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第五章 故人

    消瘦的青年坐在熟悉的病床上，望着被包扎好的手腕，充满了失望的眼神空洞的看向天花板。一切，似乎回到了那个该死的原点。他一夜无眠，一直在焦虑为何无法再进入荒原，为何不能抵达天国，自己一定是连死都不配了，神明一定是在惩罚他没有保护好洛妄罢。

    虽然秋斯已经自杀了很多次，但次次竟然都被抢救了过来。输血袋一个接着一个的堆积，秋斯心底的罪恶感也不断堆积。父母不觉得他有什么毛病，只是觉得他心里太脆弱，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动不动就自杀呢？他们麻木不仁的样子让秋斯更加绝望，无限接近死亡，却又被医术治疗。他浪费的那些医用资源，也成为了他新的负担和罪孽，他只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个天大的错误，恨不得立刻死去……

    正这么想着，秋斯竟然奇迹般的发现自己怀里揣着的壁纸刀，熟练的推出了刀片，刚准备动手，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秋哥，你要干什么？不要做傻事啊！”

    循声望去，自己的病房门前竟然站着自己的前暗恋对象谢黎璨！她也是自己的初中同学，这三年来，秋斯帮助学习不好的她了很多学习上的问题，好不容易让她考上了高中，自己却刚上重点就休学了。想到此处，少年的眼神不免动摇起来，壁纸刀也应声而落。谢黎璨忙冲上前去，赶紧像以前一样，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使劲的拥抱了一下秋斯。

    秋斯愣住了，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也值得被这么好的人去拯救。

    还没高兴起来，秋斯又看到了对方手腕上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绷带，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出现在他病房的门口。想到自己曾经钟爱的人经历了和自己一样的浩劫，秋斯就心痛到不能呼吸。现在即使是以朋友的身份，也不能对她的情况坐视不理。“我没事了，不用了…谢谢你，谢黎璨。”对方听到话后，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抱的更紧了一些，还带着哭腔：

    “是不是我再晚来一分钟，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秋斯怔住了。又是一次他从未想过会听到别人对他的话，又是从谢黎璨口中说出。

    “……我不会再这样了。你放心罢。”

    “真的？”少女追问。

    “真的。”秋斯追答。

    “真的是真的？”少女继续追问。

    “真的是真的，黎璨。”秋斯勉强的笑道。

    “那我就勉勉强强暂时相信你这句话啦……不许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我松开手了哦。”谢黎璨说完，也就真的松开了秋斯。对方清了清嗓子，试探的问：“你也是因为这个进来这里的吗？”

    长相平平无奇的女孩，这一瞬间的脸上却挂上了几分病态美的苦涩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她看向了自己手臂上熟悉的伤口，还泛着微微的晶莹的红色，以及手腕处厚厚的绷带。哪怕一动不动，也会传来穿心的痛。只是她和他都已经麻木了一样的忍受着，和空气中的死寂共存。秋斯和一年前一样，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表示安慰，谢黎璨也静默不语的被抚摸，一滴清泪缓缓滑落。“你也有黑狗吗？”她开口发问，声音些许颤抖着。

    “没错…已经，很久了。”秋斯平淡的语气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凡不过的小事，实际上却表露了一个十分悲伤的事实。“嗯…我也是。自从那件事之后。”“那件事？”秋斯疑惑的看向少女，对方只是哭的更加悲伤，却仍然没有表情，像一尊哭泣的美丽雕塑艺术品。

    “…你可以详细跟我说说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