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3:日冕同人 洪流滚淡 第十一章 十日之成 百年大功
十日黑屋何其贵,百年国开信用深。禁闭室虽不能说是黑屋,但国开司的信用确实坚如磐石。十天的日记只能节选,百年的工程仅挑一瞬。但既这短短的片刻之间,也足以看出一些东西了…
2097年1月7日 晴(赵宏宇视角)
今天,是禁闭的第二天,不过讲实话,这个禁闭室实在是没有一个禁闭室的样子——面积就有大概十平米的样子,开了一个不大的窗户,窗开得挺高,光可以照进来…这间房里的陈设也很是特别,除了一张普通的铁架床还有一个不大的书架,上面摆的书…都官方成啥了…(取书声)...什么《孔孟儒学精修》《极简新儒学》、《民本儒学论》之类的…不管以后如何,反正现在我是不会去看的……
说实话,我不喜欢孔孟儒学,我不喜欢理学,我不喜欢董仲舒儒学,我很本就很讨厌儒家学说;我喜欢法家,我喜欢兵家,我喜欢强有力的秩序,我喜爱穷兵黩武的...算了…总之,我更希望神州能将法兵二家置于正统,而不是软弱的孔孟儒学。
范誉…他向来是平和而灵活的,可是呢?他只看到了苏联的炮火。我神州,向来是主张以和为贵的,可是呢?我们只收到了一封又一封的宣战书!我真的无法理解我们为什么还要对这种和平卑躬屈膝,为什么还要只局限于自卫反击而从不主动出击呢?为什么不消灭这帮恶魔的进犯之心呢?!
我不理解,真的不能理解…

2099年1月9日 阴(赵宏宇视角)
今天是禁闭第四天,就在昨天,我翻了翻那本《孔孟儒学精修》,只细看了第八章。(《以和为贵,战为求和》——编者注)我发现现在神州这种屈膝求和的方法,不但不适合法家兵家,甚至不符合孔孟儒学的精神。就像这一段讲的:
“和平是天下的共同追求,但远不代表我们要放弃战争,著名儒士润东泽有言,‘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必要的战争是必要的,这是追求和平的必要条件。但是与此同时我们必须认识到,战争的目的是和平,而不是战争。”
今天的神州太软弱了,为什么不主动攻击那些蛮夷呢?给那种垂诞我神州大地的恶魔当头一呵呢?使他们见识我神州的神威,使他们此生不敢来犯!
现在的神州,从都只记得这句“以和为贵”,可是都忘了这句“战以求和”…想来在当今一定还有不少被曲解或半解的古训,我们总是把这种谬言奉为主流,也怪不得现在神州的发展方向越来越奇怪。
距离禁闭结束还有六天,应该可以把这儿本书看完的吧。从明早开始,好好看看这些书,我很好奇,到底有多少曲解的古训。

2099年1月14日 雨(赵宏宇视角)
今天是禁闭第九天,说实话,我已经后悔看了这几本书了….因为我无法去驳倒它们,这几本书看似毫无关联,实则逻辑自洽,举个简单的例子:
“中庸,是孔子提出的思想,是一种重要的哲学观。中庸不是平庸,而是一种积极中立;不是在优劣中取中,而是在左右中取中。当几方力量在追求优秀上达成一致后,可以在激进与保守间取到最中的才是最可能胜利的。”(《极简新儒学》之《中庸之道》)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孔孟儒学源于孔孟思想,但两者之间也存在较大差别。例如:孔孟儒学抛弃了孔子旧礼教的过时观点,添加了‘士农工商皆本业’的全新观点,这体现的是一种在稳重中加入创新的精神。”(《孔孟儒学精修》之《承古推新》)
“民本化的儒学,是对广大民众的高度重视;民本、民贵、民主,是欧本儒学的重要内容。但民本儒学仍然承认了一支灵活先进的皇族队伍的重要性,因为民本化不是暴民化,改造传统而不要虚无历史,这是时代对于现实主义者最重要的要求之一。”(《民本儒学论》之《保留皇族》)
这三章看似毫不相,但其实只有一个主题——在稳中求进、在进中求稳的中庸观。
之前,我对儒法之争的认识只停留在了中大学教科书上,我必须承认是我孤陋寡闻了……
其实,采用孔孟儒学作为指导。好像也还不错。

2099年1月15日 晴(赵宏宇视角)
今天可以说是禁闭的最后一天了。必须承认,这十天来我确实是有所改变的……回顾之前的日记…好吧,我现在确实是难以理解自己当时的想法了…
说实话,我确实不曾想过孔孟儒学的内容如此丰富…我之前一直以为他只是简单的洗脑艺术罢了……看来以后确是要多看看这些书了……不过如此看来,京畿空天司的研究岗位确实像是象牙塔……老头子并没有说错,而且我确不像是做研究的料(这也被他说中了)……等以后有时间跟他说一说……算了,不说了,我直接参加科举(神州帝国仕官资格测评分科推举考试——编者注)。不能老叫他觉得我是凭他的光环上来的……

2099年1月27日 神州 京师 国家开发公司
冬天少见的暖阳抛下丝丝日光,给国开司门前的牌楼镀上了一层鎏金。
国家开发公司中央数据中心的设计有些类似于证券交易所交易大厅。显示屏上的字节上下跳动,红绿指标闪烁其间,代表了各分公司的融资规模,各种数据汇架在一起,最终放统计为显示屏正中的那一行字:“资金流动规模:+3308.8贡”
国开司司长徐德才已经年过六旬,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他可能已经调到其它地方去了,可能是宗人府,也可能是银钱行,那些地方相比于国开司可谓是风水宝地。不过不调动,他也觉得不错。
今天,徐德才与了找来了在神州皇民大学经济系读书的儿子徐知仁,他要给他的儿子上一节功利经济学的课——毕竟没有比此时更适合教这门课的了。
“知仁啊,你学经济也有三年了,知道的也不少了,今天我就来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为什么可以汇聚如此巨大的款项呢?”
“这个….”徐知仁开始尝试调动他所学的知识。“因为…公司信用度高?运行状态好?神州国家信誉好?还是藩属国支持道义之所属(其实他不信这个)?”当然,有一个他最想猜却没有说的:“神州凭借国家实力的威胁”。
“呵,你说的都有道理,但你漏了一个最重要的,那就是功利性的损失比较。”
“损失比较?”虽然那节讲损失比较的课他好像听了,不过似乎没有太明白。
“是啊。神州的落属国多为燕宋利亚(即亚洲)国家,如果被苏联控制,只能成为加盟国或者傀儡国,经济体制、国家制度、思想文化甚至社会结构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各国最后的积极性都会被榨干的。而如果选择神州的话,神州藩属对宗主国的义务可谓是微乎其微,最大的可能就是新任国家元首外要觐见神州天子请求册封了,两相比较,高下立判啊……对了,现在社会上有一种声音,说我们国开司是‘大撒币外交’,你怎么看?”
“…这个…我觉得活也不能这么说啦,国开司毕竟是公司企业,还是要盈利的吧…”其实徐知仁是认同这个观点的,只是当着作为国开司司长的父亲的面,不好直说罢了。
“不,我要告诉你,这个说法是对的。我们国开司做的就是大撤币的活。”
徐知仁完全没有想过他竟然可以得到这种回复,他张大了嘴,正想说什么。但徐德才给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自己还没有说完。
“国开司向藩属国借的都是低息无息甚至负息的贷款,投资的不是没人投的基础设施建设就是他们投找不起的高回报行业,我们可以给他们一切他们需要的资源,不论是资金、工程还是人才。到了最后分利的时候,我们甚至不能超过一九分成,当然,我们一、他们九。上面每年拨下来的开发资金都是天文数字,花不完我们就要受处分。所以我必须承认,我们国家开发公司,干的就是大撒币的活。”
“可是为什么呀?为了维持这种表面上的宗藩关系花掉那么多的资源到底有什么意义吗?”
“因为国开司只是一家皇企,神州无数企业中的一家皇企!”徐德才转过了头,走向了会客桌。
“神州为什么不像苏联那样全面控制他的藩属?除开道义这种无足轻重的因素,最核心的是一个相当朴素的原因——作为一个集体性的文明国家,神州自古以来就是以回避风险和节约成本为优先的。神州不愿,也不肯在藩属国上耗费太多成本。在这种宗藩朝贡体系中,神州凭借综合实力的强大,已经利用剪刀差从藩属国吸引了大量的利润,各个藩属国经济下降,民不聊生,于是就有了上世纪的藩属暴乱。于是朝廷调整了对藩政策,设置理藩院援助各个藩属国,后来又遇上政企分离大潮,皇议会就决定成立国家开发公司。与其说我们是一个公司,倒不知说我们只是援藩计划的一个执行机构。”
徐德才停了一下,他坐回太师椅,示意徐知仁也坐下。
“上面的意思是,每年从藩属国赚来的钱,要反回去一半。当然,这并不是左手倒右手的哄人把戏,而是把资金投向社会,换回发展红利,我们不必让富人均产,那是藩属国自己的事,我们只用让他们的所有人都富起来,我们就可以继续赚钱。这就是我们的撒币策略,而今天我们之所以可以筹得足额的汇款,也是藩属国的一种选择。”
徐德才站了起来,今天的课有没有起到他所预期的成果,其实他已经不在意了,因为徐知仁已经陷入了思考。这,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