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打赌
文字内容不上升本人

产检结束,王楚钦问孙颖莎是直接回家还是跟他去队里一趟。
俩人今天都请了假,但是王楚钦忽然想起有个比较重要的文件落在队里了,所以决定回去拿。
孙颖莎说正好买了很多酸梅汤,她跟着去队里给大家发一下吧。而且昨天晚上食堂阿姨给她发微信,说她之前想要的那个辣酱做好了,她也顺道去取一下。
孙颖莎一直都不太能吃辣,但是自从吃过食堂阿姨自制的一款甜辣酱以后就念念不忘。阿姨特别喜欢她,见她爱吃,答应给她做一罐让她带回家。
她开心的不得了,跟陈梦炫耀了好几天。
路上有点堵车,等车辆缓慢挪动的间隙,王楚钦又掏出手机开始嘚瑟。
嘚瑟啥呢?自然是嘚瑟自己即将有俩闺女这件事。
他盯着通讯录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拨给了林诗栋。
不过这个时间林诗栋正在练球,自然没接到他的电话。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王楚钦叹了一口气,又打开微信给林诗栋发消息。
前段日子孙颖莎刚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林诗栋就抱怨说他嫂子怀孕他居然还要通过微博知道,头哥真是他的好哥哥好教练,这么多年过去了感情淡了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
而且这孩子还挺记仇,每次王楚钦一有点什么事不答应他,他马上就原地开始翻旧账,念叨得王楚钦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什么这消息是单告诉我,还是兄弟姐妹们都告诉的?
什么你大抵是倦了,竟然对我如此敷衍。
什么有劳王指费心了,哪里就累死我了呢。
王楚钦一度怀疑他真名是不是叫林黛玉。这回一定先把双胞胎的事儿告诉他,哪怕不告诉爹妈也得先告诉他,拯救自己的耳朵于危难之间。
这边孙颖莎也在给陈梦发微信。
—梦姐,一会帮我去食堂取一下我那个辣酱呗。
—OK。你检查完了啊?医生怎么说,一切正常吧?
—嗯……有点意外。
—什么意外啊?别吓我。
—意外就是……怀的不止一个。
—双胞胎啊?真的?!哇!!!!!!
孙颖莎看着陈梦发过来的六个感叹号笑出了声,她一向这么浮夸。
—好了梦姐,我一会就回队一趟,给你带了好喝的,你别忘了帮我取辣酱啊。
—知道了小馋猫,这就帮你去取。算你这回有良心,知道带东西犒劳我。
—嘻嘻,那一会儿见。
—嗯一会儿见。
这时候林诗栋也结束了课程,边擦汗边站在一旁摸起手机,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把手机合上靠在胸前左顾右盼。
旁边的小队员看见觉得奇怪:“栋哥,咋了,被敲诈了?”
林诗栋很激动地扯过他问:“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孙指孩子的事儿。”
那队员一脸懵逼:“不……不知道,孙指的孩子怎么了?”
林诗栋满意地放开他,也不回答,又揪了另一个队员来问:“知不知道孙指孩子的事儿?”
另一个队员也满脸问号地摇头。
马龙正在巡视球馆,他刚从远处背着手慢悠悠地溜达过来,马上就被林诗栋拉住询问:“马主席,你知道头哥莎姐孩子的事儿不?”
见马龙也露出迷茫的表情,林诗栋握着拳头暗爽。
马主席都不知道!这回头哥没告诉别人先告诉的我!他心里有我!
他对着马龙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没事儿了!马主席工作辛苦了!”然后转身潇洒地离开,小步子迈得零碎而雀跃。
“他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马龙问旁边的小队员。
小队员点点头:“我觉得是。”
和男队气氛截然不同,女队此时已经摆开了一场“豪赌”。
起因是孙颖莎托陈梦取的辣椒酱。
陈梦关了手机就开始嘀咕,孙颖莎平时也不是多爱吃辣的人啊,怎么最近忽然喜欢上辣椒酱了呢。
她思维比较发散,散着散着就散到了一句俗语上。
酸儿辣女。
再仔细想想,她怀儿子的时候好像确实喜欢吃杏干,酸得人流眼泪那种,而且她不仅喜欢自己吃还喜欢喊别人和她一块吃,孙颖莎和王曼昱没少受她荼毒。
“我奶奶说,是男孩女孩看肚子的形状和孕妇的日常习惯能看出来,酸儿辣女并不绝对。”陈梦的爱徒小嘉听见师父的自言自语,凑上来接茬。
“是吗?敢不敢打赌?”陈梦把胳膊搭在徒弟肩膀上冲她挑眉。
小嘉看见陈梦这个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最熟悉自己师父,一般当她露出这个表情时,意味着自己晚上最少要加练三大筐了。
“不了不了,我忽然觉得我奶奶说的不对。”小嘉连忙摇头。
正好是课间休息时间,女孩子们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陈梦看她们正好也没事干,就把人都召到一起,说:“你们孙指刚才给我发消息,说她怀的是双胞胎。”
“哇塞!”小女孩们听了很是兴奋。
陈梦等她们惊叹完,又接着说:“而且她最近很喜欢吃辣椒酱,我觉得她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儿。咱们来打个赌吧,孙指生孩子那天开奖,赌输的人要给赌赢的一方义务当一个月陪练,要随叫随到,怎么样?”
“才一个月!太短了,大胆一点,不如三个月!”小嘉提议。
陈梦觉得自己小徒弟很有想法:“好!三个月就三个月,我也参与,谁赢了我每天晚上义务给她加练怎么样?”
女孩子们发出一阵哀嚎声。
陈梦笑了:“开玩笑的,我要是输了就请你们吃大餐,你们输了就互相陪练,如何?”
赌注已定,队员们开始纷纷站队。因为陈梦那个辣椒酱的提示,女儿队在人数上呈现了压倒性的优势。
反观儿子队寥寥几人,多数是对王楚钦抱有看戏心情的小姑娘,她们想看看他那张写满女儿奴三个字的脸未来带两个儿子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还有一支人数更少的龙凤胎小队夹缝中生存。这支小队里唯一的队员就是陈梦的爱徒小嘉。
“小嘉,我还以为你和我一边儿的呢,没想到你居然另起山头自立门户了。”陈梦感到十分痛心。
小嘉分析得头头是道:“你想啊陈指,这样的话如果我赢了,全队的人都要轮流给我当陪练,多赚呐,想想就爽,性价比太高了我当然要自成一队。”
“那要是你输了呢?”陈梦问她。
小嘉信心满满:“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儿!”
陈梦很欣慰:“希望八个月后你给大家陪练的时候能集百家之所长,厚积薄发,为下一届世锦赛吸取宝贵经验。”
“干嘛呢干嘛呢?不好好训练在这围一团,是嫌离大满贯赛时间太多了呗?”刘诗雯拿个长杆渔网远远地走过来。
“我们在打赌呢,赌孙指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小队员们和刘诗雯关系很好,叽叽喳喳地跟她讲刚才的话题。
刘诗雯看着七嘴八舌的几个小姑娘,忽然把手上的渔网倒过来拿,用长柄那一端去敲陈梦的屁股。
力道很轻,但陈梦被打的猝不及防,还是“嗷”了一声跳开了。
“擒贼先擒王!”刘诗雯又扛着渔网追了她一段路,威胁她再不让队员们好好训练就罚她把整个球场的球都捡完。
“喏,工具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多贴心啊。”刘诗雯挥了挥手里的渔网。
“瞧瞧,瞧瞧,刘主任好大的官威呐!”陈梦又跑又笑,肚子酸得站不直,只能弯着腰远远地冲她的队员们喊话,“快训练去吧,省得一会刘主任又要教训我了。”
姑娘们歇也歇够了,热闹也看完了,陆陆续续回到桌前训练去了。
刘诗雯看了一会儿她们训练,忽然又端着渔网朝陈梦跑。
陈梦被她搞的莫名其妙,脑子还没转过弯但是腿脚已经灵活地开始逃窜:“咋了枣儿姐,干嘛又追我哇!”
刘诗雯方才想起刚才陈梦的话:“小丫头片子,别跑,你刚才喊我什么呢!”
队里的大家热闹过一波以后,王楚钦和孙颖莎终于姗姗来迟。
进了球馆,王楚钦先看到的是站在门口看队员们训练的马龙。
“龙哥,喝酸梅汤不?”王楚钦在手上装酸梅汤的袋子里面摸了一杯递给马龙。
马龙接了以后东张西望神神秘秘地靠近王楚钦:“我跟你说啊大头,我发现小小胖不太对劲儿。”
“咋了?”王楚钦问,刚才不还好好地回他消息了吗,怎么这一会儿就不对劲了。
马龙的表情比较纠结:“就是……就是那种,比如人在受到巨大打击或者什么重大创伤以后,会变得有点……傻,你懂吗,嗯就是那种有点像傻子,不是贬义的,就是,傻子。”
马龙说王楚钦和林诗栋关系好,建议他重点关注一下林诗栋。而王楚钦也没从他龙哥这里搞清楚林诗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捕捉到了关键词:打击,傻子。
正好这时候孙颖莎也从外面进来了,她刚才在门口被羽毛球队的几个姐姐拦住说了好一会话。
王楚钦把装酸梅汤的袋子递给她,说:“刚才龙哥跟我说小小胖好像有点什么困难,我去看一下,你把这些酸梅汤分给大家吧。”
孙颖莎说好,王楚钦就径直去了林诗栋的球桌。
林诗栋坐在王楚钦的办公室,看着他亲爱的头哥,内心很是激动。
但是王楚钦看上去好像愁容满面,林诗栋本来雀跃的心犯了嘀咕:头哥这是咋了,是为孩子的事儿苦恼吗?还是球队里有什么事情让他忧心?
王楚钦此时也看着林诗栋阴晴不定悲喜摇摆的脸色,想着龙哥说的果然没错,这小子心里有事儿,琢磨着该如何开这个口。
俩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先说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互相默默打量了许久,像是在参加什么木头人挑战。
“栋啊。”终于是王楚钦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啊?”林诗栋正在跑神,猛不丁听见王楚钦的话,下意识地举起左手:“这么动行吗?”
王楚钦揉了揉眉心,龙哥,你是对的,林诗栋变傻子了。
林诗栋见王楚钦说了俩字儿以后就不说话了,一个劲在那揉他的眉头,知道他有事在苦恼:“头哥,你有什么事就直说,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你解决!”
王楚钦连连摆手:“别了别了,你还是先解决好自己的事吧,你把自己安排好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林诗栋思索:头哥到底说的是什么事呢,还要我把我自己安排好。最近几次比赛虽然也有发挥不佳的时候,但是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俩也都一一剖析过了。不然就是在说下个月的世锦赛吗,可是世锦赛的安排我们也已经商议过了啊。难道是私事,什么类型的事呢,刚才他不跟别人讲只单独给我说了双胞胎的事,该不会和这个有关吧。如果想让我当他孩子的干爹我还是很愿意的,就是不知道龙哥博哥和安哥愿不愿意。
王楚钦也思索:受到打击,这小孩会受到什么打击呢。前段日子的比赛虽然有几场打的一般,但也没有什么大毛病,也都赢了,赛场上的几处小纰漏赛后也都认真总结了。下个月的世锦赛如今也准备的大差不差,平时训练看他也认认真真的样子,何况都是老队员了也不该为世锦赛紧张成个傻子吧。难道是感情问题,但是他那个傻样真的有姑娘看上他吗,他也没时间到外头处对象去啊,该不会是他那混双搭档吧。这事儿他熟啊,这小子要真有那想法自己还真能给他整点儿建设性意见。
“头哥,孩子的事儿——”
“石头,这个感情啊——”
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了。
“你和莎莎姐感情有问题了?”石头惊慌。
“你这这这都到孩子这一步了?”头哥惊恐。
王楚钦和林诗栋面面相觑,短短两句话里蕴藏的庞大信息量让两人的大脑暂时宕机。
孙颖莎拎着酸梅汤蹦蹦跳跳地到了陈梦这边。陈梦接过她手上的大袋子,捋了捋她脑门上蹦跶乱的刘海。
“这马上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孙颖莎反驳她:“谁说当妈一定要稳重,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们互不干扰。”
陈梦刮她鼻尖:“小嘴叭叭的,就你有理。”
说完有点羡慕又有点担忧:“我这天天被家里催着生二胎呢,你倒挺好,一步到位了。就是怀双胞胎实在辛苦,我当初怀一个就累的不行,怀俩我真的不敢想。”
孙颖莎也说:“可不是嘛,我也有点担心呢,万一后面我练不动了,你可得帮我带着点桃子啊梦姐。”
桃子就是孙颖莎从风雨里捡来的小徒弟,因为名字里有个韬字,脸又圆滚滚红扑扑的像个水蜜桃,所以孙颖莎就喊他桃子。
陈梦又刮了下她的鼻尖:“我是说让你多挂念挂念自己,小韬那边我当然会替你留意的,你啊就多分点儿心思给你这俩闺女吧!”
孙颖莎偏头:“谁说是俩闺女的,我还觉得是俩儿子呢。”
陈梦替她回忆:“还记得我怀我儿子那阵子不?吃杏干,吃的你脸皱巴成一团,曼昱看见我就跑。所以我觉得酸儿辣女不无道理,你最近又那么爱吃辣。”
孙颖莎听见这个就笑:“可别说了,一说起杏干我就觉得牙根发软。”又示意陈梦打开手里的袋子,“你看看我带了什么给你?”
陈梦才想起手上的袋子,打开一看是一袋酸梅汤。
孙颖莎摸了一杯插上吸管递给她,陈梦喝了一口,皱起了眉。
“好酸啊!”
孙颖莎咯咯笑:“是自己用梅子煮的那种,没有加糖,是有点酸,但我觉得很好喝。”
陈梦被孙颖莎报复式地把嘴摁在吸管上,一边喝一边嘟嘟囔囔:“你该不会真的怀了俩儿子吧?那可真要命了,以后你家就有仨猴儿,你一个大皮猴儿带俩小皮猴儿。”
孙颖莎去捏陈梦的胳膊:“说谁猴儿呢。”
陈梦躲得很伶俐,心里想着怎么回事,这一天天的姐姐也欺负我妹妹也欺负我,都给我练出来了。
孙颖莎拿了辣酱撇下陈梦就走:“梦姐,帮我把那些酸梅汤分一分吧,就是医院旁边那家的,之前听好几个小队员说想喝呢。我找头哥去啦。”
陈梦拎着袋子看着孙颖莎远去的背影,心里暗骂小没良心的,重色轻友。
刚骂了一句又笑了。
总觉得她还是当初那个眼睛亮亮脸颊圆圆挽着她胳膊一口一个好姐姐的小孩呢,现在都快是一对双胞胎的妈妈了。她的人生至此自己也算参与了半数,她人生中的大事自己也几乎都亲眼目睹。
时间真的好快好快。
怎么就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