他在会议中竭力替他辩护。后来中央委员会要告发人蒲尔切夫(Ьурцев)和亚柴夫对证,同时,却公然宣言“若是蒲尔切夫不能证明亚柴夫的罪状,中央委员会要反坐他以死刑”。明明白白的事实,偏要信几个办暗杀的人的庇护。此种残酷猜忌的空气里,幸而蒲尔切夫侥幸得着机会设法与警察局长洛甫兴(Лопухин)同坐一火车舱里,强迫他自承与亚柴夫的关系,那才救了蒲尔切夫,救了社会革命党(洛甫兴因泄漏消息而远戍苦役,蒲尔切夫事后要逃出警察势力范围并急急做死亚柴夫,已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社会革命党的领袖对此反轻易视之。
  社会革命党,直到后来才明白过来,委员会曾有一决议案说:“党内的组织,本来对于办理暗杀事务的人在本党成立之时就付与过分的权力。一则组织了一特立的全党之上的军事机关,他的要求往往可以以党中其他机关做牺牲;二则对于能做此等军事的党员,过分地看重——因此,亚柴夫得以偷天换日地做奸细。”
  萨文夸夫自己在党中的地位也是如此。他是亚柴夫最亲近的助手,然而竟没有看出亚柴夫的奸谋。鲁纳察尔斯基与萨文夸夫是相识的。他说,萨文夸夫的为人,确是非常之有才干,而且勇敢自负,好冒险的人,真是神经质颓废派的知识阶级的代表。他那自信过度以惨剧自喜的神气,一看就知道他是喜欢故意做些奇特的事骇人耳目的。诚然不错!萨文夸夫以为“事业”比一切所谓原则都高,所以他后来竟认此种“事业”是可以“无原则”的。真是中国话说,“男儿不能流芳百世,也当遗臭万年。”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不但社会革命党里的人,就是社会民主党里也有些人,总还称许他是“能干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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