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花】捡到一只狐狸
01 冷风横扫，风雪漫卷，方多病急匆匆的往家赶，奈何听觉敏感，听到几声类似于婴儿的声音。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看见一侧雪白之间夹杂着一抹火红，他走过去，发现是一只狐狸， 身体没有什么皮外伤，却气若游丝。他把狐狸抱起来。柔儿劝他：“少爷，狐狸是不祥之物，而且看起来也快不行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家吧?” 方多病看了看怀里的狐狸，狐狸无意识的靠近他，想要汲取温暖。方多病心底一片柔软：“哪有什么不详，都是传言。再者说，这是一条生命，既然我碰到了这种事，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柔儿撑着伞不再言语，方多病抱着狐狸匆匆忙忙的跑回家，吩咐厨房熬些米粥，暖一暖通体冰凉的小狐狸。 方多病给狐狸喂了些粥，狐狸也渐渐恢复了体温，呼吸均匀，让方多病松了口气。 柔儿：“少爷，你在这守了一夜了，要不我来吧？” “不用，本少爷还没虚弱到那种程度，一晚上算什么，我能三天三夜不合眼。”方多病有些得意的晃着脑袋 柔儿叹了口气：“少爷，你这样，夫人也会心疼的。” 方多病摆了摆手：“无碍，无碍，我娘那边一向好说，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柔儿走后，方多病又蹲在一旁，拿了些木头敲敲打打，做出了个缺了顶部的长方体，又往里填充了些棉花，把小狐狸放进去，给他盖上毯子。方多病把他放在枕头旁，脱了外衣，伸了个懒腰也休息了。 清晨，方多病习惯性的翻身，却压到了什么东西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方多病伸手去摸，好像是...一个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把方多病吓清醒了，他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盯着床上的另一个男人有些惊慌失措：“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床上?还穿着我的衣服?” 床上的男人经此一闹也没了困意，他坐直身子，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服：“你问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你你你...怎么来的?”方多病指着他急得快说不出话了 李莲花下床走到桌子处坐下，又伸手邀请方多病在对面落座：“你别怕，我呢，名为李莲花，是你昨天带回来的。”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带了一个男人回家，我明明...”方多病顿了一下，因为他发现狐狸已无踪影 他看着对面的李莲花睁大眼睛：“你该不会是我昨天救回来的那只狐狸吧?” 李莲花浅笑道：“正是在下。” 方多病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看着眼前的男人，只冒出一个念头“果然狐狸就是狐狸，连男狐狸都生的俊美不凡。” 李莲花险些笑出来，方多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内心所想说出了口，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脖子：“那个...你要不要先在此住下，天气严寒，先把伤养好再说?” 李莲花盯着他大量：“你什么都不问，就把我留下，不怕我打什么主意吗？” 方多病大手一挥：“那有什么，你要是想要我的人，我武功高强，你自然是打不过。你要是想要我的钱，这天机山庄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若是要，给你些，足够你温饱。” 李莲花无奈的看着他：“你还真是” 敲门声把李莲花的话给打断，李莲花和方多病一同看向门外。 方多病：“谁啊？” 柔儿：“是我，少爷今日想用什么样的早膳?” 方多病看着对面问道：“有什么想吃的吗?” 李莲花撑着下巴无辜的看他：“烧鸡行吗?” 方多病暗道不好，前有祸国殃民的妲己，后有能用美貌蛊惑人的李莲花，真是要命。 “那就送只烧鸡过来吧。” 02 “你们狐狸还吃萝卜啊？”方多病蹲在一旁看着李莲花用铁锹挖土种萝卜，只觉得有些诡异。 李莲花把碍事的头发撇向身后：“自然是不吃的。” “那你种这些干嘛?”方多病迷茫的看着他 “你吃吗?”李莲花头也不抬的问 方多病一拍胸脯，骄傲道：“本少爷从不挑食，当然吃。” 李莲花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我种萝卜，然后卖给你们。” 方多病赶忙递上手帕：“不用不用，你种这些挺辛苦的，我们家的萝卜够吃。” “我也没说卖给你，我说的是卖给你们人类，然后换钱给你。”李莲花说 方多病觉得他大概是想报恩：“不用，你来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谈钱就俗了。但是，你要是想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倒是个新鲜事，我看话本里的狐狸都是用美色骗钱。” “种子。”李莲花示意方多病拿给他：“话本都是骗你这种小朋友的。” 方多病从口袋里取出递给他：“那倒是，我看话本里的狐狸报恩方式都是以身相许。今天算是长见识，头一次见着卖萝卜还恩情的。” 李莲花剜了他一眼：“那钱你要是不想要，我也可以自己留着。” “要的”方多病赶紧凑过去帮忙：“要不我来挖另一边?” 李莲花抬眼看他：“你还会耕地?” 方多病坦诚道：“不会啊。” 李莲花一时语塞，只听方多病带着笑意的声音：“但是我聪明，学的快！” 李莲花看向方多病，他笑的明媚似阳光，大眼睛亮晶晶的又像是夜晚的星星，李莲花有些移不开眼。方多病又问一遍，才把他唤回现实，李莲花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我挖土坑，你撒种子就可以。” 话未说完，李莲花看见方多病放大的俊脸，方多病抬手帮他把鼻子上的泥土擦掉，见李莲花盯着自己，出口解释道：“你弄到鼻子上了，我帮你擦擦。” 李莲花没出息的红了耳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是单身太久了吗，怎么擦个鼻子都心跳加速。但他面上还是淡然自若：“好。” 方多病蹲在一边，李莲花挖好一个坑，方多病便撒入种子，不过多时便把所有种子撒下。 李莲花用衣袖把汗擦去，方多病站在他一侧自然的把铁锹接过来：“我突然想起来，还没问过，你为什么会晕在天机山庄?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你之前的住处应该离这里很远才是。” 李莲花看了方多病一眼，卖了个关子：“想知道?” 方多病点头如捣蒜：“想想想！” 李莲花抿了抿嘴唇：“我其实真的是来报恩的。” “报恩?”方多病疑问道 “嗯，来报恩。”李莲花用手扶了一下脖子，挖了半天，总还是有些酸痛。 方多病更加好奇了：“报什么恩，找谁报恩啊？” 李莲花除此之外字字不提，他把目光从方多病身上移开，眼神飘忽，不知道看向哪里，他又摸了摸鼻子：“我突然有些饿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方多病早就习惯了李莲花“只说自己想说的，不想说的通通听不见”这一特性，但还是有些气鼓鼓的，方多病跟着李莲花默默腹诽：“死莲花，总有一天你会亲口告诉我的。” 03 “来喝药，本少爷亲自给你煮的。”方多病端着汤药放在桌子上，烫的把手放在耳朵上降温。 李莲花不禁有些头疼：“我都喝了一个月了，再严重的病也好了，没必要再喝了吧。” 方多病盯着他拒绝道：“不行，医生说你这病很严重，连他都看不出来虚实，但是这个药可以缓解病症。” 李莲花被他盯得难受，抬手一挥：“行了行了，不就是一碗药吗，我喝。” 李莲花在方多病的注视下端起茶碗，下一秒从眉头到鼻子都皱巴巴的。他秉持着长痛不如短痛，抬手一饮而尽。 李莲花放下茶碗，方多病把一块糖沿着桌面推到他面前：“奖励你的。” 李莲花嘴上嫌弃道：“拿我当小孩啊，之前不是试过了吗，糖果遮不住药的苦味。” 方多病笑的有些得意，抱臂看着他：“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我特意从雁南托人买回来的，保你甜到心尖。” 李莲花拆开糖纸：“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他刚拿起糖果，送入口中，就对上方多病期待的目光。李莲花想说其实也没有那么的甜，但是对上他灿若繁星的眸子，嘴里的蜜糖好像延迟的在嘴里化开，甜到心头。 “甜吗?”方多病问 “这确实是很甜。”李莲花如三月桃花，让方多病移不开眼，他也终于明白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感觉了。狐狸魅惑众生大概是打娘胎里自带的技能，方多病觉得自己可能是栽了。 “方多病，方多病，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李莲花喊了好几遍，沉浸在想象里的方多病才从梦里醒来。 他看着对面的李莲花笑着说：“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备着这个糖。” 李莲花又蔫了下来：“我真的不能不吃这个药吗？” 方多病果断的拒绝掉他：“不能。” 李莲花指着他：“方多病啊方多病，真是个死脑筋。” “虽然药必须要喝，但是不吃药的时候，你也可以吃糖。我随时备着，你馋了找我要就是了。” 李莲花看着对面傻笑的人，刚刚的阴霾被一扫而尽，他好像受方多病的感染，情不自禁的也勾了嘴角：“笑的真傻。” 04 方多病低着头不敢看他：“李莲花，我有个事情跟你说。” 彼时，李莲花正在田里浇水：“什么事情?” 方多病斟酌良久：“就是...算了，我晚上再跟你说。” 李莲花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事情，你还要挑个良辰?” 方多病接过他手里的水壶：“没什么，我来浇吧，你身子弱，先去歇歇。” 李莲花坐在一旁看他，随口问道：“总感觉你有些不对劲，是不是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方多病猛地转过身解释道：“怎么可能！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声音之大，险些把发呆的李莲花吓了一跳，李莲花针对他现在的样子客观评价道：“小朋友就是小朋友，一点事都藏不住。” 方多病背过身继续浇水：“就是一点小事，我晚上就告诉你。” 李莲花坐在一边有些无聊：“方多病，你之前提到的话本，还有吗?” 方多病觉得新奇：“你怎么想起看话本了？” 李莲花打了个哈欠：“整日闷在屋里有些无聊罢了。” 方多病瞧见利落的把最后一行浇完，走到李莲花身旁伸出手：“我小时候的话本估计早就找不到了，明日我去给你买些回来。再买些新鲜玩意，陪你打发时间。” 李莲花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身。李莲花下意识想抽回，方多病却紧握着不放，好在李莲花也没在意，随口答道：“好，我前些天看见柔儿她们下棋，看着还蛮有趣的。” 方多病牵着他的手，低着头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买，你喜欢的都买。” 方多病敲了敲李莲花的房门，李莲花走过去给他开门：“下次可以直接进来，门又没关。” 方多病站的有些僵硬：“李莲花，我有事告诉你。” 李莲花觉得有些好笑：“我知道，你白天已经说了。所以，是什么？” 方多病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李莲花，我喜欢你。” 李莲花有些震惊，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方多病鼓足勇气重复道："我喜欢你。" 李莲花摇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方多病坚定地道："我知道。" 李莲花有些慌乱："你年纪尚小，不能分辨是非黑白，把友情当成爱情，这不是你的错，但是我" 方多病立刻反驳道"我已经成年了，我分得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喜欢。" 李莲花沉默了一会：“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妖? ” “没有。”方多病继续说道：“这和你是妖有什么关系，我爱你是因为你就是你，不管你是什么，我都” 李莲花把他打断：“方多病，我想静一静，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方多病哑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无意揭开了李莲花不愿意回忆的过往，他看着低着头的李莲花，有些愧疚：“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 次日清晨，方多病就去了厨房，做了一桌子饭，高高兴兴的推开李莲花的房门：“李莲花，我做了你爱吃的烧...” 方多病手上的餐盘和烧鸡落到地上，房内空无一人，如果不是方多病给李莲花买的衣服还挂在原处，方多病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夺门而出，思考李莲花可能出现的地方。 他欺骗自己，李莲花只是出去钓鱼，只是去看柔儿下棋，可是他找过湖畔，花园，萝卜地，都没有李莲花的踪影。 柔儿看着着急的眼眶有点发红的方多病，小心翼翼的问：“少爷，那话本还要去买吗？” “话本。”方多病重复了一遍：“对了，话本，我亲自去买。” 方多病一口气跑到小贩的摊位，没有心思挑选，随手买了两本。而后，走向藏在不远处树后的李莲花。 李莲花低着头坐在树下，一个白皙的手上拿着两个话本闯入他的视线。 李莲花抬起头，看见方多病的那一刻有些惊愕：“你怎么找过来了？” 方多病没有说话，李莲花把话本接住。 方多病朝他伸出手：“就当我没说过，为了你的身体，跟我回去吧。” 李莲花没有说话，方多病就那样举着手，没有撤回来。 李莲花没有说话，低着头，方多病看不见他的神色，时间越久越落寞，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李莲花握住了他的手：“好，但是话说出口可没办法撤回。” 方多病摸不准他的意思，李莲花接着说：“如果两个月内，我没有彻底爱上你，我还是会离开。” 方多病捕捉到了关键字“彻底”，他大喜过望，那是不是证明李莲花其实有一点点，甚至可能有两点点，喜欢他? “想什么呢?”李莲花问他 方多病脱口而出：“在想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 李莲花噙着淡淡的笑意：“方小宝，先把我拉起来。” 因为称呼的改变，方多病心脏漏了一拍，他赶紧把李莲花拉起来，李莲花把话本递给他：“话本齐了。” “还差些新鲜玩意儿。”方多病把他的话补全，他看着一旁的李莲花，小心翼翼的牵他的手，十指紧扣，李莲花没有挣扎。 “不买也行。”李莲花怕方多病误会他心情不好，以为自己拒绝收他赠的物品，小声解释道：“有点冷。” 方多病这才发现李莲花穿的单薄，他把斗篷解下来披在李莲花身上，还没系上就被拒绝。 李莲花解释道：“你穿的也薄。” 方多病把李莲花揽在怀里，把披风披在两人身上：“这样就都不冷了。” 李莲花耳根红的能滴血了，他低头看脚尖：“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05 方多病皱着眉：“你怎么学的这么快?” 李莲花笑的狡黠：“快些下，轮到你了。” 方多病迟迟不落棋：“横竖你都快有四个棋子，怎么下都是输。” 李莲花问他：“认输了?” 方多病回击道：“笑话，本少爷从不认输。” “你再不下，地里的萝卜都要谢了。”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指向另一侧：“莲花，快看！” 李莲花不疑有他，转过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回过头来发现棋盘被方多病动了手脚。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幼不幼稚?” 方多病笑着说：“开个玩笑，我输了。那么按照约定，我给你讲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 李莲花侧耳倾听：“洗耳恭听。” 方多病娓娓道来：“我年幼的时候体弱多病，这个你是知道的。但是你不知道，其实我小时候还遇到过一只狐狸。” 方多病说到这里，心虚的看了李莲花一眼，见李莲花面上没有异样才继续往下讲：“那只狐狸很小，身体上没有伤，嘴角却粘的有血，应该是吐过血。那天下雪，他一直在抖，我感觉他应该是冷，我就把斗篷盖在他身上，给他买了一碗粥，还留了一些银票。” 方多病笑着看李莲花：“是不是挺傻的，小狐狸肯定和你不同，不能化形，更别说花钱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方多病说完见李莲花无意识的咬着嘴唇，赶忙解释：“我喜欢你绝对不是因为你是狐狸，只因为你是你。” 李莲花回过神来，浅笑：“你不傻，很善良。” 方多病被突如其来的夸奖夸的有些害臊，还没说话就听见李莲花说：“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其实在多年前，我和一个人类谈过恋爱，那个时候我相信爱情可以跨越种族，跨越一切。可是后来，我坦白了我是妖族，她一把把我推开，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天真。后来，我遭人陷害，中了天下至毒，碧茶之毒。有件事你必须知道，碧茶之毒只有忘川花可解，而忘川花只有一株，去年在富玉楼被人天价拍走。我死只是早晚的事情，你” 方多病把他打断：“等一下，你说什么可以救你的命?” “忘川花。” “太好了！”方多病笑着为不明所以的李莲花解释道：“你只知忘川花被人拍走，却不知此花因长相怪异被好奇的我拍下。看来命运早在很久前就曾暗示过我了，我这就去给你煮成药！” 06 李莲花吃完忘川花的第二日就消失了，无声无息，连最爱的绣着莲花的糖袋子都没有带走。 天机山庄上上下下的人都说李莲花是为了骗取解药，狐狸向来狡猾，没有真情。 可方多病不这么认为，他虽然不知道李莲花去了哪里，但他坚信李莲花会回来，坚信李莲花的爱意，那满腔的爱意融化在他的每个眼神里，每个体贴入微的动作里，每句话语里... 李莲花爱他，可能他只是有些事情没办，可能他只是贪恋自由。 如果是前者，那么方多病会等。 如果是后者，方多病亦会等待。 方多病把东西搬到李莲花的房间，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一醒来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李莲花，方多病几乎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你...回来了？” “嗯。”李莲花拿过桌上的银票：“听闻你们人类娶亲时要嫁妆，我把萝卜卖了。行情不好，卖了几天才卖完，不知道这些够不...” “够了。”方多病把李莲花揽入怀中，低头吻上他的双唇，带着深情和眷恋。 方多病轻声道："有你就足够了。" 这是一个深吻，一个缠绵而又热烈的吻。 方多病紧紧拥抱着李莲花，仿佛在拥抱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宝。方多病说："我爱你。" "方小宝，我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