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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忘】胜丽夫妇之清风也染人间愁

2022-07-23 21:46 作者:年月纵或抹掉哪些  | 我要投稿

      章四(清风也染人间愁)

  他是在冬天来到上海的,他不喜欢上海,虽然这里有旅人多爱的思南公馆,有童话城堡之称的马勒别墅,还有百年历史徐家汇教堂,也是国内经济繁华指标,可总觉上海太冷清,少了一份烟火从容。什么时候开始,他忌惮冷清却也容不进热闹。身边人潮汹涌,他依旧感觉冷清,他心里热腾的那个人,他寻了一遍又一遍,也没能寻到一点影子,上海对于他总归是太匆匆。他曾在高耸的现代科技大楼最顶层俯瞰过上海的夜晚,也曾漫步于炊烟升起的弄堂小路,却怎么也没想过她会定居在这个城市,这个她曾说太过清冷的城市。上海的冬天冷入骨髓,不同于台湾冬天的温和,她明明那么怕冷,为何要定居于此,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打探来的是不对的消息。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年,在上海的商业宴会上,她躲开人群,在角落拥进他的怀里来取暖,明明大厅开着暖气,她还是整个身子冷的发抖,她穿着合身的衣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露出的蝴蝶骨上有一颗痣,那颗痣在她发白的身子上像蝴蝶的触角,吸引着他去逗一逗这蝴蝶。她拥紧他,小心看着人群,贪婪着他身上的温度,颤着睫毛嗔怪他为什么选择来上海谈合作,那是她第一次这样无理取闹,他抱着因太冷而无理撒泼的她,只觉心内痒痒的,不知是不是她撒泼的语气太过娇嗔,还是她身上的酒香太过浓烈,总之他被迷醉了,他第一次在宴会前半场就撤离,即使还有很多商业大佬等着他应酬。他散了司机,直接载她来到酒店,酒店长廊深寂,伴随着“滴”一声幽微的响动,几乎在房门被推开的同时,他顺势从背后拥住了她,吻落在了她蝴蝶骨的痣上,一点一寸,直至她腰侧上方的烫疤,他的吻落在她身上,充斥着欲望却是温和轻柔的,他熟练的解开她的衣裙,衣裙顺着她的身体滑落在地上,她的身上还有一些外面带来的寒气,她贪暖,忍不住身体靠近他的,他不得不承认她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即使他与她已经赤裸相对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只需一个靠近的动作,就可以让他理智混乱,只想占有她,于是他关了手机,与她一起沉沦在上海的繁华夜色里,恍惚间听到这夜的上海下雪了,她很是欢喜。

        

       从朋友那里得知,她在香港,呆了半年便去了上海。在上海他寻了半月之久,也没能寻到她的踪影,上海相熟的朋友他一一打电话,亲自询问,都是她不曾来过的消息。他也找了私家侦探,寻她赖丽珠是否真在上海,也是无果。是了,她是有意在躲他,台北那么小,她还是躲了他三年,这上海那么大,她是有心躲他余生。他甚至都不能确定她有没有来上海,她来上海之后有没有去别的城市,他一无所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已经快三年没有回来台湾,不曾回到台北,他身边没有她快三年了,她不曾带走关于他的任何东西,哪怕只是一个戒指,她注销了婚姻关系,断了与他的所有可能。他抽出一根烟,坐在他与她欢爱过的房间,夜风吹进寂寞的空气里,卷走了烟草的味道,也仅仅只是卷走了烟草的味道。他耳边响起每次他抽烟时,她在一旁说起的那句“凭栏倚,吞云烟。半入清风半入喉。 清风也染人间愁。”他还不曾她为何喜欢这句。

         

      生活再忧虑,也还会被事情推着走,来来往往,不过一场舍与得的选择。他很努力的调整了自己,抑郁症也被药物慢慢控制了下来,偶尔他还是陷在想她的思绪里,偶尔难免还是如此惦记着她。不过他始终记得不能再让她哭了,不可自残,不能伤害自己,总有一天,她会回来,回到台北,回到他身边,他总该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能她回来时,他已残缺不堪,他手上的伤痕会随着时间慢慢愈合,慢慢的愈合成他从未伤害自己的样子。否则那样她会哭的,她本就是一个不爱也爱哭的女人,只是惯于背着他哭罢了。

       

      与杜文杰的较量里,佳佳的出现是他意料之外的,佳佳的仇恨他理解,也愧疚于佳佳,所以佳佳提出的无理合作要求,他无条件答应,只当为天助的失误做一些补偿,他劝佳佳离开了杜文杰,他清楚杜文杰非正派人物,佳佳总是会吃亏的,他不想丽珠再因佳佳而心伤,他不想有这种机会。三番两次规劝佳佳,耐着性子,一而再再而三请求佳佳思虑清楚。也从佳佳那里得知天助已走上江湖路,在黑道雷公那里做小弟,他试图与天助和解,奈何两人性格,总是还没开始就先有争论,他开始反思自己作为父亲,是不是从未真正以平等的关系来看待天助,他已是成年人,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无论事业感情,他总不该过分参与。他劝慰珊妮如果还爱着天助,就试着放下所谓面子,去靠近天助,别等他走远了,再去寻他。珊妮抹不开颜面,到底也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索性也随了她,不再多说无益的话。

      

        感情里,旁观者总是不该多话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他又何尝处理得体了?他总是惯性让她做出选择,做出他想要的选择,似乎这样他可以心安理得,说自己没有背叛爱情。他总会无端想起离婚时,她问他,这是他们当初要的婚姻吗?他没有勇气去答复,他甚至没有勇气看她,他明明想好要挽留她,却总又慢了一步。其实哪里是他慢,是他总惯于她先低头,总惯于她先处理他不想处理的事,无论事业还是感情,他总想再等等,等她来寻他,等她来安抚他。她给足了他体面,没有纠缠,没有争吵,没有一句再见,她安安静静的离开,连一声叹息也没有。就这样在那个雾蒙蒙的深夜里,没有了踪迹,就好像她不曾在他身边二十多年。爱情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欢喜做甘愿受,她不曾失言,她就连离开的留书也没有一句怨叹。你看,她到最后放手,都不让他为难,最终离开没要他一句抱歉。


      婚姻走到这里,他亏欠她的数之不尽,人生过半,情这条路他也因为自己走到了死角,他逃不掉,躲不了,唯一期盼的是她真的可以释怀,放过她自己,不要偷偷再为他伤心落泪。至于他,他释怀不了,这份亏欠他明白他会背负到终生。他伤了她不是吗?无论什么缘由,终究是他伤了她。他有时怀疑,是不是自己不该再去寻她,伤害已经是事实,难道还要她来原谅自己?自己又拿什么脸面来求她原谅。每每想到这里,他又会被那种失去的痛苦吞噬,心脏抽痛连带四肢都刺痛,他真的舍不得,他可以放任她短暂离开,却受不得余生再没有她。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她。也是他唯一想自私强求留在身边的,他求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她。即使他们不再是夫妻关系,可是他还是害怕她身边会有别人。

       从上海回台湾也半月之久了,王母慢慢脱离了危险,只是一直不见清醒的痕迹,何佩琪也将百分之十的股份低价转手给了杜文杰,佳佳几天前来天成办理了股份确认的事情,她到底还是站在天成的对立面,与杜文杰一起经营事业。他曾问佳佳,有关丽珠的下落,佳佳说起丽珠离开时的心伤不舍,说起丽珠如何努力让自己走出悲伤,调整自己,提醒他不要再去寻丽珠,放过丽珠。他如果能放下她,二十多年前就放了。只要她在他身边,自私又如何?

    

      海港城出了新问题,天成内部资金也因为收购蔡家银行,出现周转不灵的情况,如果不及时补给,银行贷款可能会跳票,种种事情逼的他,不得不考虑卖出子公司来缓解资金压力,可是短时间他又找不到好的买主,一方面对家公司扰乱市场,想击垮天成龙头企业的位置,另一方面,买子公司是一笔极大的资金调度,根基不稳的公司根本没有本钱来买,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在他愁眉不展,不知道如何寻出路,考虑低价售卖子公司时,小麦带来了买主,他对小麦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杨建志的女朋友,杨建志放下了婷婷,接受了小麦的追求,两人相处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关系,买主是小麦的妈妈的合作伙伴,约好今日下午来谈合约问题。他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回想起第一次经商遇挫,失落想要放弃。暴雨来袭的夜晚,怀有身孕的她,冒着风雨盖住夹板,第二天他得以有货出售,赚了一大笔钱,可以说那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他连同父亲失去的那份一同赚了回来。

       “你要我与你共同抵抗命运,我们要齐心才能战胜命运啊。”

       “胜天,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相信你一定会成功。”这几日她的话总是无端萦绕在他心头,那么多次起起落落,她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她像春风,温温和和吹散他落在心头的尘埃。唯有这次,他没着没落,找不见起风的地方。他总觉得她回来了,可是明明她没有回来,海关一直没有她回台的消息。赖桑在半年前他亲自送去机场,陪同婷婷去了美国。他多次怀疑赖桑是和丽珠一起的,却也没有勇气去询问,他知道赖桑对他很失望,他苦笑如果丽卿在,他一定会被骂的狗血淋头,相比较赖桑这个岳父还是嘴下留情了。

     阿水同他一起在办公室等待买主。

     “胜天,想清楚了?”他默认点头,没有一句话。

     没有多久,建志和小麦一起走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女士,小麦的妈妈张慧琳。他第一眼看见,竟然有莫名的熟悉感,仅仅只是熟悉感,无关其他。

     “你好,麦太太。”他主动招呼,那女士脸色只有一秒不悦,继而伸出手与他相握,“叫我张小姐就好。”

     他终于明白这份熟悉感来自什么,那是一种成熟女士身上特别的气韵,她们成熟独立,不依附与他人,礼貌待人,又极具与人的分寸感,她身上有丽珠的影子。

      “对不起,请坐。”他表示歉意。

      “张小姐,您的朋友?”他疑惑买主为何没有一起来,也没多想。

      慧琳只是微笑,用肯定毋庸置疑的语调答他,“我朋友已经授权我代入处理这件事,她人还在大陆,没有回台湾。”

      他心中有很多疑问,只是她不愿多说的神态让他按下暂停键,商业合作大禁就是问的太清楚,对方不想多说,就不要过分深究,总归只是商业买卖,价格谈妥即可。

     “方便问您朋友之前是做什么?”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买你的公司,我对她想做什么也不太清楚,我们之前在大陆一一起经营美容事业,现在在台湾一起投资餐厅,她在台湾其他的工作我都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保证,她绝对有财力来买你的公司,而且你绝对找不到比她更爽快的买主了。”慧琳说的诚恳,她确实不清楚她朋友的工作,她们相识也不过三年,可是她十分欣赏朋友的做事手段和才能。其他她一概不清楚,成年人的相处,她太懂分寸感的重要性,朋友既然不主动提,她也不会多问。这次朋友要买公司,也是她意料之外,她本是不愿推给朋友天成,只是小麦主动邮寄一份资料给了朋友,朋友收到的当天就来电托付她办理收购天成子公司。

         

          他有些迟疑了,天成每个子公司的成立,都不是简简单单的,都有他与她倾注的心血在里面,他实在不想公司落入歧途人手中经营。

        阿水看他迟疑,主动招呼慧琳来看公司的具体营运情况。慧琳顺手翻了翻,翻了几本,也没找朋友想买的。

       “怎么没有博爱医院的资料。”王胜天愣住,他的计划里,博爱,海港城,天马都是不会出售的公司。

       “博爱医院,我不打算出售。”他很快拒绝,没有想再谈的念头。

       慧琳放下资料,依旧是温温和和的笑容。

       “那就没必要再谈了,我朋友说的很清楚,她只对博爱感兴趣,她可以出高价购买。”

       他内心拒绝,博爱与他不同其他。

        “这样吧,张小姐你可以拿其他公司的资料给你朋友看看,博爱我是肯定不会出售。”

        “为什么?不都是天成的子公司吗?”慧琳心中疑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直接拒绝,明明小麦说过他的资金周转已经出现大问题。

       “博爱医院,有我和我太太的理想在里面。”他脱口而出的太太,他自己都无意识说出的太太,让他心口一疼。

    “你太太?”

     他苦笑,尴尬的扶了下纹丝未动的眼睛,“是我前妻,我们虽然离婚,可是我很想她,博爱医院是她的心血,我是不可能卖给其他人。”

    “想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张女士和她还是有大不同,他自己也在震惊为何他总是拿张女士与丽珠作对,明明两个人那么不同。

     “我有找,可是我找不到她,她在躲我。”他脸上的愧疚只是一瞬却却浓,继而平淡如常。

      阿水和建志在一旁劝阻他不要那么快拒绝,先考虑考虑,如果再找不到新的买主,天成就会受到影响,博爱到时候一样保不住。慧琳也表示不用那么决绝,她可以给他时间,让他思虑清楚。走时放下了一张请帖,一张关于餐厅的请帖。

     他比谁都懂,失去这个买主意味着什么,他不是没想清楚,他是舍不得,他想再等等,如果这几天再没有新的买主,或许塔可以低价出售其他两子公司,总之他是不愿意出售博爱医院。因为他人他事,他已经失去太多了,他实在不愿再失去博爱医院,再失去与她还仅存的那一点点联系。他又拿起香烟,俯瞰台北的一角,吐出一圈圈轻烟,口中不自觉呢喃她爱说的清风也染人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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