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博士曾是HANDSOMEJACK 7 鲸歌

阿戈尔族的两位干员有着单独的一间寝室,但幽灵鲨在102医疗室的时间远多于在寝室的时间,所以该寝室就基本成了斯卡蒂的单人寝室。
但往往在夜里其它宿舍灯火通明时,这点宿舍一片漆黑。
有在基建加班的干员半夜下班的时候曾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坐在船舷上
对着漫天的星光,似乎在唱着无人知晓的歌谣。

今晚的博士和以往不同,没有在宿舍和银灰对着吹酒瓶子,没有在厨房晃悠看看角峰有没有在做饭好蹭上一顿,没有在图书馆饶有趣味地读着《德克萨斯的后宫史》这种东西,也没有在凯尔希办公室被骂个狗血淋头,更不是在办公桌前愁眉苦脸地咬着笔杆子,处理着一份又一份的纪检报告和作战文书。
今天是那个姑娘的生日。
那个被他亲手推入深渊的姑娘。
他翘掉了凯尔希安排的工作,一个人静静地靠在罗德岛最顶层的栏杆边缘,吹着咸湿的海风,
耳朵里塞着地摊货入耳式耳机,手里握着一个破破烂烂的二手MP3,循环播放着Bertie Higgins的Casabulanca.
40首歌来来回回地放,从十年前就是如此。
他的听歌习惯很奇怪,从不执着于某个特殊的歌手或乐队,无论何时何地听到好听的歌曲就往歌单里装。时不时浏览一遍,把那些很久没听的歌曲删掉。一首歌可以反复单曲循环好几天,也可能随机播放不断去猜下一首是什么,猜对了就会高兴很久。
说起来以前经常和她玩猜歌游戏,不过后来猜来猜去两个人总是会同时猜同一首歌,游戏也就慢慢地没了意思,于是两个人只是各戴一边耳机,默默地听歌。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watching Casablanca
不过在成为"HANDSOME"JACK后,有一次又和她玩起了这个游戏。可这次,两个人猜的歌,再也没有一致过,甚至从整个感情基调上都完全相反。
从那个时候,就回不去了么。
I thought you fell in love with me watching Casablanca
这个MP3以及耳机还是当初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她到底是在哪里查到自己的生日的他现在都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过生日。只记得当初回到公寓的时候,她明亮的眼眸里潜藏不住的笑意。
“呐,这样我们就不用老是共用一个耳机听歌了。”
虽然之后他们还是一直用着同一个耳机,听着同一首歌。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这样了呢。
Oh a kiss is still a kiss in Casablanca
A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h
“嘛,没关系的,我生日的时候JACK赚够了钱,再给我买一个超~豪华的MP3送给我哦,说话算话。”
“当然可以,就窗外广告上那个,玫瑰红色,带新款人工智能,混音效果···”
“但是JACK,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听歌而已,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功能呢?”
她只是想留在你身旁而已,为什么你要把她推离你的身边呢?
Please come back to me in Casablanca
你既没有救到世界,更没有救到你的姑娘。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Jack低头看向内衣襟口袋里那个玫瑰红色的小盒子。
我答应你的事,一件也没有做到。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Jack突然将用右手那个盒子从衣襟里掏出,左手紧握住栏杆,神色狰狞,举起的右手在半空不停颤抖。只要右手轻轻向前一划,这个盒子就会永远葬身海底。
博士从顶层甲板上离开时,只留下了栏杆上的一个手印,和依然鼓胀的内衣襟。

博士仰面躺在甲板上,望着头顶璀璨的星空
今天基建晚上没有排班,干员们应该都在宿舍里打闹。没有人会发现罗德岛的博士翘掉了工作在甲板上看星星。
这么说潘多拉上由于各家公司竞争,重工业污染及其严重,根本看不到星星呢。
虽然她一次都没有提过,但是如果她能看到的话,一定会很开心吧。
博士轻叹了一口气,自己想得越来越多了。来到这边后,自己仿佛慢慢蜕掉了那层金光闪闪,由HYPERION精心打造的“HANDSOMEJACK”的皮,一层层地剥离出内层那个敏感纤细,懦弱自卑,成天胡思乱想却什么都不敢做的自己。
听着耳边传来的悠扬而悲伤的歌声,Jack在旋转的星空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希望醒来的时候,眼前不要是凯尔希婆娘那张愤怒的臭脸。
啊咧?歌声?我应该早就关掉了MP3才对。
博士翻身坐起
远方的船舷边缘,坐着一个熟悉的苗条身影。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两只洁白光滑的玉足在船体外侧一荡一荡的,一个人对着苍穹下的浩瀚星空,唱着古老而静谧的歌谣。
以博士通常的性格, 本该拍着胸脯庆幸自己没有被发觉偷窥,再悄咪咪地摸回自己的办公室去补凯尔希堆积如山的任务。
但他却靠在了身侧的栏杆上轻声和着这悠远而深邃的歌谣。
他能感受到其中的悲伤与思念,甚至有着一丝对某种东西的莫名恐惧。
但他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很好听,想跟着唱。
就像以前和ANGEL一起,两个人找到一首好听的歌,一起用一个下午学唱。
她总是能比他先学会,她永远那么聪明机灵。
然而他活了下来,她被埋在了花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只剩他一个人在唱了。
有些音节很难发,他就打几个马虎糊弄过去。
有段词忘了,他就只是轻声哼着调子。
一整段忘记了,他就只是用脚打着拍子,仰望着漫天的星空。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下午的时光,两个人靠在一起,一起轻声合唱着一首曲子。
下雨了吗?
为什么自己的脸上,有两道水迹呢。
HANDSOMEJACK是不能哭的,他是潘多拉的英雄,为了最终的秩序和规律不惜一切手段,任何可以牺牲的东西都可以被他丢向敌人,金光闪闪的,像一个闪亮的空壳。
但JACK不是,他就那么点东西,于是护的死死的,谁动他的宝贝,他就和谁拼命,要是他的宝贝被抢走了,他就会哭得很伤心。
什么时候那个JACK走掉了,只留下HANSOMEJACK这个光辉伟岸的外壳。
但在夜空下轻唱着这首歌,他感觉JACK又回来了。

最后一次唱完了最后一个音节,他沉默着蹲了下来,开始轻轻地抽泣。
很想放声嚎啕大哭,但是不能。
罗德岛的博士,也是不能哭的。
他有那么多干员要指挥,要带着他们走那么长的路。
领路者先哭了,后面的人怎么办呢。
“你听得到我的歌声,还会唱这首歌?”耳边传来少女冰冷的声音。
JACK轻轻抽泣着,点了点头。
一定很丢脸吧,在女孩子面前哭成这样。
“这是歌另一段的谱和词,你应该懂阿戈尔语,一些较难地方的唱法也标记在上面。”一张古老的羊皮纸递了过来,看材质做过防水处理。
博士渐渐停止了抽泣,沉默着接过那张纸。
“什么时候练熟练了和我说一声,这首歌要两个人对唱才有韵味。”
博士机械地点点头,他好像突然间变回了十年前那个对ANGEL言听计从的孩子。
少女迈着优美的步伐离开了,只剩下博士一个人靠坐着栏杆,手里攥着一张羊皮纸。
船舷外,翻滚的波涛一阵阵地拍打着船身
诉说着一个个无人知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