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柠］蝴蝶，飞走了

1.

“原来你在这里！”

魔女乘坐星月刃，有些慌张地朝她扑去。

圣女抹掉面上的泪痕，回过头，笑着消散了：“凯莉，下一世见。”

她穿过她的身体。

“安莉洁！！”

2. 安莉洁看着空中漂浮的少女，歪了歪头。 “神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3. 安莉洁是一名高中生，天生拥有预言和读心的能力，喜欢柠檬水和蝴蝶，同学们亲切地称呼她为“小柠檬”。 这么一个呆萌的少女，就被人盯上了。 那天，安莉洁在公园里里跟着一只浅粉色的蝴蝶，星标闪过，横在了她面前，把她们隔开。 “啊，蝴蝶飞走了……” 她惋惜地看向从天而降的少女。 “听好了，本小姐是魔女凯莉，上一世你欠了我人情，所以这一世我找你要回来！” 至少在安莉洁记忆中的初次见面，凯莉是趾高气扬的。 4. 只有安莉洁和一些小动物能看见凯莉，于是无聊的时候，凯莉就跟着她了。 “喂，你怎么整天呆呆的？”凯莉叼着糖趴在星月刃上，无聊地晃荡双腿。 “我不觉得自己呆，”安莉洁抬头，朝她微笑，“如果凯莉无聊的话，可以去我们学校看看。” “……可恶，你又听到了吧。” 凯莉无奈地叹了口气。 “抱歉，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5. “凯莉，陪我追蝴蝶吧。” 安莉洁朝她笑笑。 “啧，不要，”凯莉拒绝得干净利落，伸手拢住一只浅蓝色翅膀的蝴蝶，看它安静地停在掌心，很不理解，“为什么你一定要跟着它们？” 明明是一手就可以捏碎的脆弱的生命，为什么如此执着？ “我的梦里，有一只粉色的蝴蝶，每次她朝我扑来，都会在我面前消散……”她的眉眼染上悲伤，“我想找到她。” 凯莉微愣，松开手指，任蝴蝶向阳光下的花飞去。 6. 陪着凯莉逛街，安莉洁见她好奇地转来转去又刻意不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无声地笑了。 “我真的欠你人情了吗？” 她突然开口。 “什么？” 还沉浸在高兴中的少女顿住了，反应过来后，似乎有些愠怒：“那、那是当然了，安莉洁，你不信我？” 安莉洁抬臂，虚虚地牵住她的手，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凯莉突然笑了，挥开手，独自走在前头。 心中的苦涩，只有自己才懂。 7. 凯莉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形象越来越淡了。 只要站得远一点，她叫了安莉洁三四声后，对方才能找到自己。 这很不妙。 凯莉直白地告诉她：“安莉洁，我没法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 下半句要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安莉洁垂下眸子，合并双手：“会再见的。” 虽是这么说，她的话里却没有多少底气，略带一丝不安。 凯莉叼着对方给自己买的棒棒糖，安抚性地拍拍她的头：“怎么？又是你那位神说的？” 安莉洁抬头对上她的眸子，缓慢而坚定：“不，是我说的。” 8. 谁也没有想到，离别来得这么突然。 傍晚在商业街闲逛的凯莉突然捂紧心脏，疯了般地朝凹凸学院飞去。 好疼。 她咬紧下唇，冷汗直流。 时间来不及了。 落日余晖下，一点点荧光正向天空散去。 “安莉洁！！” 这一次，又要错过了吗？ 远在学校正和同学们聊天说笑的安莉洁突然顿住了，看向凄美的夕阳——那正是凯莉来不及奔来的方向。 “小柠檬，你怎么了？” 周围的同学手忙脚乱。 伸手抚上脸颊才发现自己哭了，安莉洁愣愣地看着大家：“蝴蝶，飞走了。” 9. 凯莉是一只蝴蝶妖。 上一世，被其他妖欺负得奄奄一息的她在人妖分界处被圣女救下，从此立志潜心修炼。 她想报恩，也想报仇。 可她修炼的路上障碍重重，无意中堕魔，成为星月魔女，带来灾难。 她以凌辱弱小为乐趣，喜欢看他们如同曾经的自己一样无力抵抗；却会点到为止，真诚地送上希望——像她一样修魔，变得强大。 只有强大，才不会让人欺负。 可是，一次次地摧毁与救赎中，她累了，她无法与过去做个了断，自暴自弃地越过界限，被人抓住，压到安莉洁面前等待审判。 原想着就这样过去，谁知，圣女大人说：“留下她吧，她本意不坏。” 凯莉知道，她认出自己了。 圣女的决定引起大家的不满，最后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 “圣女大人心善，被蝴蝶妖蛊惑心智，那妖孽必须立即铲除，毁其三魂七魄，令它永世不得超生，以此赎了它的罪。” 安莉洁站在凯莉面前，反驳着：“长老，您说妖界的是人类管不着，她现在身处人间，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类的事。” “可它私自越界，在人群中引起恐慌，这还不算罪吗？圣女大人，请您让开。” 长老背着双手，身后站着一大片人。 “你叫什么名字？” 安莉洁问得很突兀。 “……凯莉。” “你越界之后有做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 “安莉洁，你糊涂了？过来！” 长老强忍怒气，不再用敬语。 安莉洁笑着回头：“凯莉，你帮过我，还记得吗？” 她的脚下出现一个蓝色的荧光阵，两个少女消失在众人面前。 10. 在安莉洁为数不多的童年的记忆里，一直有只粉色的蝴蝶。 “站直了！你可是冰山圣女，唯唯诺诺算什么样子！” 年幼的安莉洁面向墙壁，垂下眸子。

［让这么小的孩子继承圣女之位，简直是胡闹！凭什么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夺走大家觊觎的一切？就因为所谓能听到神的回应？谁知道那是真是假！］

“想什么呢！不许靠墙！” 一根长棍打在她的手臂，皮肤瞬间泛红。 生理泪水砸落地面，安莉洁向旁边挪了一步，小声但固执地说：“我不想当圣女，换个人吧。” 她不想以这么一个身份束缚自己，更何况还有各种各样的礼仪培训。 她不想错过童年。 “你、你说什么？！”对方更生气了，“叫你做你就做，你没有资格跟我们提条件！” 眼看长棍又要打在身上，安莉洁果断地躲开，翻窗逃出去。 迷路到了一处废弃的花园——或许能这么称呼它吧，杂草丛生，满目苍凉——她看到了一只蝴蝶。 玫粉色的蝴蝶，摇摇晃晃地向她飞去。 安莉洁伸出手，蝴蝶便落在她的掌心；随意找了一条长椅坐下，她捧着蝴蝶，为它疗伤，然后呆坐了一个下午，直到长老亲自把她带回去。 “你是逃出来的吗？我也是。” “我们交个朋友，一起等日落吧。” 11. 第二天，蝴蝶就出现在了她的窗口。 安莉洁高兴地跑过去，却被人一把拎起扔到身后，他打了个喷嚏，用力关上窗门。 第三天，那个人就因为花粉过敏离开了，指导她的人变成了一位慈祥的老爷爷。 “是你做的吗？谢谢你。” 蝴蝶绕着她飞两圈，又落回她的指尖。 12.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蝴蝶突然不见了。 她找了她一整天。 “别闹了，快出来……”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回来，好吗？” 老人走出来，温和地问道：“圣女大人，您在做什么？” 小孩看向远方的夕阳，合并双手呈祈祷状：“蝴蝶，飞走了……” 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13.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到过你。” 安莉洁握着凯莉的手，神色复杂。 “我……”凯莉垂眸，犹豫片刻，拍开她的手，面露凶狠，“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圣女大人还是尽快把我抓起来吧，说不定，下一刻我就杀了你。” 为了她与众人为敌，那不值得。 “可是你的心不是这么想的，”安莉洁对上她略带诧异的蓝眸，指向心脏，“我可以听到它的声音。” “……那又怎么样。安莉洁，我是星月魔女，我与你们为敌。” 凯莉攥紧掌心。 “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 安莉洁笑了，再次消失：“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相信我，凯莉。” “等等！你去哪里？”凯莉扑了个空，不安地召唤出星月刃，“啧，你这只呆头鹅！” 千万别做傻事啊……！ 14. 凯莉在祭献的古阵上找到她。 “原来你在这里！” 凯莉乘坐星月刃，有些慌张地朝她扑去。 安莉洁抹掉面上的泪痕，回过头，笑着消散了：“凯莉，下一世见。” 她穿过她的身体。 “安莉洁！！” 她的身体化作点点荧光，向天空散去。 阵外的老人叹了口气。 “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她？” 凯莉抹了把脸，神色坚定。 “以你的魂魄为媒介，在下一世的她身边停留一个月。站在法阵中央，阵法自然成立。” 她跳下星月刃，甜甜地笑了：“谢谢，你是？” “一名法师罢了，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当作她的亲人。” 话音刚落，凯莉也消散了，老人托起一个玻璃瓶，将粉色的灵火装入瓶中。 “两个傻孩子啊……”他笑呵呵地把瓶子收起来，“下个月再放好了。” 在他的脚边，是另一个空的玻璃瓶。 15. “各位，我们班迎来了一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在她踏入教室的那一瞬间，安莉洁瞳孔微缩，呢喃出声：“凯莉……？” 黑发少女歪了歪头，看向她：“你好，我们认识吗？” “……嗯，”她扬起笑，“我是安莉洁，很高兴认识你。” 窗口一粉一蓝两只蝴蝶飞过。