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远帆」 第十章 倒转时空

平静的夜晚，星星像水中落叶游荡在天空。草原一直都这么安静，今早与博士战斗的痕迹被梦境刷新一空，仿佛什么都从未发生过。 “纳西妲，在看什么呐。” 荧看见独自坐在石头上的纳西妲，想上去陪她一会儿。小石头坐不下两个人，于是荧把纳西妲抱在了腿上。 “在...看星星呀。”纳西妲微微仰起头，长长的辫子搭在荧肩头，“旅行者，你觉得，我们这趟旅程，会不会从一开始就走反了方向呢？” “你指的是…” “回想一下，我们进入秘境后，就一直沿着星星移动的方向来到兰那罗们的聚居地，然后又找到博士的研究所。现在想想，我们似乎陷入了思维惯性的误区，先入为主地把星星的流向当成了解谜的终点。但据博士所言，破坏梦境的关键是找到它的基点，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应该往星河上游的方向去找吗？” “嗯，没错，你果然很聪明呢。比起表达，我更擅长思考，能有一下子听懂我想法的人，真是太好了。” 回到桓那兰那，荧向派蒙和兰那罗它们转达了新的探索计划。假如一切准备妥当，今晚就可以出发。 “对了，兰纳伊，你也来吗？” “当然啦，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这样一起冒险的机会，要好好抓住才行。” “我…我也去吧，可以吗？”兰弥多犹豫地在床边探出头。 派蒙说：“兰弥多不是说再也不想去冒险了吗？” “唔，因为、因为大家是兰弥多的朋友，兰弥多不放心你们。兰纳伊说得对，没有谁天生就很勇敢，遇到危险，感觉害怕，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成长总有许多困难，不能因为它们停下脚步。” “想通了就好，嘿嘿。等回到现实之后，我们肯定还有机会一起玩的。” 兰纳伊告诉她们，白天它和兰弥多能及时赶来支援，正是因为兰弥多不放心她们在外面，总说着要出来看看，恰巧听见了她们和博士打斗的动静。虽然才认识几天，还没来得及彼此了解，但兰弥多已经把她们放在了心里很重要的位置。 一行人沿着相反的方向踏上旅程，风懒懒地躺在草地上，叶尖摇晃的露水倒映着银河的幽蓝。她们回到初入秘境的坐标，随后一路向西，前往无人探索过的地带。 梦的最西端，茫茫夜幕之下，青翠的山峦排成一道巨浪涌向天边。那是兰纳伊也未曾抵达之处，据它所言，它第一次路过这里时，便感觉此地的空间格外扭曲，元素力像喷泉涌溢而出。相比金字塔和小木屋那样的奇异点，它看上去危险得多，天然排斥着生灵的脚步。 纳西妲手指比划着目测了一下路程，决定今晚带她们到山上扎营。于是她们上了山，一步一步往上爬，可过了很久，也没感觉离山顶更近一些。 “等等，怎么感觉山顶越来越远了呢？”兰弥多问。 “好像是有点…我们走了多远来着？”派蒙回过头，被身后的场面吓了一跳。“喂，你们看下面！” 很难描述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整个世界仿佛倾斜颠倒，来时的平地变成了山，重力的方向不可思议地发生了改变。 永远爬不到尽头的山，倒转的引力，近在咫尺的星辰，一切不合理的场景汇合在梦中，一时间让人心神迷乱。恰逢此时，耳边响起一个沉闷的男声。 “如何，需要再帮你们一把吗？” “…博士？” 抬头一看，博士从山路上闲庭信步地走来。 “你…在这里等我们？”荧问。 “别紧张，我并非为战斗而来。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只有你们能做到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纳西妲警觉地搂起双臂，“战斗和情报交易都已结束，你还想打什么算盘？” “就是就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派蒙质疑道。 “很简单，你们身上还残留着格弗马的气息，现在跟踪你们轻而易举。呵，不过明天大概就做不到了。我不是喜欢找人打架的性格，这趟过来，是为了另一桩交易。” 纳西妲走上前说：“那么，交易的内容是？” “嗯，事情得从头讲起…” 他回忆道，愚人众研究和探索草神之心内置梦境的最初目的，其实并非是为人造兰那罗计划寻找场地。他们发现，梦中所映射的世界不受天理掌控，因此断定，有希望在其中发掘出“本征世界中被天理刻意隐藏的秘密”，以此揭开虚假之天的真相，探索深渊之底的世界。 可惜，愚人众没有自由操纵梦境空间的能力，身在此地如同囚犯，探索工作束手束脚。而身负梦境权能的神明纳西妲，和实力强大的旅行者，或许有机会将这条探索之路铺向更远。 “某种程度上，我们现在利益统一，不是吗？” 派蒙满脸嫌弃，“谁想和你利益统一啊，请人帮忙的是你，能不能尊重一点。” 略作思考后，纳西妲同意了博士的请求，问他接下来该怎样继续前进。 “现在闭上眼睛，发挥你们的想象力。记住，梦中的一切不可能，皆有可能。” “闭上眼睛，发挥想象力…一切不可能，皆有可能…” 荧默念着断断续续的话语沉入思绪，想象自己是一只轻盈的鸟儿，在蓝天下自由徜徉，听风呜呜地吹过耳畔。她的确听见了风声，睁开眼，自己和伙伴们正悬浮在半空，跟随身骑“银翎之帆”的纳西妲，朝银河的方向飞去。 脚步轻缓落在星海之上，像红叶在湖面泛起波纹。触手不及的夜空，此刻化为坚实的土地，任由她们四处奔跑。倏然一道流星划过身旁，留下长长的轨迹，昭示着梦境起源的所在。 第一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