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夜之妖妖灼星华
按理说这篇应该还有个番外，然而我一直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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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只小妖精和一个除妖少年的故事~
弥夜是热热，星羽是星星~
古风玄幻 ooc
【壹】
他死掉的样子该很好看吧？
那便是我见星羽第一眼时想到的事情。
弥夜清楚地记得与星羽相遇的那个晚上。
那一晚，满月高升，湖水粼粼，她半个身子浸在水中，一只脚点着湖底的石头，一只脚踩在鲤鱼妖的命门上，满心琢磨着要给他安排个什么样的死法才对得起这么美的夜色。
而星羽，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姑娘，你长得这样美，莫要想不开啊。”
那不是弥夜第一次被人调戏，却是第一次没有起杀心，所以她并未像以往一样转过身，而是单手在袖内掐了个手决，以灵气传音。
“我只是在沐浴，请公子速速离开吧。”
弥夜自认大发慈悲，可星羽却不领情。
“姑娘莫要诓在下了，你身着红衣，于满月之夜在水中自尽，分明是听了旁门左道的话，想在死后堕入妖道，好去找那个骗了你的妖，对吧？”
“姑娘，妖族诡诈，接近人族不过是为了取乐，你何苦为此搭上性命？”
不得不说，这话很好地勾起了弥夜的兴趣，所以她足下轻轻一踢，草草了结掉鲤鱼妖的性命。
“公子怎知妖族便没有真心？”
“不瞒姑娘，在下星羽，正是流云阁的弟子。”
“流云阁？就是那个以除妖为生的门派？”
“姑娘误会了，流云阁是以除妖卫道为己任，非以除妖为生。”
“哦？我怎么听说你们杀了妖之后是要取出内丹卖钱的？”
弥夜边说边缓缓地转过身，一双妩媚的眸子半眯着打量起对面的白衣少年。
“陌上谁家少年郎,鲜衣怒马缭轻狂……”
这个叫星羽的流云阁弟子莫名让弥夜想起许多年前在酒坊听到的小曲，于是她不由开始惋惜了——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魂飞魄散的样子应该也很好看吧？
想到这里，弥夜笑了，而星羽便也跟着笑了。
“姑娘，你笑起来真美。”
“姑娘，水里怪凉的，你出来，我们一道去吃碗胡辣汤吧。”
【贰】
后来我也在想，他究竟是因为想娶我，所以想要峰主之位，还是因为想要峰主之位，所以想娶我。
后来我又想，是哪一种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我想嫁他，他会娶我，就够了。
弥夜是妖，生下来便妖力强大的妖，连妖族的王都要喊一声“姑奶奶”的妖。
“姑奶奶，那个星羽可是流云阁的人，你怎么能和他成亲？”
“不和他成亲，难不成和你么？”
弥夜斜倚在在妖王的宝座上，眉梢眼角都沁着笑意，却吓得妖王出了一身冷汗，险些便跪地求饶了。
他今早接到属下的禀报，就在昨夜，这位姑奶奶喝了几壶酒后闯入了流云阁，将星羽的师父一刀毙命。
而她之所以这样做，似乎仅仅是为了让星羽成为一峰之主，好得以迎娶她。
“就算他成为峰主之后不必再遵守寻常弟子的戒律，可以娶妻生子，但他师父刚死，按人族的规矩，他至少要守丧三年。你现在与他成亲，他可是会担上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骂名。”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弥夜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一丝犹豫，她并不太懂这几个词的意思，却直觉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和她名字的释义很像。
“无依无靠，无心无爱，是为弥夜。”
弥夜同样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她知道为自己取名的这个人有多憎恶自己。
“那就三年以后吧。”弥夜叹了口气，指尖轻弹，殿外的一座多宝楼便生生地被劈成了两半。
“姑奶奶，您息怒……”妖王再顾不上所谓的君王尊严，扑通一声跪倒在弥夜面前，额头死死地贴在地上，不敢抬起半分。
“明天又是月圆夜，别让我再看到你的人了，否则……妖族只能换个新的王了。”
【叁】
我也曾拥有倾世的容颜，只是不等世间察觉，便被人毁去了。
我不在乎别人觉得我丑陋恐怖，却讨厌他们看我的眼神。
我生来便是妖界的主宰，蝼蚁般的他们有什么资格怜悯我？
妖族一旦渡过天劫，寿命虽然不至于永生，却几乎等同于永生，所以成年的妖族很少会记得自己的年纪，但弥夜却记得很清楚。
当然，弥夜并没有特意地去记过自己的年纪，她只是记得自己经历过多少个月圆之夜。
弥夜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从左边脸的鬓角处开始，到右边脸的耳下结束，模样很像一弯皎白的新月。
只不过，新月的白是一道柔和的光，而弥夜脸上伤疤的白却是她骨头的颜色。
那个留下这道伤疤的人说，既然她死不了，那只能尝尝生不如死的痛苦了。
弥夜不知道什么样的痛苦才算生不如死，不过那道伤疤的确让她很疼，尤其是在月圆之夜，会疼得她连障眼法都用不了，于是她不得不杀掉所有在这一晚见过她的人。
所以，妖族害怕月圆之夜的弥夜，也害怕在月圆之夜见过弥夜却活下来的星羽。
“我不会杀鱼，你来吧。”弥夜并没有说谎，她的妖力太强，只要出手，无论是何种生灵都会就此灰飞烟灭、魂魄无存，所以杀一条用来吃的鱼，对她来说的确非常困难。
“你不是不喜欢吃鱼么？今日怎么自己去捉了？”星羽接过厨刀，几下便将鱼的内脏收拾干净。
“突然喜欢了，就去捉了。”弥夜语气天真地说道。
“好，阿夜喜欢，怎么都好。”星羽温柔地笑了笑，又说道：“今日我做给你吃吧。”
弥夜不会做鱼，一开始便存着这样的心思，此刻见星羽主动提了，便开心地应了。
星羽曾经负责过照顾师父的饮食，厨艺虽然不至于如何了得，但却比才学了不久的弥夜好上许多。
吃鱼的时候，弥夜有些急切，而这一急便不小心被鱼刺卡住了嗓子。
“下月初九是个好日子，我们就在那日成亲吧。”星羽突然说道。
弥夜一愣，手上微微掐算后，不解地望向星羽。
她现在说不出话，只能用两只手去比划，先比个七，再比了六，低眸想了一会儿，又比出个十和三。
“你说我理三年的守丧期满还差七十六天，外加十个时辰零三刻？”星羽不过扫了一眼便立刻明白了弥夜的意思。
弥夜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再然后开始神色急切地摆起手。
“我知道。”星羽将弥夜慌乱的双手握住，语气郑重地说道：“那晚我已经犯错了，既如此，便索性错下去。我总不能为了那些虚名，让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跟了我。”
【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怎么没听到送入洞房？
送入洞房……送入洞房呢？
流云阁的峰主和长老们听说星羽要在下月成婚，顿时一片哗然。
“星羽自知此举不合孝义，但阿夜已怀了我的孩子，我必须给她一个交代。”星羽比直地跪在掌门面前，一只手却始终牵着弥夜，没有放开。
星羽此话一出，众峰主、长老皆大发雷霆，若不是掌门及时呵止，某几位恐怕就要祭出法宝为他已故的师父清理门户了。
“阿夜姑娘，星羽说的是不是真的？”掌门沉声问道。
“我……”弥夜犹豫的时候，感觉到星羽在她的手心里轻轻挠了一下。“我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那一天，弥夜第一次向人下跪，第一次向人哀求，不过她很开心，因为她的少年郎终于要迎娶她了。
妖王听说这件事后没有现身，只是差属下送来了一瓶烛龙血。
弥夜看着那管紫色的液体，第一次有了左右为难的感觉。
烛龙血取自上古妖族烛龙的心脏，人喝了之后会变成妖，妖喝了之后可变成人。
但这变化的过程极其痛苦而漫长，不单彷如置身于大火之中焚烧，还需熬过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成功。
弥夜不想星羽受这份苦，可如若是她变成人，那他们未来在一起的日子便至多不过百年。
因为这件事，弥夜闷闷不乐了许久，直到拜堂成亲时都还在苦恼。
“阿夜，专心些。”星羽的呼唤让弥夜回过了神。
“好。”弥夜下意识地像往常一般点头回应，她忘了自己头上正顶着凤冠和红盖头，这一动，凤冠上的羽翅乱做一团不说，连红盖头也掉了一半。
“哎呀，哎呀，赶紧盖回去，没拜堂就掀盖头可不吉利！”喜婆一边大喊一边手忙脚乱地将红盖头盖回到弥夜的头上。
弥夜有些恼，她不喜欢喜婆说的话，而且她差一点就能看到星羽的脸了。
星羽一向是穿白衣的，今日穿了红色的衣裳，一定更加好看。
“乖。”感觉到了弥夜的小性子，星羽握住她的手，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等下不要害怕，我……”
“羽儿，有什么话等拜堂行礼之后再说，切莫误了吉时。”星羽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掌门打断了。
弥夜更加恼火了，可她又不得不忍着。
流云阁的女眷们说过，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身为新娘子必须高高兴兴的，天大的事也要等拜了堂、入了洞房，到了明天再说。
可是，她好像没有明天了。
【伍】
无依无靠，无心无爱，是为弥夜。
我以为那是母亲对我的诅咒，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对我的告诫。
弥夜是可以躲开那把剑的，但她不想躲。
如果星羽想要的不世功勋要靠取她的命来拿，那便取了吧。
反正，她是妖，他是捉妖人，结局从一开始就定了的，她没想改变过。
可是，有件事她还是不懂，她想向他问清楚。
“孩子……孩子……怎么办？”倒在血泊之中的弥夜想去拉星羽的衣摆，可她又不敢。
拔剑的那一刻，星羽便脱了身上的喜服。
她看到他时，他已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心若如莲。
她的血是紫色的，颜色不如人的血漂亮，也不如人的血看起来干净。
而星羽向来最爱干净，每件衣服都要洗三遍才行，穿上后还要仔仔细细地用羽毛掸一遍灰尘，此时如果沾上妖的血，该会很生气吧？
“什么孩子？”星羽向前走了三步，拄着刚从弥夜身体里拔出来的剑，跪在她身边木讷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流紫色的血？你是妖神，除非真的要死了，不然不会流紫色的血……不对，你是妖神，没人杀得了你，除非你……除非你……孩子……”
“阿夜……阿夜……在哪？你把烛龙血放哪了？”星羽突然疯了一样在弥夜身上翻找。
原来他早知道她是妖神，甚至连烛龙血的事都知道。
所以那一日他是真的想带她去喝胡辣汤，还是骗她的？
如果弥夜还有力气，她一定会把之前的事桩桩件件地问清楚。
可她没力气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普通的妖浑身的血都是紫色的，而妖神只有心头血才是紫色的。
她已经没有那么多血可流了，也没办法向他问那么多话了。
她生下来便是妖神，生下来便被父亲憎恶，被母亲毁了容貌，一辈子看似随心所欲，其实真正自己能做主的事并不多。
她这辈子唯一自己做主的事，就是选他做她的夫君……
“星羽，我选错了么？”
星羽，我选对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