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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衡——卷二十七·定贤篇(二)

2023-08-03 16:54 作者:代号明壹  | 我要投稿

    或问於孔子曰:“颜渊何人也?”曰:“仁人也,丘不如也。”“子贡何人也?”曰:“辩人也,丘弗如也。”“子路何人也?”曰:“勇人也,丘弗如也。”客曰:“三子者皆贤於夫子,而为夫子服役,何也?”孔子曰:“丘能仁且忍,辩且诎,勇且怯。以三子之能,易丘之道,弗为也。”孔子知所设施之矣。有高才洁行,无知明以设施之,则与愚而无操者同一实也。夫如是,皆有非也。无一非者,可以为贤乎?是则乡原之人也。孟子曰:“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於流俗,合於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说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孔子曰:‘乡原,德之贼也。’似之而非者,孔子恶之。夫如是,何以知实贤?知贤竟何用?世人之检,苟见才高能茂,有成功见效,则谓之贤。若此甚易,知贤何难!《书》曰:“知人则哲,惟帝难之。”据才高卓异者,则谓之贤耳,何难之有?然而难之,独有难者之故也。

    夫虞舜不易知人,而世人自谓能知贤,误也。然则贤者竟不可知乎?曰:易知也。而称难者,不见所以知之则难,圣人不易知也;及见所以知之,中才而察之。譬犹工匠之作器也,晓之则无难,不晓则无易。贤者易知於作器。世无别,故真贤集於俗士之间。俗士以辩惠之能,据官爵之尊,望显盛之宠,遂专为贤之名。贤者还在闾巷之间,贫贱终老,被无验之谤。若此,何时可知乎?然而必欲知之,观善心也。夫贤者,才能未必高也而心明,智力未必多而举是。何以观心?必以言。有善心,则有善言。以言而察行,有善言则有善行矣。言行无非,治家亲戚有伦,治国则尊卑有序。无善心者,白黑不分,善恶同伦,政治错乱,法度失平。故心善,无不善也;心不善,无能善。心善则能辩然否。然否之义定,心善之效明,虽贫贱困穷,功不成而效不立,犹为贤矣。故治不谋功,要所用者是;行不责效,期所为者正。正是审明,则言不须繁,事不须多。故曰:“言不务多,务审所谓。行不务远,务审所由。”言得道理之心,口虽讷不辩,辩在胸臆之内矣。故人欲心辩,不欲口辩。心辩则言丑而不违,口辨则辞好而无成。

   孔子称少正卯之恶曰:“言非而博,顺非而泽。”内非而外以才能饬之,众不能见则以为贤。夫内非外饬是,世以为贤,则夫内是外无以自表者,众亦以为不肖矣。是非乱而不治,圣人独知之。人言行多若少正卯之类,贤者独识之。世有是非错缪之言,亦有审误纷乱之事,决错缪之言,定纷乱之事,唯贤圣之人为能任之。圣心明而不暗,贤心理而不乱。用明察非,非无不见;用理铨疑,疑无不定。与世殊指,虽言正是,终不晓见。何则?沉溺俗言之日久,不能自还以从实也。是故正是之言为众所非,离俗之礼为世所讥。管子曰;“君子言堂满堂,言室满室。”怪此之言,何以得满?如正是之言出,堂之人皆有正是之知,然後乃满。如非正是,人之乖刺异,安得为满?夫歌曲妙者,和者则寡;言得实者,然者则鲜。和歌与听言,同一实也。曲妙人不能尽和,言是人不能皆信。鲁文公逆祀,去者三人;定公顺祀,畔者五人。贯於俗者,则谓礼为非。晓礼者寡,则知是者希。君子言之,堂室安能满?夫人不谓之满,世则不得见口谈之实语,笔墨之余迹,陈在简筴之上,乃可得知。故孔子不王,作《春秋》以明意。案《春秋》虚文业,以知孔子能王之德。孔子,圣人也。有若孔子之业者,虽非孔子之才,斯亦贤者之实验也。夫贤与同轨而殊名,贤可得定,则圣可得论也。问:“周道不弊,孔子不作《春秋》。《春秋》之作,起周道弊也。如周道不弊,孔子不作者,未必无孔子之才,无所起也。夫如是,孔子之作《春秋》,未可以观圣;有若孔子之业者,未可知贤也。曰:周道弊,孔子起而作之,文义褒贬是非,得道理之实,无非僻之误,以故见孔子之贤,实也。夫无言,则察之以文;无文,则察之以言。设孔子不作,犹有遗言,言必有起,犹文之必有为也。观文之是非,不顾作之所起,世间为文者众矣,是非不分,然否不定,桓君山论之,可谓得实矣。论文以察实,则君山汉之贤人也。陈平未仕,割肉闾里,分均若一,能为丞相之验也。夫割肉与割文,同一实也。如君山得执汉平,用心与为论不殊指矣。孔子不王,素王之业在於《春秋》。然则桓君山〔不相〕,素丞相之迹,存於《新论》者也。

摘自“劝学网——儒家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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