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神史纪篇 第七章 会见卡罗
“到了。”
入夜后不久，萨克瑞斯和艾拉抵达了莱雅小镇。与其说这是一座小镇，不如说这是一座正在向大城市转型过渡的小城，灯火通明的街道，错落聚集的屋舍，以及位于小镇中心的那座颇似宫殿的宏伟建筑，都流露着与这个原始上古的时代截然不同的繁华热闹气氛。
尽管莱雅小镇和四百多年之后的撒卡贝斯城仍然有很大的差距，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莱雅小镇无疑是大陆上所有生灵的憧憬之地，而这里就是卡罗统治地界的中心区域。
远眺着小镇里的那座造型宏伟的宫殿，萨克瑞斯不禁发出了一声感慨，艾拉哼了一声，解释道：“那是卡罗的离宫，看上去很宏伟，但相比起你们的那些宫殿可要差得远了。”
“毕竟这是四百多年前的时代，能建造出这样的宫殿已经很不容易了。”萨克瑞斯笑道。
“不，我说的不是它的造型。”艾拉平静地说道。
“嗯？那你说的是什么？”
“是宫殿里面的东西，”艾拉说了一番比较模糊的解释，“相比起你们的宫殿，卡罗的离宫看上去就是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宫里面的人各怀鬼胎，形聚神散，根本没有那种氛围。”
萨克瑞斯大约听懂了艾拉的话，但是他也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不敢妄言，所以只能点了点头，默认赞同了艾拉的说辞。
“我们先进去吧，然后找个旅馆住上一宿，晚上最好不要在街上游荡，容易被巡逻的守卫盘查和追问。”艾拉说道，随后带着萨克瑞斯走进了莱雅小镇。
和艾拉说的一样，大街上几乎没有闲人，有的只是一些没有精神的守卫，他们像是梦游一般在大街上巡逻着，十分散漫，完全没有卫队该有的模样。如果让萨克瑞斯接手这种卫队，他怎么说也得让这些卫兵绕着小镇跑上几圈，先去清醒清醒再来巡逻。
当然，这些并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情。
萨克瑞斯和艾拉在莱雅小镇的西侧区域找了一家普通的小旅馆，打算在这里住上一宿。两个人度过了平静的一晚，什么也没发生。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萨克瑞斯自然醒了过来，看见艾拉正在自己的身上裹着新的绷带，遮住她的重要部位。
“哪里又受伤了？”萨克瑞斯下意识地问道。
艾拉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没受伤，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我的内衣。”
“这也太原始了，”萨克瑞斯莞尔说道，“都到你们这个时代了，还不至于连内衣都穿不起吧？”
“不是穿不起，是我经常要战斗，内衣太碍事了，不如紧身绷带轻便。”艾拉解释道。
萨克瑞斯笑了笑，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观察着艾拉包裹绷带的模样，盯得让艾拉浑身不自在。
“盯着我干嘛？”艾拉俏脸微红地嗔道。
“不小心看呆了，虽然你的穿衣风格与众不同，但流露出来的美感也是与众不同的。”萨克瑞斯轻笑着说道。
“油嘴滑舌，”艾拉裹完了身上重要部位的绷带，“你的老婆们也是被你这张嘴勾引的吗？”
“除了这张嘴，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招式把她们勾引过来，你想不想试一试？”萨克瑞斯微眯双眼，坏笑着问道。
看着萨克瑞斯那不怀好意的神色，艾拉隐隐约约猜想到了他的心思，俏脸微红着说道：“算了，今天还有正经事情要做，别因为这个耽误时间。”
“说的也是，”萨克瑞斯起身换上了衣服，“等事成之后，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说完，他在艾拉雪白而光滑的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把艾拉弄得浑身打了个激灵。
“萨克！”艾拉皱眉娇嗔道。
萨克瑞斯哈哈笑了笑，随后翻身下了床，走向淋浴间洗漱去了。艾拉撅着小嘴，轻哼了一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这家伙一天到晚就想着那种事情。
话虽如此，但艾拉并不反感这样的萨克瑞斯，反而她爱的男人能这样想着她，她还有些高兴。
······
离开旅馆之后，萨克瑞斯和艾拉在莱雅小镇调查着幕后黑手的事情，试图从居民的口中找到有用的线索。不过，他们搜了一整个上午，得到的只有卡罗还不知道屠村的情报，而卡罗目前也没有和艾拉敌对，除此以外，便再无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
花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达到心中的预期，艾拉稍微显得有些急躁，萨克瑞斯安慰着她，提议先去找个地方吃午饭，吃午饭的时候再商量之后的行动。
艾拉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带着萨克瑞斯来到莱雅小镇的中心大街上，寻找吃午饭的地方。大街两旁尽是各式各样的餐馆，档次高低不同，选择还挺多的。一时间，繁多的餐馆让萨克瑞斯犯了难，他驻足原地犹豫了半天，也决定不了该去哪家餐馆吃午饭。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的身旁传出了一阵小贩的吆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烧饼，新鲜出炉的烧饼，卖烧饼咯！卡罗大人爱吃的烧饼，快来看看咯！”
这年头还敢这样打广告的人，胆子可真大。
不过，既然他都说了卡罗喜欢吃，那他一定和卡罗或者她身边的人有接触，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口中获取一些信息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萨克瑞斯对艾拉说道：“你想吃烧饼吗？我给你买几个？”
“嗯，”艾拉点了点头，“我去别处看看。”说完，她便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看来姐妹俩都喜欢吃烧饼。
萨克瑞斯莞尔想着，排着有些漫长的队伍。等他排到队伍前头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骚动，回头一看，发现队伍后面的人都在围着什么东西，表情十分激动。
干嘛呢这是？
萨克瑞斯疑惑地想着，而后听见一个女人的惊呼声：“卡、卡罗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啊？”萨克瑞斯更加疑惑了，他探出了半个身子，从围观的人群之中瞥见了那一抹金色的身影。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身材高佻而丰满的金发女人走了过来，神情严肃地推开了围观的人群，给被围困在中间的那个人解了围。
“退下！不得对卡罗大人无礼！”金发女人厉声喝道，把围观的人都吓走了。
“梅梅尔，别激动，他们没有恶意。”被解围的金色短发女人赶忙制止了态度蛮横的女人，和气地说道。
“是。”金色长发的女人马上就收敛了。
那个人就是梅梅尔？
萨克瑞斯的关注点不在卡罗的身上，而是在卡罗身旁的那个高佻女人的身上。她的个子很高，应该只比自己矮一点，她的身材虽然丰满，但萨克瑞斯看得出来她身上没有赘肉，全是练过武艺而形成的腱子肉，妥妥就是一个女强人。
蕾米娅之前提到过，梅梅尔是卡罗忠实的随从，这个时代果然有她的身影，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出现了。
观察完梅梅尔，萨克瑞斯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旁的卡罗身上。
这个时代的卡罗看上去没什么变化，除了衣装和举止不同，她身上的气质也和萨克瑞斯印象之中的别无两样。不过，仅从这些层面而判断，他无法确定这个卡罗是否有未来的记忆，万一这个卡罗不是他印象中的卡罗，那贸然上去搭话，只会让自己和艾拉变得非常危险。
保险起见，萨克瑞斯按捺住了想要和卡罗搭话的冲动，转过身去继续排着队，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卡罗似的，表现得漠不关心。
“卡罗大人，在下和您说过很多遍了，请您不要一个人离开离宫，非常危险。”梅梅尔沉声说道。
“哎呀，没关系啦，梅梅尔，你们把我保护得太严实了，给我安排了那么多的守卫，我连自由活动的时间都没有。”卡罗笑着说道，却更像是在抱怨。
“卡罗大人您太懈怠了，领主他也是一番好意，给您安排了那么多身手敏捷的守卫，现在形势复杂而危险，您还是······”
“梅梅尔，”卡罗打断了梅梅尔，“再怎么危险，我连出来吃个烧饼的自由都没有吗？”
“······在下多嘴了。”梅梅尔马上住嘴了。
“知道就好。”卡罗冷声说道。
刚刚那些对话，包含的信息可真不少。
让卡罗都觉得反感的守卫，恐怕那些人根本不是保护她安全的守卫，而是监视她的眼线人员。梅梅尔刚刚说的领主完全是个神秘的人物，这个等之后再问问艾拉吧。
虽然艾拉让我不要和卡罗靠得太近，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这个卡罗是否留有未来的记忆，但如果能和卡罗建立起联系，获得她的协助和情报，那我们的调查要方便得多。
铤而走险的一步，要不要走？
萨克瑞斯沉思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小贩的面前。
“客人，来点儿啥？”小贩热情地问道。
“两份烧饼。”萨克瑞斯说道。
“好嘞，客人您稍等！”小贩说完，便回身用娴熟的手法操作着锅炉。
看着熊熊燃烧的炉火，萨克瑞斯微微眯了眯眼睛，在心中做好了决定。没过多久，小贩拿着两份热乎的烧饼走了过来，对萨克瑞斯笑着说道：“烧饼好了。”
“多谢，”萨克瑞斯接过了烧饼，“顺便，我有一句话，想麻烦您替我转述给卡罗大人。”
闻言，小贩愣了一下，他看了看仍然排在队伍后面的卡罗，露出一个有些难堪的神色，皱眉说道：“客人，您有话还是直接和卡罗大人说吧，小的不敢。”
看他这副表情，萨克瑞斯猜他应该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小贩可能以为萨克瑞斯想追求卡罗，想让小贩替自己转述表白情话之类的内容。
见状，萨克瑞斯笑了笑，向小贩偷偷展示了一下自己脖颈上的银色十字架项链，说道：“我是艾拉大人的追随者，以下我所说的话，皆是艾拉大人的原话。”说完，他拿出一枚钱币，放在了小贩的手上。
小贩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向萨克瑞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大人您请说。”
“今天入夜之后，艾拉大人会在莱雅小镇西侧大门外的树林里等候卡罗大人，请卡罗大人独自一人前来，艾拉大人有要事和她私聊，以上。”
萨克瑞斯说完，便拿着烧饼离开了。
小贩认真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然后偷偷地收下了萨克瑞斯给的一枚额外的钱币，继续迎接着络绎不绝的客人。
虽然这一步迈得很冒险，但为了打破僵局，只有我和艾拉是远远不够的。
萨克瑞斯这样想着，而后迅速离开了大街，免得让卡罗和梅梅尔过分注意自己。
过了一会儿，萨克瑞斯找到了正在街上游荡的艾拉，向她说了自己预想好的计划。听完萨克瑞斯的计划，艾拉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发表任何见解。
“我会不会太自作主张了？”萨克瑞斯问道。
“没有，”艾拉轻轻摇了摇头，“不如说，你这样做，反而让我下定决心了。”
“怎么了？”
“其实，我非常不想直面卡罗，无论是现在这个卡罗，还是未来的卡罗，我并非畏惧她，而是不理解她，对她这样软弱的性格非常不满。不过，没有卡罗的帮助，离间我们的幕后黑手永远也没有头绪，所以为了搞清楚这个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最好还是和卡罗对峙一次。”艾拉解释道。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就我一个外人而言，你们之间的关系破裂得很不自然，趁卡罗现在还没被蛊惑，你还是把话都说清楚了比较好。”萨克瑞斯提议道。
“没那个必要，”艾拉摇了摇头说道，“到时候我们见面了，我只向她问一句话就行，如果她答不上来，那我们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你想问什么？”
“到时候再说。”
艾拉看着萨克瑞斯，眼神中尽是复杂的情绪。
······
入夜之后，萨克瑞斯和艾拉来到了莱雅小镇西侧大门外的树林之中，找到了一片空地，等候着不知是否会如约而至的卡罗。按照两个人商定好的计划，如果到了半夜，卡罗还没现身的话，那他们就彻底放弃和卡罗的合作，独自去调查幕后黑手。
保险起见，艾拉让萨克瑞斯埋伏在这片树林之中，一旦出现异状便立刻行动。艾拉猜想卡罗可能会带着梅梅尔一起来，但是如果还有其他人在，那艾拉也会放弃和卡罗的对话，除非那些人不是卡罗带来的。
艾拉的思路很清晰，她从萨克瑞斯的口中得知有人正在监视卡罗，卡罗想单独出来不太可能，而监视卡罗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黑手。至于萨克瑞斯提到的领主，艾拉说现在的领主有很多，包括萨克瑞斯的祖先在内，都是盘据一方的领主，不好判断谁是幕后黑手。
萨克瑞斯完全不了解这个时代，于是他把决策都交给了艾拉，让她自行判断，自己只是根据她的指示行动。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直到艾拉警惕起来，对萨克瑞斯说道：“有人来了，你藏好了。”
萨克瑞斯点了点头，用露娜教给他的魔法，将自己的气息和行踪遮掩起来，埋伏在艾拉对面的灌木丛之中。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顺着树林里的小路向这里走来，艾拉微皱着眉头，打了一个响指，用魔力点燃了空地上架好的篝火，看清了来者的样貌。
“艾拉。”来的人正是卡罗，但出乎意料的是，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好久不见。”艾拉平静地说道。
“我先确认一下，”卡罗皱眉说道，“你不是艾拉的幻影，或者是谁假扮的艾拉吧？”
“我才离开你身边多少年，你就连我的气息都感知不出来了？”艾拉有些嘲讽地问道。
闻言，卡罗抿了抿嘴，轻叹了一声，说道：“你明明可以直接来我的离宫，为什么要把我约到这种地方？”
“去离宫？去那种遍地全是别人眼线的地方找你？”艾拉问道。
“你怎么知道？”卡罗没有否认。
“我的追随者告诉我的，他应该也让那个卖烧饼的小贩告诉你了，你还算讲情义，一个人来这里。”艾拉说道。
“别闹了，艾拉，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呢，我们回离宫说吧。”卡罗说道。
闻言，艾拉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她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满脸愁容的卡罗，良久才开口说道：
“卡罗，你还认我这个妹妹吗？”
说吧，艾拉的身上浮现出变异魔力的红色纹路，她将自己的现状展示给卡罗，又向卡罗问了这种话，无疑是在试探卡罗的真心。
这可真是个刁钻的问题。
埋伏在旁边的萨克瑞斯无奈地想着。
对艾拉而言，比起所谓的幕后黑手，她更在乎卡罗是否还爱着自己，爱着这个已经变成怪物的妹妹。
卡罗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
“艾拉，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我很对不起你，所以你问我这个问题，我想我没有办法回答，因为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
卡罗的回答很耐人寻味，但这个回答，应该不是艾拉想要的回答。
因为，在卡罗说完之后，艾拉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而后抽出了她的两把长刀，驱动起了体内的魔力，面对着没有任何行动的卡罗。
卡罗完全没有反击的意图，她静静地看着艾拉，像是坦然接受了艾拉的怒火，想让她把这么多年以来的怨气，全都发泄在自己的身上。
“说的很好，姐姐。”艾拉睁开了双眼，拿着两把长刀，朝卡罗走了过去。
“如果这样能让你满意的话，我不会反抗。”卡罗张开了双臂，笑着对艾拉说道。
见形势越来越不对劲，埋伏在一旁的萨克瑞斯有些坐不住了，这个卡罗完全没有抵抗的意图，再这样下去艾拉肯定会杀了她。艾拉身上的变异魔力正在泛着红光，她明显起了杀心。
“你既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统治者，你就是一个有极强魔力的凡人，除此以外，你什么也不是。”艾拉的眼神中已经有了明显的杀意。
卡罗会心一笑，默默地低下了头，准备接受艾拉的怒火。艾拉挥起双刀，将它们朝卡罗扔了过去，而卡罗闭上了双眼，偷偷地咬紧了牙关。
“艾拉！”萨克瑞斯急地叫了一声。
然而，艾拉挥出的双刀却没有碰到卡罗，而是擦过了卡罗的身体两侧，向她的身后飞了过去。
嗯？什么情况？
艾拉的双长刀掠过卡罗，激起了一阵强风，把卡罗吹得险些没稳住身形。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卡罗身后的树林里便传出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萨克！杀了他们！”
艾拉把埋伏中的萨克瑞斯叫了出来，随后将飞回来的双刀握在手中，绕过了一脸茫然的卡罗，率先冲进了树林里。
萨克瑞斯咂了咂舌，唤出了神龙饕餮，跟着艾拉冲了过去。
“等等，萨克？！”卡罗惊呼道。
萨克瑞斯愣了一下，但他没功夫理会卡罗，而是冲进了卡罗身后的树林，配合艾拉一起斩杀埋伏在树林中的人。
“别想跑！”
艾拉冷声说道，随后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闪现到试图逃跑的人的身后，用双刀干净利落地斩杀了那个人。萨克瑞斯也没闲着，用神龙饕餮直接砸死了试图反抗的人，和艾拉打出了一记近乎完美的配合。
不过，正当两人以为残敌已经肃清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漂亮的作战，但还没完。”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金色的魔力冲击穿过两人之间的间隙，把隐藏在黑影中的人打得爆体而亡。
“梅梅尔？！”卡罗惊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