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3/丐明】重生明教宣布摆烂但失败（十六-十七）
师父们给了大家一盏茶的时间做准备，做好准备的可以去指定的带路人那里集合，由带路人使用轻功带领各组新人们前往出发点。
陆棉捏了捏小胖的手，经过几个月的训练，陆小胖已经没有那么圆润了，但身上摸起来还是软，大概体质如此。两人早准备去找他们的带路人，突然旁边有人唤了陆棉一声。
是纳日旗。
陆棉眼神一沉，轻轻拍了拍小胖的胳膊，让他先过去，自己随后就到。
周围人来人往，匆匆忙忙，偶尔向这里投来一瞥，却因为那几个戴着兜帽，脸色阴冷的守卫弟子而不敢多看。
“你看起来游刃有余，也是，小小的新人考核，想必难不倒你。”纳日旗站在陆棉面前温和地说道，可这温和却让陆棉从骨子里渗出寒意来。
“您有什么事吗？”陆棉不太想和纳日旗说话，尤其是还有一道令人不舒服的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陆棉微微侧过脸，果然是即将成为自己队友的哈萨。
纳日旗却并不在意陆棉冰冷的态度，反而破天荒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发顶，轻声说道：“等你考核结束，我来接你。”
“不必劳烦了。”陆棉垂下眼睛，冷淡地说道，“我已经给自己找了别的退路。”
“索耶？”纳日旗突然嘲讽地笑了一下，很快神色又恢复如常，“我倒没想到那成日里吊儿郎当的断袖竟然会主动招揽你这个麻烦。不过谁让人家上头有人，我确实抢不过。但是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就会干脆利落的放手呢？”
纳日旗在说这些话时脸上也是带着温柔的笑的，像是故意在给谁看一般，这让陆棉很不舒服。他不想追究对方话中到底有何深意，催促出发的哨声已经响起，陆棉行了个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没有看见身后哈萨眼中的妒火，似乎要将一切燃尽。
陆棉在带路人面前站定，索耶也是带路人之一，但不是他们这组的，吊儿郎当的师叔冲着他和小胖咧嘴一笑，偷偷竖了个大拇指，陆棉哭笑不得，小胖倒是因为这个隐蔽的鼓励而镇定了下来。
明教轻功可乘鹰一日百里，新人们被蒙住眼睛，只觉得身体一轻，紧接着寒风在耳畔呼啸，过了一会儿又像是从高空中急坠，最后稳稳地停在地面上。
有人摘掉了捆住他们眼睛的布条，没等新人们适应光线，带路人已经不知去向。
凄厉的北风在嶙峋的山石间哭嚎，秃鹰刺耳的叫声在头顶响起，锐利地盯着刚刚闯入此地的四个孩子，期待着他们不知何时倒下，成为掠食者的盛宴。
这里是死亡之海，每个明教弟子都知道的它的恶名。昼夜温差大，地形地貌复杂，吞噬过无数生命的凶恶之地。
小队里的阿木突然尖叫了一声，跌坐在地，几人的目光跟着他颤抖着的手指望了过去。是风吹干净了黄沙，露出了一具骸骨。
“大约是哪个明教前辈吧。”
陆棉突然轻声开口，哈萨脸色难看，小胖忍不住发抖，只有陆棉走了过去，蹲在骸骨旁，用手将黄沙往下掏了两寸，露出尚未风化完的明教弟子服。
他默哀了几秒，伸手在对方衣服中间轻轻翻了下，翻出一把刻了字的小刀和一个尚还能用的火折子，塞进了自己的裤腰里，走回到同伴中间。
“你就这么拿走了？”哈萨皱着眉问道。
“能用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拿。”陆棉不理对方，蹲下来查看明教分配给每个人的包裹，“凡我弟子，同心同劳，前辈定会谅解。再说，带回去的遗物还能立个衣冠冢，总比死在荒野无人悼念得好。”
小胖也跟着蹲下来确认自己脚下的包裹。四个人对了一下，配给都是统一的，一张地图，一个指北针，一包干粮，一壶水。
陆棉研究了下地图，估摸了下从起点到终点的这段距离。这段距离对大人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小孩子们来讲确实有些挑战，按他们这个年龄的正常脚程，且一切顺利的话，明天晌午可以抵达。另外为了照顾这些新人，地图上还圈出了可以歇脚的几处休息点，总体来说降低了不少难度。
然而这趟旅途肯定不是单纯从头走到尾这么简单，隐藏的流沙，觅食的野兽，落单的马匪……不，这个应该不会有，又不是生死局，就算有“马匪”出现，大概率应该也是明教高阶弟子扮来吓唬人的。
陆棉心里有了数，将包裹简单整理了一下，斜挎在肩上，目光从几个人脸上扫过，随意地问道：“虽然分了小组，但十六进十，很明显的竞争关系。怎么说，一起行动？还是大家各走各的？”
从地图上看，可选路线就有三条，小胖肯定会跟着自己走，就不知另外两个人怎么想的了。
队里的阿木是个聪明机敏的人，他知道自己平时成绩一般，能力有限，当即表示要和陆棉一起行动，阿木见哈萨有些迟疑，开口劝解起来：“死亡之海地势凶险，路途中还可能有野兽和落单的马贼出没。哈萨，你也是这批新人里顶尖的，咱们一起联手，肯定更安全，也比他们都快，不存在竞争关系的。”
哈萨似乎被阿木说动了，虽然没给陆棉什么好脸色，但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陆棉心里不耐烦地咋了下舌，但又不能直接拒绝哈萨，不然总显得他一个三十岁的“老人家”心胸狭窄，跟个孩子过不去似的。
陆棉自觉担任起带队人的角色，再次展开地图看了眼，大概确定了下方向，又忍不住看向正在捏着自己肚皮的小胖，想要说些什么。
“我懂，我懂，”小胖抢答道，“省吃俭用，不到万不得已，能忍则忍。”
陆棉点点头，陆小胖虽然贪吃但是懂事，为了这次考核，提前还训练了如何克制食欲，虽然收效甚微……实在不行，反正沙漠里的蛇鼠抓来烤烤也能吃。
于是，四个孩子开始在黄沙呼啸的死亡之海缓缓前行，并祈祷路上不要遇到什么意外。
他们落地的时候正是晌午，明明才初春，太阳却毒辣得很，仿佛一块悬在皮肤上方的烙铁。走直线抵达终点固然是近，只是他们的兜帽也挡不住这样的直射，体温快速增高会让他们脱水，所以不得不挑着有阴影的巨石后面走。
绕路是必然的。陆棉抿着嘴，想到之前和沈清溪为了钱故意一脚迈入明教设下的筛选考场那件事，心里有些不太美好的情绪。
四个人并不是盲目地闷头赶路，为了提高效率，他们看着日头记着时间，走半个时辰歇一会，倒也不太辛苦。陆小胖眼神好，中间指点着避开了一个隐藏着的流沙坑，阿木嗅觉灵敏，又提前躲过了一群正在分食野兽残尸的土狼，也算是一路有惊无险。
日头渐渐西斜，太阳也没有那么毒辣了，一行人回到了正常路线上，稍微放松了些，开始聊起天。
同伴里的阿木是个开朗外向的性格，妙语连珠，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没停过。哈萨眼高于顶，秉持着社交礼仪勉强应和两句，大多数时间都沉默着。陆棉打头阵不便分心，偶尔接个话茬随便讲两句，只有陆小胖比较随和，和阿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氛围倒也算融洽，陆棉心想，如果哈萨不总是盯着自己就好了。陆棉不太想搭理对方莫名其妙的敌意，却没想到哈萨快速迈了两步，站在了陆棉身侧。
“陆棉，我发现你这个人，确实挺有‘本事’的。”
末尾的词被加了重音，这句话听起来就很阴阳怪气，陆棉没吱声，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对方见陆棉不回话，压低了嗓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到：“平日里大家都在努力训练的时候，你费尽心机勾搭了不少明教高层吧？传授传授技巧呗，怪不得不提倡过分努力呢，能走捷径谁不走啊……”
“……你又在发生么疯？”陆棉白了对方一眼，不想搭理。
“别生气啊，我都看到了，”哈萨向后看了一眼陆小胖，低声道，“上次你帮小胖出头，引起不少关注呢，临出发前，纳日旗大人对你说了什么吧。”
“对对对，”陆棉相当不耐烦，斜眼看着哈萨口无遮拦地说道，“他让我小心你，说你恨不得让我直接死在死亡之海。你满意了吗？”
夕阳将几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风又刮起来了。哈萨的脸逆着光，看不太清晰，陆棉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眼神里一瞬间的杀意，可他来不及细想，突然猛地转过头看向前方，稍微打了几个手势，停下了脚步。
后面聊天的两人自觉噤声，几人一起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偷偷观察前方的情况。
几十丈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临时的营地，粗略估计有四个男人，各个都是威武高壮，腰别弯刀，手缠绑带，完全是马匪的装束。
“这里怎么会有马匪？是前辈们乔装在此考验我们吗？”小胖疑惑地问道。
“有可能。”哈萨淡定回答道，“整个死亡之海都是明教管辖的区域，沙邦马匪应该不会贸然来这里找死。”
陆棉摇摇头，语气不太乐观：“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但是我总觉得这几个人气质太猥琐了，如果真是前辈们扮演的，那可真是演技了得。”
哈萨不忿地冷哼一声：“你就是不想坦然承认我说的对吧？”
陆棉没理他，阿木在一旁举手提问岔开争执：“那如果真的是前辈们演的，我们可以去打个商量放我们通过吗？”
剩下三人齐齐地将目光投向他，阿木讪讪地缩回手，尴尬地笑道：“我就开个玩笑……那怎么办啊毕竟他们驻扎的那个地方，是我们的必经之路，现在再换路线绕路已经来不及了。”
“确实如此。”哈萨抬头看了眼天色，“而且太阳马上就要落山，夜里赶路非常危险，我们必须通过前方，然后到休息点过夜才行，所以，要么硬闯过去，要么……”
哈萨卖了个关子，阿木追问着第二种方法，陆棉冷冷地朝哈萨投去一瞥。
“要么，有人故意引开那些人。”哈萨在地图上指了指。“西北方向有一片石林，可以将他们引到那边去，拖延住他们的时间，然后趁着脱离视野后强隐身形甩掉他们。而剩下的人则趁着他们被引开的时候快速通过此处，然后走这条小路，抵达此休息区域。”
“听起来好像可行。”阿木点点头，“那谁去引开这些人啊？感觉挺危险的。”
哈萨笑着抬眼看向陆棉：“当然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人了。”
“不行。”这次出声的是陆小胖，“太危险了，万一对方是真的马匪，万一，万一棉棉被抓住了怎么办——”
“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哈萨无所谓地耸耸肩，反问道，“这里他武功最强，逃脱几率也最高，我们三个谁去都是送死。另一方面，也不是说就不管他了，师父们说过，休息点常年有明教的前辈们轮班，我们可以约定个时间，如果陆棉没有回来，我们就向前辈们求助，让前辈们去救他。”
阿木沉默着，陆棉看着地图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胖吭哧吭哧半天却想不出好的主意，看向陆棉的眼光里充满着焦急和担心。
“哈萨说的没错，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天一黑，气温马上就会降下来，以我们现在的身体，是没办法在这么冷的野外过夜的，必须去休息点。”
三人一起看向开口说话的陆棉，似乎很惊讶陆棉竟然这么快就欣然同意了。
“我们的小英雄都同意了，那就这么准备吧。”哈萨收起地图，“你们两个，到时候就跟着我走吧，虽然我没有小英雄那么强，但是护着你俩去休息点还是没问题的。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阿木忙不迭地点头，陆小胖低着头没说话，陆棉看了看临时营地里正在生活准备做饭的四个人，又看向阿木的腰间，伸手说道：“能不能把你的弹弓借我用下？”
阿木十分爽快地将弹弓递给对方，还附送了一小袋暗器。
“这是我自己改良过的，打磨出了一些尖锐的角，比普通石子杀伤性高多了，这次害怕路上有意外才拿出来的，送给你。”阿木似乎有些过意不去，把弹弓和小袋子放在陆棉掌心，“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嗯，放心吧。”陆棉脸上看不出表情，转头又轻轻拉了小胖一把，“你来，我和你单独说两句话。”
两人走到一边，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哈萨冷笑了一下，看着阿木说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四人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吧？”
阿木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道：“什么意思？”
“陆棉和小胖关系很好不是吗？”哈萨耸耸肩，“如果到了终点时发现名额只剩最后一个，你猜他会帮小胖还是帮你呢？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另一头，陆棉把自己身上的小挎包挂在陆小胖身上，自己身上只留下一点干粮和防身的武器。陆棉仰头灌了几口水，把水壶塞进陆小胖的包里，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善良，不愿猜忌别人，可是我不在你身边没法护着你，你自己多长个心眼。哈萨一向和我不对付，我担心他迁怒你，阿木我不了解，但一旦大家处在竞争关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陆小胖被棉棉这一番话说得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抓紧了背包带子。陆棉安慰地拍拍对方的肩膀问道：“我教你做的记号样式你还记得吧？”
“记得。”
“"以防万一，路上沿途做好标记，做隐秘点，”陆棉看着小胖紧张担心的眼神，抱了抱对方，“我没问题的，不用担心我，你要好好的，不要害怕，索耶不是说了吗，你只是胆子有点小不自信，其实你天赋很好，能力也很强。自信点！”
陆小胖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四人都做好了准备，哈萨带着另外两个人找地方隐蔽，陆棉见他们都藏好了，才裹紧了麻布斗篷，脚步轻巧地朝着那几个男人走了过去。
篝火旁正在煮饭的一个男子先看见了他，有些警惕地站起来，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质问他是谁，来做什么。
陆棉伸手点了点对方身旁的锅，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讨吃的的小孩。”另一个男人冲着同伴露出一个猥琐又有深意的笑容，下巴点了点陆棉，“还是好看的小男孩，你喜欢的。”
陆棉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如果真是前辈们扮的未免也太入戏了。但他笑笑没说话，抬脚走进营地，到处溜达了一圈，看见吃的随手抓起来吃两口，显得天真又无知无畏。那几个男人没立即抓他，但眼神时时刻刻都在追着他，像是在看一只误闯狼圈的羊羔。
陆棉溜达够了，走到那热气腾腾的煮锅旁边，在兜里掏了掏，扔进去了些东西。
煮东西的男人脸色变了变，厉声问陆棉扔了什么进去。
陆棉笑了笑，笑得单纯又无辜，他们所讲的方言回复道。
“干了的狼粪。”
男人勃然大怒，伸手要来拽陆棉，陆棉早有准备，一把将架锅的木架踹翻，滚烫的热汤朝着男人身上泼去，白雾瞬间升腾而起，男人被烫得惨叫不已。
营地顿时乱了套，陆棉拔腿就跑，另一个男人听见声音后从帐篷里出来，挡在陆棉逃跑的路线上准备抓他，陆棉抬手扯开弹弓，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凭直觉松开了皮筋，尖锐的石子击中了男人的眼睛，瞬间见了血。
陆棉像是一只受惊的野猫，在营地里看似毫无章法的乱窜，可四个大男人竟没有一个能抓住他，陆棉见马匪们已经被惹恼，便朝着那石林所在的方向跑。
马匪们恼羞成怒，竟真的一股脑全追了出来，骂骂咧咧地发誓要抓住陆棉将他生吞活剥了。陆棉怕他们追到一半不追了，还偶尔抽空回个头，用弹弓激一下他们。
转眼间太阳已经缓缓沉下地平线，青色的大地和橘色的天空组成了颜色诡异的画卷。陆棉在石林中东拐西绕，并在石柱上留下隐蔽的记号，以免到时候出不去。
他跑得有些累了，那男人的叫骂声还在石林中回荡，为着找不到陆棉而大发雷霆。陆棉靠在一根粗壮的石柱后调整呼吸，估摸着时间，哈萨应该带着小胖他们顺利通过了那处营地吧。
失去太阳照拂的死亡之海瞬间变得阴冷，寒风在石林中横冲直撞，发出呜咽的哭声。陆棉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他得尽快离开这里，去休息点和同伴汇合，不然自己就要被冻成冰块了。
延长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隐藏在阴影里，就不会被发现，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那些马匪身边溜走，这是陆棉原本的计划。可他刚抬脚没走两步，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脸色露出了震惊又愤怒的神色。
“哈萨！你怎么在这里？！”
不远处站着的，正是本该带着小胖和阿木前往休息点的哈萨。对方半个身体隐藏在阴影处，表情得意又狰狞。
“你总不会是这么好心来帮我逃命的吧。"陆棉握紧了腰间的小刀，冷冷地问道，“阿木和小胖呢？”
哈萨手里把玩着一个竹哨，脸色带着讥讽的笑意：“你还有空关心他们呢？别担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小胖子比我想的聪明得多，竟然一直提防着我，背着我偷偷给你做记号。不过这会儿他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可能带着那个残废的阿木莽莽撞撞闯进狼群，也说不定。”
“……他们明明对你构不成威胁，”陆棉朝着哈萨走了两步，咬牙切齿，“我以为，你想除掉的只有我。”
“不，其实我谁都不想杀。”哈萨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可很快又变了，变得疯狂。“可是我必须这么做。那个男人，纳日旗大人，他说我是完美的，你们都看轻我，只有他，他知道我的潜力，但我还需要一点磨练，我的心不够硬，所以他不能立即招揽我……
“他说，只要我杀了你，他就会认同我，什么考核，什么排名，我再也不用担心那些虚无可笑的竞争，我会成为纳日旗大人最宠爱的关门弟子，我要成为纳日旗大人的刀，为他杀了一切不肯服从他的人。”
陆棉看着对方，眼底出现了一丝悲悯，可哈萨已经近乎发疯的状态，声音也越来越大，像是故意要把那些马匪招惹来似的。
“可我并不觉得你能杀了我。”陆棉掂了掂手里的小刀，“你打不过我，自然也不能亲手杀了我。哈萨，听着，你已经很强了，你明明已经是新人里最拔尖的了，为什么一定要——”
“可是我没你强！所有人都喜欢你！所有人都关注你！”
“那是因为——”
那时因为我已经是重活一世的人，我是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的存在。这份卓绝的优秀是不遵从规则的，对于从零开始努力前行的人来说是卑鄙无耻的，陆棉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而骄傲过。
可他不能解释给哈萨听，哈萨现在也不会信。
“纳日旗大人知道的，我杀不了你，”哈萨的声音变得委屈，“他说我还不够好，所以他赐予我一个契机，只要我抓住这个契机，我就能实现他的期待。”
哈萨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渐渐昏暗的石林里显得十分的可怕。
“那些马匪一定就是纳日旗大人准备给我的契机。这就是对我的考验，考验我是否能抓住这个机会。我要把你送给他们，让他们杀了你，谁都会认为这只是个意外。他答应过我，只要你死，我就是他唯一愿意收留的人……
“所以你看，并不是我要你死，陆棉，我本来当初，真的有想过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可是你太优秀了，像是的太阳，站在你身边，我就觉得自己像是阴影里的小丑一样。你别恨我，下辈子，下辈子的话……”
陆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纳日旗是什么时候搭上了哈萨，马匪又是从哪儿找来的，死亡之海并不是谁都不能闯，有些亡命之徒听信传言，也有来死亡之海寻找明教秘宝的，再说，那些马匪又如何分辨哈萨和陆棉到底谁是谁——
“等等，哈萨，就算你把他们招来你自己也跑不掉的——”
陆棉还想询问更多，可哈萨已经将哨子举在唇边，狠狠吹了下去。
尖锐的哨声在石林中间回荡，马匪在某个方向喊叫起来，朝着哨声而来，越来越近。陆棉没功夫和哈萨瞎扯，准备离开这里，哈萨却挥刀朝着陆棉而来，像是疯了一样。
“你别想走，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要么你就直接动手杀了我，陆棉，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陆棉用小刀挡了一下，刀刃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哈萨，别发疯了！我根本没想和你竞争——”
“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轻视我！”
“你讲点道理行吗！那些马匪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契机！你真以为纳日旗能特地为你安排那些马匪来杀我？你哪儿来的自信那些人不会伤害你？你凭什么相信纳日旗不是在诳着你玩儿？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哪里看着这场好戏，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哈萨已经完全听不进陆棉的劝告，像是一头困兽一样撞向陆棉，“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没有人看得到，只有纳日旗大人发现了我，只要没有你，只要没有你！我就会成为他唯一的爱徒！”
仓促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其中一个马匪已经发现了他们。
那个眼睛流血的马匪手里多了一把弓，看见两人的一瞬间便拉开了弓箭，木箭直朝着哈萨而去。
陆棉咬牙，电光石火间还是选择一刀把箭劈到一旁。哈萨难以置信，指着陆棉冲着对方厉声道：“疯了吗！你们要杀的是他！”
“呸，小兔崽子们，今天非得把你们抓回去剁了手脚，好好爽爽不可！”
男人话毕，另外的同伴也到了。陆棉趁机扇了哈萨一耳光，怒骂道：“听见了吗！他们根本谁都不认，你想被抓去当奴隶吗！”
“不可能……不对，他们明明……”
“快点跑！”
陆棉不由分说拉起哈萨开始逃命。一边跑，一边警惕着后方的偷袭。那个被伤了眼睛的男人是个用弓箭的好手，刚刚自己劈开那木箭纯属侥幸，那男人其实准头好得要命。
该死！
陆棉带着哈萨尽量绕着石柱跑，故意混淆自己的逃跑路线，可哈萨仍在挣扎，完全是拖后腿的存在。陆棉气得不行，刚想转头再骂两句，有什么东西咻地一声破空而来，下一刻，陆棉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推了一把，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
他的肩膀中了一箭。
疼痛有刹那间的延迟，又如洪水袭来，疼的他冷汗瞬间从额头沁出来。陆棉挣扎着站了起来，却见哈萨目光呆滞，对着陆棉举起了刀。
“你为什么不早点救我呢……”哈萨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他抬手试图挥刀，却在一瞬间，被一支木箭从背后贯穿。
“……陆棉，救救我……”
对方跌倒在地，朝着陆棉爬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我救不了你……从你我再次进入明教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陆棉喃喃道，脸上充满了难过，“我们两清了……”
前方马匪已至，后方是死亡之海随处可见的流沙漩涡。陆棉受了伤，已经没有力气再拖动哈萨的尸体。
“对不起，只能把你留在这里了。”
陆棉露出一抹苦笑，向后倒去，任由黄沙裹挟着他，消失在了漩涡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